符竹走了后,江助理请示言堇是否要回医院探望安小清,言堇表示了拒绝,理由是这么晚了安小清应该已经睡下了,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
江助理:“律师还是那么怕打雷啊。”
“怕打雷?”言堇掏了掏耳朵,“谁?谁怕?”
江助理微笑:“上一次将苏小姐从海边捡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天气,雷雨交加,律师吓得躲在后备箱里瑟瑟发抖。”
言堇大笑:“江助理你越来越幽默了,不会恰好师承某个相声门派吧?”
江助理不说话。气定神闲的走到窗边,突然猛地一扯原本严严实实的窗帘。
恰好,一道明亮的闪电从黑漆漆的夜空中划过,几秒后,一声巨雷轰隆一声在天外响起。
言堇嗷的一声跳到沙发后面,拼命的往沙发间的缝隙中钻。
江助理又气定神闲的拉上窗帘,倒背着手望着肝胆俱裂的某律师,深藏功与名。
***
医院。
安小清躺在床上玩手机,病房里的灯都关了,只留下房门前的一盏灰黄的小灯,以便有夜盲症的某人进来时能顺利迂回到床上。
迂回到床上后。
就可以做一些。
有点舒服的。
事情了。
安小清盖着被子嘿嘿的笑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越来越污了,但随即释然,生理需要人之本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又不用累着自己,就躺在床上伸开腿……
窗外几声闷雷后,大雨瓢泼而下。砰的一下,就把原本虚掩着的窗吹开了,一阵混着泥土气息的凉风灌入。
被打断yy的安小清只好身残志坚的亲自下床关窗。
手刚碰到窗子,却感觉身后有了一点响声,窗子上倒影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安小清笑:“言堇?”
没有人应答。
安小清靠着窗子吃力的回头,突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迅速蹿满了她的全身。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正拖着一根铁棍站在房内冷冷的注视着她。
这个人……不就是那天车祸后从肇事货车上跑下来查看她死没死的那个人吗?难道知道她没死后,又来到医院想要杀她?
一边这么想着,安小清一边缓缓的跪下,举手求饶,言简意赅:“钱给你,饶命。”
这人关上门,顺便上了锁。拖着铁棍一步一步的向安小清走过来,他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只留出一双平淡无奇的眼睛,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安小清,目光流露出一丝痛楚。
???痛楚??
安小清一怔,难道这个人对苏湛有一些不可描述的情愫?安小清觉得自己说不定还能再抢救一下。
安小清:“住手!”
这人身子一顿,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在原地望着她。
安小清:“我知道你是上次开货车撞我的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非要我死不可?”
那个人不说话。
安小清放下举的酸累的手,再次试图沟通:“有什么仇什么怨,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喝杯咖啡好好谈谈?起码得让我知道我为什么要死吧?”
那个人盯着安小清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缓缓说道:“你活着太累了,还是死了好。”
安小清:“???”
安小清:“呐个,我刚刚好像是听错了,能不能麻烦请你再重述一遍。”
那个人却又不再说话。
安小清沉吟:“你的意思是,我活着太累了,所以你是来帮我解脱的?”
那人点了点头。
安小清大怒:“妈的智障啊!活这么大头一回见到你这样的人,我说过我活得累了吗?谁要你帮我解脱的?脸咋这么大呢你?”
还不待那个人说话,安小清又想起一件事:“上一次苏湛悬崖上自杀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捣的鬼?”
听了安小清这么说,这个人目光中升起一丝疑惑,但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你说全世界都在抓你的把柄看你的笑话,还不如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安小清:“so???”
那人:“我觉得你自己是下不了手的,那不如让我帮帮你……”
安小清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准备好好跟这个三观扭曲的人说道说道,“我说你……”
“来不及了。”他突然说道。
“什么?”
“来不及了!”声音更加急促,“不能迟到!不能迟到!”边说边对着安小清举起了铁棍。
安小清:“先生你好像很不讲道理……”
话音刚落,铁棍挥来,安小清只觉得胸口一记钝痛,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窗子大开,身子一滑,她整个人从窗口栽落下去。
最后听见的,是一声巨大而沉闷的雷鸣声。
***
某酒店。
苏湛送走言堇后很严肃的想了一个问题。
她很有可能喜欢言堇了。
就在刚刚大街上她抱着她逃跑的时候,也可能是第一次去她家把她扑倒的时候,哎呀不知道了,反正她好像确实对有点喜欢这个人了。
可是言堇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那个人盗用了她的外貌。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过身体来,如果一直都是现在这副丑丑的身体,别说言堇看她不顺眼了,她自己也看自己不顺眼啊!
烦躁。
手痒。
想去赌一把。
苏湛翻了翻抽屉,找到言堇留下的卡,问了下客服酒店的棋牌室,带了个帽子就出门了。
棋牌室大厅看起来中规中矩的,就是几张麻将桌,几个看起来略有些富贵相的中年男女正和谐的出着牌,苏湛围着他们转了一圈,找了一张三缺一的桌子坐下。
桌子上有一男两女,年龄应该都不大,两个女生都长得略有些姿色,尤其是胸前的两团,简直要把衣服撑破。
见有人坐下来,女生撅起红嘟嘟的唇,有点不高兴的说道:“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被人一看,苏湛习惯性的用帽檐紧紧的挡住脸,遮住了大部分神情,随即说道:“先玩一把,等你朋友来了我让座。”
另一个女生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湛,说道:“我们可是玩钱的!”
