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列夫接管了禁城之后,很多制度发生了改变。进城内部自给自足的工作岗位变少了,多数人都被分派到了帮助一些企业生产零件或手工制品的岗位上去。虽然现在大部分的工厂都已经是全自动化生产了,但地球联盟出产的手工制品一直在其他星国受到追捧。实际上那些星国中购买这些商品的富人们不知道这些手工制品大部分都是由禁城里的这些罪犯制造的。
瓦西列夫的这一手段给禁城带来了不少收益,于是警卫们的工资都涨了,使得不少原本并不太支持瓦西列夫的警卫也都倒戈大半。但与此同时由于支持城内部运作的人手少了,所有人的工作量都翻了一倍。而且每个人每天都有固定量的任务,在晚饭前完成不了连饭都不能吃。
伊森新的任务被分派到了垃圾站,每天在臭烘烘的生活垃圾之间分类,搬去固定的地点焚烧掩埋。他们没有最基本的防毒面具,只有一块简陋的布巾挡在脸上,根本阻止不了那浓重的恶臭冲入鼻腔。每天搬运无数袋沉重的垃圾,到了晚上收工的时候手脚都在发抖。
伊森在最初的几天根本就没办法按时完成任务,通常要在垃圾场和另外几个明显和他一样不擅长体力劳动的beta和omega一起待到宵禁十分才拖着绵软的双腿回去。然而回去以后也不敢休息,一旦看到tito的房间里有别的alpha在和他商量事情他就只好躲去卫生间,等到没人了才敢回去。如果tito正在和他的后宫某位omega欢爱的话说不定得在卫生间马桶上坐一夜,靠在隔间的墙壁上睡觉。平日里他对tito能躲就躲,躲不过的时候难免挨一顿打,然后再像个奴隶一样给对方端茶倒水、去浴室打洗脚水,有时候还得帮对方按摩,按得不舒服又是一顿打。
的手下里有几个alpha总是用一种令他汗毛直竖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好像在隔空把他的衣服剥光一样。其中一个叫黑隼的alpha对他的兴趣尤其浓厚。某一天伊森回来时tito把门锁上了,门内传来阵阵伴随着痛呼和喘息的呻|吟声。伊森没办法只好去卫生间等着,却不想他刚刚进入卫生间后面突然挤进一个人来,一把将他推了进去,转身锁上门。
伊森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感觉衣领被人拎住一把按在盥洗台上,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便在粗鲁地扯他的裤子。他奋力挣扎,拽着自己的裤子同时大声喊叫着。炙热的鼻息喷在他颈窝里,黑隼咬着他的耳垂说,“妈的别动,让老子爽一下!”
伊森强迫自己冷静,咬牙切齿般说道,“你不想死的话,就现在放开我!”
“哈!嘴还挺硬的嘛!”对方的力量终究比他强太多,把他的外裤扯了下来。伊森连忙夹紧双腿死死抓着内裤的边,疯了一样挣扎扭动,一时间黑隼还真的有点按不住他。alpha恼羞成怒,按着他的头就往镜子上撞,撞得镜片都碎裂了,割破了他的额角。伊森只觉得红色覆盖了自己的视野,嘴巴里也有浓重的血腥味。
大概是动静太大了,厕所门被人用力地敲着。只听另一名tito的手下气急败坏地喊着,“黑子!老大让你赶紧出来!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黑隼当然还是惧怕tito的,于是骂了一句,最后又在伊森腿肚子上踹了两脚,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他。
从那以后伊森更加战战兢兢,连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死,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另他惊醒。一段时间下来,他两颊深陷,眼睛下面的青紫越发明显了,整个人显出一种病怏怏的神态。
与此同时,他也在努力打听东区那边的状况。和他一起在垃圾场工作的人中有一个红发的beta兼顾下水道清洁工作,所以经常有机会遇到东区的人。伊森帮那个beta干了不少活儿,才换来了以下消息。
听说塞缪已经被押回了禁城,但在omega身份暴露的情况下,境况不太乐观。据说东区那边已经乱了套,原本塞缪的手下现在都成了alpha中的笑柄,一群alpha却老老实实听命于omega这么多年,这样的事传到禁城之外的话恐怕会被omega平权运动者拿来当成宣传材料吧。很多alpha觉得自己受骗了之后完全接受不了,似乎尝试把塞缪堵在巷子里对他图谋不轨来找回自己的alpha尊严。不过经过一场血战,塞缪一个人竟然顶住了那四个alpha的围攻,虽然被打到吐血,但那四个alpha更惨,被他踢断了肋骨的就有两个,另外一个的手脱了臼,还有一个被打掉了两颗门牙。
而施耐德也在两天前被押到禁城了,据说一来就引起了一场骚乱。
毕竟有多少机会看到曾经对自己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警卫长被迫穿上囚衣,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禁城渣滓?不仅仅是非人们,就连警卫们也有不少兴奋到高|潮的。施耐德进城当天,他同寝室的非人就企图标记他。
但显然由于施耐德在警卫中人缘不错,不少警卫十分照顾他,以至于及时阻止了那场混乱。施耐德还被调换到了塞缪的寝室。
瓦西列夫故意泄露了施耐德的审判结果,说是有非人愿意出庭作证,说他和塞缪有染,两个人互相为对方掩盖身为omega的证据。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塞缪和施耐德有一腿。
两个omega在一起,即便其中一个其实是双性,对于大部分保守的地球联盟公民和非人来说都是离经叛道、十分恶心的行为。不仅仅是alpha,就连很多禁城中的omega都在对那两个人指指点点,说他们是变态。他们在非人中被孤立,数次被alpha无故找麻烦,甚至分饭的人也故意分给他们两个已经过期的食物。总之他们目前的境遇非常不好。
伊森打听来打听去,也没听说泰风受到牵连的消息。甚至听说他现在被安排去库房工作,那可是一份油水很足的闲职。
按照瓦西列夫一贯的习惯,泰风绝不可能这么逍遥。除非,他果真是伊森怀疑的那个出卖了塞缪和施耐德的内鬼。
