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娘娘可是我们全家的希望,这省亲别院也是代表了娘娘的脸面,让大哥出点银子也是应该的!”贾政给贾母请安之后就直截了当地说道:“还烦请老太太出面!”

“政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老大是不会再出一分钱的,何必去自讨没趣?”也许真的是这几天吃斋念佛起作用了,贾母这番话说的是波澜不惊。

“老太太不是说世子不可能成功,让儿子转投皇上。现在这大观园就是儿子的态度啊,要是敷衍了事,皇上会怎么想儿子?”贾政有些激动地说道:“大哥手上漏一丝就够儿子花用了,难道他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贾母听到最后都有些傻了,她根本不知道贾赦有钱的事实,因为这些事情贾赦是瞒的死死的,尤其是对她。

“政儿,你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贾母抬起头看着贾政问道。

“还用听吗?”贾政的声音还是带着激动:“贾琏和贾珍两个带着上百万的银子去户部,出尽了风头,没有大哥在后面撑着,他们哪来的银子?”

贾母一听倒是想起自己这几天的伙食来,虽然不能说是粗茶淡饭,可和以前一比,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她原本以为是邢氏在从中作梗,可是没想到邢氏吃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稍有不如。

现在听贾政这话,难不成这银子都送到户部去了,才导致家中过得如此清淡?

“政儿,你大哥府上的饭菜是万万比不上你吃的,我想不明白如果你大哥真的有钱,为什么这么做?”

贾政没想到贾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许只是障眼法吧,老太太不过住了几天而已!”

“这件事我是不会插手的,要是你觉得老大真的有钱,就自己问他要去。”显然贾母是有不同的想法,认为贾赦府上现在也不过是空有其表罢了。

贾政哪里肯信贾母的话,他现在已经从心里认定贾母是投了贾赦,现在也站在贾赦一边。两人是不欢而散,贾母是被贾政的态度气到了,而贾政更是对贾母产生大大的不满。

其实贾母说的也没有错,贾赦这府上还真没有多少钱,这宅子是皇上御赐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收回去了,所以贾赦还真没有怎么上心。

贾政是气冲冲地离开了贾母的小院子。只是贾赦不在,他又不知该走该留,最后还是要钱的心思占了上风,留在花园里一个人自斟自饮。

贾政没有等到贾赦,却先等到了贾琏,现在王熙凤住在这边,贾琏自然也是隔三差五的过来。

要说贾琏这么早回来还是因为乌孙国的使者提出要参观军营的想法,于是军中只留了几个千夫长,百夫长看着,其余的将官都散了。

也是那个使者自作聪明,说要什么出其不意,才能看到真事,不让朝廷的大臣陪着。可她也不想想,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盯着的,哪来的出其不意?

现在那两位使者应该是沾沾自喜,觉得稳超胜卷了。京都大营就在天子脚下都是如此不堪一击,其他地方自然更是荒唐。

贾政看到贾琏,顿时觉得希望来了,说到底让他直接对上贾赦,这心里还是有些怯的。可贾琏就不一样了,从小使唤大的,虽然现在强势起来了,可多年的习惯使然,他还是觉得贾琏会对他恭恭敬敬的。

“琏儿过来了,怎么样,陪二叔喝一杯?”贾政招呼着贾琏。

“二叔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贾琏也直接坐下来问道。这里他可是能算半个主人,可贾政就是彻底的客人。可听贾政的话,完全是把自己当主人了,反过来招呼贾琏这个客人。

贾政被贾琏堵了一句,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我这不是过来看看老太太吗,老太太一个人住着,也真是怪孤单的!”

贾琏心里冷笑,什么叫一个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二叔有心了,我和父亲经常忙于公务,太太又要照顾人,不就是要二叔多来陪陪老太太吗?”

“琏儿,你这是什么话,百善孝为先,公务再多也要顾着老太太。”贾政睁大眼睛瞪着贾琏骂道:“刚刚老太太还说这里吃的比不上原先我府上的,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二叔别气!你是不知道啊,府上欠户部的银子,我们是缩衣节食凑出来的,如今哪里还有余钱?”贾琏耷拉着一张脸,向着贾政诉苦:“二叔是分出去了,可也该知道府上的一些情况才是!”

贾政不说话了,他觉得贾琏说的有理,毕竟自己分出去的时候是对过账的,可这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

“没钱当什么出头鸟?”贾政没好气地朝贾琏说道:“就为了出点风头,把府上百年的基业都搭了上去?”

