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袭迅速理了理老赵和分明是女扮男装翠萍的话——家医,黄医师,老赵,翠萍。他猛然醒悟,眼神从翠萍移向旁边的人。

没错,是夫人,是夫人。

他心中一阵狂喜。

他暗忖到一定是军营中不能有女眷,所以她们才女扮男装。

是的,夫人来了,这太好了。

病中的丞相,不知多少次在昏睡中叫着夫人的名字,有时候叫着,叫着就醒了。可见到的不是亲卫们,就是龚袭。龚袭看得出丞相眼中的无奈和失望。这下好了,夫人来了,丞相就高兴了,就会吃药,吃饭,病就会好了。

他忙快步向前,拱手作揖道:“夫人…”,后一想不对,忙改口道:“夫人请黄医师来给丞相看病,真是太好了,黄医师快请入帐。”

月英提起精神,拱手回礼道:“有劳大人带路了。”

龚袭牵住马绳,径直要领三人回中军帐。这下轮到姜维丈犯迷糊了,他不明白前面还骂骂咧咧的龚袭,为什么看到这一群人这么高兴,大小也是个令史,竟去给一个家医牵马。他跟在龚袭后面,忍不住说:“龚袭,既然丞相已睡下,让他们明天再给丞相问诊吧。我先去安排他们的住处。”龚袭忙阻拦道:“不用,不用,看病要紧,看病要紧。”

到了中军账前,龚袭将马绳交给老赵,自己和翠萍都忙着去扶月英下车,月英此时也确实脚早已冻麻,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冻得酸痛,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还好能借他们两人的力下了车。赶了几天几夜的车终于下地了,可脚却像踏入了棉花地,软软的,由他两人搀着,勉强移步,龚袭感受到月英身体借他支撑的力量,也清楚夫人虚弱的身体快经不住长途颠簸了,便一直扶着她。

姜维越看越怪,眼前这两人都长得那么俊秀,一个号称医师的人,自己倒病歪歪的,还能替丞相诊病?龚袭也是奇怪,怎么还去扶着那个医师呢?

月英看出了身边这位年轻将军的疑惑,因已走了约数十步,方才脚才觉得稍可自主,便忙挣脱龚袭的扶持,靠着一边翠萍的搀扶,尽力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说:“请大人带我去见丞相。”

这时老赵也拴好马,急着要随龚袭他们进去。被姜维拦住:“只能请医师进入,其他都不得入内。”

老赵一下子蛮劲儿就上来了,大声回到:“凭什么不让老子进去,我认识丞相的时候,你还尿裤子呢,滚一边儿去。”

“老赵。”月英喝道。

这莽夫一下子就没了气焰,有点委屈得解释道:“我就想看看丞相。”

月英喘了口气接着说:“你先按将军安排,到营帐休息去吧。”

龚袭眼看夫人有些支持不住了,巴不得快点支开姜维,忙接口说:“是呀,麻烦姜将军带他去休息吧。这边有我就可以了。”

姜维看着这奇怪的一群人,寻思着谁害丞相,也不会是龚袭,管他们怎么回事呢。反正自己杵在那儿也奇怪,就带着这最‘危险’的家伙,先行离开也好。于是一字一頓着说:“请吧,老赵师傅!”

老赵无奈得跟着年轻将军走了。他皇帝的话都可以不听,可是不能不听夫人的。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龚袭道:“大人,黄医师赶了几天的路了,也不肯吃什么,你赶快去弄点热火的吃食。”

刚看姜维转身,龚袭忙去扶住月英,问:“您没事吧。”

月英疲惫得摇了摇头,问:“丞相怎么样?”

龚袭不想让月英一来就担心,只说:“您来了,丞相很快就会好的。”

中军帐外帐,今天是亲卫立仁,温良执守夜班。

但见龚袭带着两人进来,不禁也有点埋冤:“龚袭,那么晚了,丞相都歇息了,还有人见?”

“立仁哥,温良,你们仔细看看是谁?”龚袭笑问。

立仁和温良狐疑,可定眼一看,马上啪啪都跪在了地上:“夫人,您怎么来了?”

月英忙伸出双手,示意他们起身:“立仁,温良,我是以相府家医,黄医师的身份来的,你们两个亲卫跪我做什么,快起来,别让别人看见了。”

“是”两人激动得应者,立仁为月英打开了帘子说:“夫人,您快进。”

相府亲卫可以说是诸葛亮身边的一个严密小队,几乎不和官员,将领接触,只听诸葛亮调配。诸葛亮按儒家的君子之道“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给他们分别起名为立仁,立义,立礼,立智,立信,温良,恭俭,阿让。八个人个个忠肝义胆,一身好功夫,早年不是为诸葛亮,月英所救,便是被他们收留的难民,他们对诸葛家除了敬重之外,更有一分知恩图报的感激之情。特殊的人生经历使这些人不喜欢与外人交流,平时对外寡言少语。外人觉得他们神秘莫测,但在相府之内他们却是另一番模样,因为他们视其为家。月英平时待他们也如亲人,诸葛亮常年领兵在外,月英除了将他托付给龚袭照顾之外,也将诸葛亮的安全托付给了八大亲卫。其中,立仁为首,立智为副。立仁则最为年长,心思缜密,是个很好的协调者和领队人。立智,温良武力是其中最好的,和老赵一样,用顶级高手来形容他们也不为过。所以此刻他们见到夫人,就如同看到久别重逢的家人一样高兴。

在月英眼中,这些亲卫们也都是她从小看大的孩子,如同亲人。“记住,是黄医师,你和立智他们几个也关照一下。”月英慈爱得笑着回头叮嘱他们。

“是,黄医师放心,我们绝不出错。”立仁他们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亲卫队,马上就可以改口,按令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