伊森原本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现在看来,已经由不得他不相信了。他不知道泰风是什么时候被收买的,或许就是那一次在牧神星他被分到了瓦西列夫带领的小队之后。或许是瓦西列夫承诺只要他出卖塞缪,便可以得到好处。或许是瓦西列夫暴力威胁了泰风。或许泰风只是因为太害怕了,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才不得不出卖了朋友。
伊森努力想要站在泰风的角度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可还是觉得十分失望心痛。
他认识的那个泰风,是不会做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来的。虽然知道在禁城里人人自危,在恐怖艰难的环境里待得时间久了谁都会变的,可真的发生在他身边了,发生在他眼前了,还是令他喉中苦涩,难以接受。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变了呢?他已经杀过了那么多人,现在却还可以这样无所谓一样活着。甚至在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利用那邪恶的力量来杀人。
不知什么时候,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规规矩矩、懦弱却总还称得上善良的自己了。他脑海中那些黑暗的思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或许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行为了。
禁城把所有人都改变了。
伊森十分担忧塞缪和施耐德的处境,他决定不论如何要想办法混入东区去见他们一面。只是现在所有工作地点和居住地点附近都有不少机器警察监视着他们,监控程序设定每天他们只能出现在三个地方:居住地、食堂和工作场地,任何企图涉足其他地点的行为除非是经过特批,否则都会被机器警察锁定攻击。因此要想溜走不是那么容易。
伊森想到求助于一个组织——恩主会。
虽然现在整个禁城人心惶惶,但恩主会却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被允许在一些闲置的场地举行每天两次的礼拜集会。伊森猜是陈增和瓦西列夫达成了某种他不知道的共识,也许瓦西列夫是想要通过控制恩主会来达到控制整个禁城的目的。
伊森不得不说,瓦西列夫这一系列的手段都非常雷厉风行,一针见血。不出一个月,禁城便已经在他的铁腕统治下运作起来了,明明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却连□□都没有几场。伊森猜测大概陈增也起了不少作用,比如劝说他的信徒们安分守己,不要制造麻烦。
正因为如此,陈增一定是有某些特权的。
要想知道西区谁是恩主会的成员非常容易,那些人总是会在自己的脖子上挂一个十字架,只不过这个十字架跟一般的天主教十字架不太一样,横着的那条横杠比梳着的要长一些。在他们垃圾站就有五六个恩主会的成员,于是伊森开始故意和他们走得很近,帮他们分类垃圾,赢得了不少好感。于是当他提出希望能去参加下水道里惯例的每周东西两区集会时,对方欣然应允,给了他一条类似的项链,让他到那天挂在脖子上,机器警察就不会向他开枪。
于是在集会那天,伊森进入下水道。毕竟已经在这个地方工作了一年半,他对那些常用管道熟悉得就像自家后院一样。他饶了几条岔路,成功地避开了那些恩主会信徒。也因此,他没有听到那些信徒们在听陈增布道时计划去做的一件事。
伊森掀开井盖,从东区的食品库附近钻了出来。这里地处偏僻,但还是布置了一些机器警察。伊森一路躲躲藏藏,花了不少时间才回到了自己曾经的住处。可是进去之后站在原来的寝室前敲了敲门,才知道寝室已经换了主人。那个陌生beta莫名其妙看着他,气呼呼地关上了门。
他一转头,却看到泰风正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伊森隔着镜片冷冷地盯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伊森……”泰风开口,“你怎么来了……”
伊森不想跟他多说哪怕半个字,“塞缪他们在哪。”
泰风抿抿嘴唇,似乎犹豫着该不该说。最后他还是嗫嚅道,“大概是在靠南边十六街那边的几栋房子那边,我不知道具体地址。”
伊森于是径直经过他身边,在擦肩而过的一瞬,他对泰风耳语道,“如果塞缪出了什么事,我不会饶了你。”
ga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终于什么也没解释。
伊森贴着墙根,做贼一样迅速穿过小楼间蜿蜒的窄巷。可就在他接近了泰风提到的16街区域时,却发现了异常。
那条所谓的街其实并不宽,大概只能容纳一辆陆空两用车通过。可是在这样的宵禁时刻,街上却挤满了举着手电筒的人。
那些人足有上百个,呜呜泱泱围着一栋小楼,愤怒地呼喊着什么,旁边的机器警察竟然也就静默地立着,像是对那些人完全失明一样。
伊森从后巷绕过去,躲在临近建筑的拐角眺望过去。
那些人都是恩主会的人。
伊森心中不祥的预感刚刚升起,便听到一阵欢呼声和叫骂声,期间还伴随着不少吐口水的声音。当他定睛望向那小楼的出口处,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塞缪和施耐德两个人被五花大绑着,被十几个脸上挂了彩的alpha信徒推搡着走了出来,脸上嘴角都是淤青,显然经过了一番搏斗。他们出现的瞬间,周围的信徒在向着他们大声诅咒着,骂他们是不要脸不知羞耻的贱货,冲他们吐口水扔东西,似乎恨不得将他们两个生吞活剥。那些人,尤其是一些omega脸上被仇恨扭曲的表情,仿佛根本不是对两个几乎陌生的、与他们毫无关系的人,而是对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的憎恨。令人看了会遍体生寒的集体的仇恨。
伊森觉得眼眶发热,他最害怕的情况竟然就这样发生在他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