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无话。
这时只见玉萧打帘子出来,冲邓绥福身道:“邓贵人,太后让您进去说话。”
邓绥这边打帘子进去,只见太医院的太医正在为太后正骨,刘肇站立在一边,满脸焦虑之色。太后则疼得微微皱眉,不自觉地握住了刘肇的手。
邓绥见他母子之情越来越深厚,内心欣慰无比。
太医看了太后的伤势,所幸伤的并不严重。刘肇和邓绥皆松了一口气,就是太后自己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太后必须要卧床养着。这三个多月估计都不能再四处走动了。
原来上午太后和陈太妃和李太妃闲着没事浇了浇院子里的几棵秋菊,玉萧和莺歌帮着打下手。谁料太后一脚滑倒,玉萧和莺歌来不及去搀扶,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玉萧和莺歌这才慌了神,一个去请太医,一个去请陛下。刘肇从章德殿赶过来时,皇后那边已经知道,也第一时间赶过来。玉萧见各宫娘娘都已来了,这才特意去了嘉德宫去通知邓贵人。
太医走后,陈太妃和李太妃一直内疚不已,玉萧和莺歌也吓得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屋内一时间气氛凝重,刘肇冷着脸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母后,儿子从章德殿拨几个人过来伺候您,以后您就不要再亲自干活了。这两人本是皇后身边的人,儿子就交给皇后去处理了。”
玉萧和莺歌好不容易从甄氏的魔爪中逃出来,一想到又要回到那魔窟中,吓得脸色惨白,不约而同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邓绥,希望她能帮忙说句话。
邓绥知道这件事怨不得两人,太后的性格岂能是别人能劝的住的,一定是她执意要自己浇花,这才不小心摔倒,于是拉着太后的手心疼道:“姑姑,您就听陛下的吧,宫里的花花草草以后您就让下边人去做吧,您老以后就等着享清福吧。您要是觉得玉萧和莺歌用着不舒服,就让陛下再给您拨几个人过来伺候着。”
太后知她心软,见不得人受苦,再者玉箫和莺歌两人很会哄人开心,自己摔伤这件事本就是自己不小心,怨不到她们头上,便也服软笑道:“你们有这份心母后就高兴。的确是年龄不饶人啊,去年还能提动一桶水,今年倒连浇个花都能摔倒。也罢,以后玉箫和莺歌就踏踏实实在这里伺候本宫吧。”
刘肇见她这样说才放下心来,想了想还是说道:“两个人伺候太少,何况现在长乐宫里还有两位太妃。这样吧,朕再拔六个小宫女过来。”
太后急忙摆手,“不要那么多,两个足够了,别因为母后兴师动众的。”
可刘肇还坚持己见,一挥手让郑众这就去选人,太后这才笑道:“好,就听皇儿的吧。但这四个小宫女,还是由绥儿来替姑姑挑吧。”
刘肇这才作罢,几个人又说了一会话,便听见外面有嚷嚷声,让玉箫出去看了。
玉箫回来后将门外的情形说了一遍,原来是等在门外的那些娘娘们有些不耐烦,有一些忍不住直接嚷嚷开了,说什么太后偏心邓贵人之类的话。
邓绥听的不自在,但也不好说什么。她来时,皇后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转眼半个时辰又过去了,这些个娘娘从小娇生惯养的,在那站了大半个时辰,早已是腿肚子打转,一个个满腹怨言。
太后不愿意见到那些人,但知道她们不进来问个安是不会走,好歹也是做给陛下看的,便看向刘肇说道:“皇儿,还是让她们都过来瞧一眼再打发回去吧。”
谁料刘肇极其厌烦般的说道:“让她们再待会,朕再陪母后说会话。”
刘肇这般说了,太后便要劝了,温和的说道:“总要顾及皇后的面子,别人倒罢了。”
刘肇抬眼看了看邓绥,邓绥冲他点了点头,刘肇这才让郑众传门外的各位娘娘进来。
陈太妃和李太妃借此离开。