苏湛:“就是因为玩钱我才跟你们玩,打麻将不玩钱多没劲。”说着把言堇的卡拍在桌子上,“敢玩的都不差钱,快点快点,洗牌!”
三个人被苏湛赶鸭子上架的按了洗牌键。掷了骰子,庄家苏湛先摸牌。
几圈过后,苏湛手气愈佳。
“杠。”
对面男人脸色一黑。
“叉。”
左侧女人脸色一沉。
“点炮。”
右侧女人脸色一绿。
“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湛一推牌,伸手:“给钱给钱!!别耍赖!!”
三人面色不佳的看着苏湛:“你手气怎么能这么好?”
苏湛嘚瑟:“我手气一直很差,只不过没想到你们几个比我更差哈哈哈哈,看来我要转运了!别说没有用的了,快给钱!”
身后一人走过来,轻笑:“我来晚了,你们这是已经玩上了?”
对面男人一抬头,立即恭恭敬敬的站起来,“汪导来了,快,请坐。”走到苏湛旁边来将她拽起来:“赶紧让开!”
苏湛拂开男人的手,“别打岔,输了不认账是不是?赶紧拿钱来了,别跟我耍赖,去赌坊打听打听,我苏……安小清的名号!”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名号,而且如果这几个人真赖账的话她也拿他们没办法。只不过这大庭广众下她顶着的反正是安小清的脸,撒泼丢人也影响不到真正的自己。
“安、安小清?”
身后的男人身子一僵,下一刻,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有些颤抖的握住了苏湛,有些用力的迫使她转过身来。
苏湛没拿到钱本来就一肚子气,又被人强制性的转身,表示很不开心,抽开手大怒:“谁啊你?”
抬头,看到是一张略熟悉的清秀的脸。
苏湛闭了闭眼,对这个人有一点印象,自从变成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后,她对“苏湛”的消息可算是分外关注,比如她前不久刚接了一部戏,而这部戏的导演就是眼前这个人。
从这个人认出安小清的脸来看,说明两个人是认识的,那就好,钱看来是能要回来了。
苏湛端起假笑:“汪奇锐导演也在啊。这几位是你朋友?”
汪奇锐脸色苍白的吓人,额角间几滴细细的冷汗缓缓渗了出来,他定了定神,强装镇定的说道:“小清,你怎么在这儿?”
苏湛摊了摊手,看不明白吗,在这儿打牌啊。
苏湛:“如果这几位是汪导的朋友,那就太好了,刚刚汪导不在,我替你玩了把牌,赢了。但是你这几位朋友似乎并不认账,你看这……”
汪奇锐下意识的顺着苏湛的目光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男人当即怒了:“谁不认账!!钱给你就是!”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红票子递给苏湛。
苏湛大方接过,然后摸起桌子上的卡,对汪奇锐摆了摆手:“那就不打扰你们了,玩的开心点。”
刚要走,却又被人抓住了手腕,这次力道很大,握的她手腕生疼,汪奇锐:“跟我过来。”说完便强拉着苏湛离开了棋牌室。
天台。
天空中乌云密布,看起来随时有大雨降临。
苏湛缩了缩脖子,抱着胳膊直跺脚:“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这黑灯瞎火又冷又……”
突然被紧紧抱住。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苏湛:“???”
苏湛:“那啥,不想换地方咱就在这儿聊,有话好好说别搂搂抱抱的……”
汪奇锐身子又是一僵,半晌,缓缓松开苏湛,“你不愿原谅我吗?”
苏湛抓了抓头发,咋说呢,虽然并不知道你对安小清做错了什么事,但看你这娘炮弱受的样子,不管怎样还是不原谅比较好。
于是苏湛退后一步,居高临下的望着汪奇锐:“你觉得呢?”
汪奇锐的手倏然垂下,目光中竟有了一丝哀婉,“我那时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等我反应过来时你已经……我找过你的,我那段时间天天去海边……求你,求你了小清,你就原谅我吧。”
苏湛冷眼看着这个演技比她还拙劣的男人,心里一点点的明朗了起来,她当时就猜测安小清是被人杀害丢进海里的,而且她的账户余额和名下财产也在短时间之内被全部转移走,说明这个人跟安小清很熟悉,熟悉到知道她的密码和身份证件的存放处。谁能这么清楚?大概也只有朝夕相伴的恋人了吧?
而且从今晚和言堇的对话中,言堇也侧面确认了她的想法。这个男人又说什么海边原谅他之类的话,综上所述只有一个结论:这个叫做汪奇锐的男人,是安小清以前的恋人。也是导致她和安小清互换身体的元凶之一!
被自己喜欢的人背叛是种什么感觉苏湛并不是很清楚,不过背叛了还要把人家的财产转移走这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苏湛:“先别着急认错,账户里的钱呢?”
汪奇锐:“钱?”茫然,“什么钱?”
苏湛:“汪导,在专业演员面前,就别用你不擅长的东西了。要么还钱,要么你去坐牢。自己选。”
汪奇锐不再说话。
风更大,雨滴摔落下来。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苏湛怕雷雨天站在高处不安全,连忙往室内走去。
刚走两步,身后被人用力一推,她一个没站稳,砰的一下摔在了边沿上。眼前一黑,接着身子就被人抱起,从天台上扔了下去。
“汪奇锐我次奥你祖宗……”
她最后的话淹没在巨大的雷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