贾琏小心地陪着好话把贾政请走了,他和贾赦不一样,他是晚辈,没有必要就不能和贾政起什么冲突,只能说是名声害人。

贾政窝了满肚子的火离开贾赦府上,恰巧就遇到了贾雨村。贾政自认为与贾雨村交情不错,就主动上前打招呼。恰巧贾雨村也想找贾政,就为了贾家拿出来的那笔巨款。

“存周兄,你可是不说实话,前段日子还跟我抱怨说没钱,这一下子怎么就多了这么多出来?”酒过三巡,贾雨村就开始试探了。

贾政心里正为这火着呢,哪里憋得住话,“雨村有所不知,我那大哥也是打肿脸充胖子,现在过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贾雨村一听就觉得不对,他还打算参贾赦一本,怎么可能没有做过调查,在他计算来,贾赦应该还有不少余财才是,当下就反驳了。

“存周兄想是被蒙蔽了,这家无余财怎么可能拿出大笔的银子?”

贾雨村的反驳反而激起了贾政,偏要说贾赦没钱。要说贾赦现在过得不好,那出彩的不就是他贾政了吗。再加上酒喝的急,有些上头了,贾政说起话来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雨村,你还别不信,我大哥那府上连我府上的三分风光都没有,奴才丫鬟更是少的可怜。他一个户部侍郎过得还不如我一个工部员外郎呢!”贾政打了一个酒嗝,有接着说:“他那想法我也猜得出来,他现在是户部的,官还不小,指不定就借着这机会更上一层楼了!”

贾雨村可贾政有些上头了,反而觉得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可贾政说的和他自己查的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也不知该信哪个好。有心自己去贾赦府上看看,可偏偏和贾赦没那个交情。

贾雨村最开始的时候就看不上贾赦,所以只与贾政结交,后来得了王子腾的保举,更是直接与贾赦撕开了关系。

自己也不是御史大夫,而且贾赦刚刚还上欠银,上头对他正满意。要是自己上了本,结果却和贾政说的一样,那自己这官场生涯也算完了。

一时间贾雨村是左右为难,看着埋头苦喝的贾政更是恼怒。他原本是打算从贾政这里多套一点话,最好是当了自己的证人,可现在都成空谈了。

“存周兄,看你好似烦恼甚多,不如一吐为快!”贾雨村是打着搬不倒贾赦,先铲除贾政也不错的想法。

好在贾政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只捡不重要的说出来。“还不是银子的事,你说说,这凑出银子也不给我些,送去户部谁记得他的好?这只要是世家,就没有不欠的,偏偏他要做好人。”

贾雨村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急忙追问:“这京里的都欠着银?那王家有没有?”

“怎么会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欠下的,还有不少呢!”贾政心里其实也犯着嘀咕:这京里几乎都是欠着户部的,可京里哪里有什么大开销,也不像甄家接了几次驾,也不知道这银子是怎么欠下的。

“贾大人如此有决心,这银子约摸是非还不可了!”贾雨村感叹着说了一句。

“难!雨村你是不知道,皇上可不止提了一次欠银的事,结果还不是一分钱也没有收回去过。”

贾政和贾雨村都不知道贾赦发户部文书的事情,毕竟收到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有谁会大声嚷嚷出来。两人到现在都还以为贾琏和贾珍送银是因为贾赦想讨好皇上指使的。

“这欠债还钱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就收不回来?”贾雨村还真不了解这其中的内幕。

“不清楚,你看吧,就是这次除了我们贾家,也没有谁主动会去户部理这些旧账。”贾政摇摇头说道,想了一会儿又对贾雨村开口:“也不得不说我这个大哥走了一步好棋啊!”

“这话怎么说?”贾雨村好奇地追问。

贾政有些失笑,看着贾雨村说道:“原来你也有糊涂的时候。你想想,满朝就我贾家还了银子,想不让皇上记住都难,皇上想着你,这前程还要说吗?不过谁要是能替皇上收回这银子,说不定就能一步登天了。”

贾政最后一句说的有些轻,若不是贾雨村听得细都要错过去了。想来也是贾政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随口而出的自言自语。

不过言着无心,听者有意,贾政这话算是说到贾雨村心坎里去了,觉得自己等候多时的机会终于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