外面由皇后阴柔带着一众人袅袅进来,分别给太后和刘肇行礼。众人再有怨言,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阴柔问了几句表示对太后的关心,太后也应付了几句,彼此再无话说。阴柔这才以不打扰太后休息为由,带着大家撤出来。
离了长乐宫,众人各自散去,只有耿惜跟在阴柔的后面又来到了长秋宫。
进了宫,里边金巧儿早已准备好茶点,耿惜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了塌上,直嚷着腰疼。伺候在一侧的环儿急忙上前为她捶着背。
阴柔也是满肚子的气,自己身为皇后被挡在门外,这脸面的确是丢不起。可耿惜偏偏要再给她的心窝捅一刀,愤愤不平道:“皇后您看到了吧,人家邓贵人被请了进去,咱们就要在那宫门外等一个多时辰,臣妾也就罢了,您可是尊贵的皇后娘娘啊……”
“行了,本宫不想听这些。”阴柔沉着脸打断她的话,“本宫有些累了,姐姐还是先回吧。”
耿惜见她要撵人心里气恼,嘴上却说道:“皇后早些休息吧,臣妾先告退了。”
阴柔冲甄氏看了一眼,甄氏会意转身进了屋,片刻从屋内出来,怀里抱了两批齐郡丝绢。
“这是之前陛下赏给本宫的,质地和花色都是你最喜欢的,你拿回去做衣服吧。”
耿惜满脸喜色,冲环儿使了个眼色,环儿上前抱过丝绢。
“姐姐往后还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本宫,本宫不会亏待你和胜儿。”阴柔懒懒的说道。
耿惜面露难色,“就是胜儿大了,这花销也越来越大,每月都得娘家贴补。”
阴柔压抑着内心的反感,抬眼看向她,“胜儿已经有了供奉,再增加不合适,陛下也不会同意。我看这样吧,本宫每个月贴补你五千钱,你看怎么样?”
耿惜推托道:“这怎么敢当?被人知道岂不是笑话臣妾要别人来养。”
阴柔轻笑,“本宫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再说胜儿也是本宫的儿子,哪有做娘的愿意委屈了自己孩子的。”
耿惜就差笑出声来了,“皇后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臣妾还有什么话说?唯有今后好好为皇后效力。”
阴柔转身看向一边的甄氏,问道:“乳娘,咱们这个月不是还有几千钱吗?先拿来给耿贵人。”
甄氏犹豫着,“娘娘,咱们的钱也不大够用了。”
“你去拿吧,无妨,回头本宫再向娘家要点。”
甄氏这才应了一声,向里屋走去,片刻却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在阴柔的耳边说道:“娘娘,柜子里的钱不见了?”
“不见了?”阴柔也觉奇怪,“你再好好找找,是不是放忘地方了。”
甄氏努力回想着,“娘娘,不会错的,钱一直放在那个盒子里的。”
长秋宫里一向是甄氏在打理,发了供奉也是由甄氏负责存放,她一直都将钱放在固定的木盒子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可盒子里明明已经空了。
耿惜见给钱的时候突然钱不见了,以为是两人故意演这出戏给她看,不免冷嘲热讽道:“皇后,您不想给臣妾也没关系,何必来这一出呢。”
“耿贵人,钱的确是不见了,娘娘何必骗您呢。”甄氏焦急的解释道:“老身昨天还清点过,盒子里还有五六千钱,可现在一个钱也没了。”
耿惜怏怏不快道:“没有就算了,臣妾自己想办法,不劳皇后费心。”说着便向外走去,却听见身后传来邓绥冷冷的声音,“本宫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兑现,一个子儿都少不了你的。乳娘,把宫里人都叫进来,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敢偷本宫的东西。”
耿惜便不好再走了,只好转过身来坐到一边等着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