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点了根烟,懒懒地将头枕在施耐德腿上。【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他们两个半□□着身体,躺在禁城东区那座仓库楼顶的平台上一处简陋的棚屋下。这里已经成了他们两个人每周两次“幽会”的地方,由于位置偏僻而且一到晚上就有宵禁,因此是十分安全的场所。
塞缪吐出一口烟圈,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我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跟堂堂警卫长搞在一起。”
施耐德眼睛望着层次分明的云峦间颜色惨淡的月光,指间也燃着一只香烟,是塞缪的。□□的红色还未从他脸颊上褪去,肩膀上只披了件单薄的衬衫。
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并不会觉得寒冷。
“你希望现在坐在我这个位置的,是伊森.埃尔德里奇?”疑问的句子,却是半陈述的语气。
塞缪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点干巴巴地嗤笑了一声,“我有这么明显吗?”
“从你每一次说到那个祭司时那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塞缪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赌气道,“别瞎扯,我又不瞎,伊森那种干巴巴的beta我才看不上。”语毕,他又忽然坏坏一笑,用手怼了怼施耐德,“你吃醋了?”
施耐德拍开他的手,拉了拉肩膀上的衣服。心里头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你是透过他看到了詹姆斯.摩尔,对吧?”
塞缪愣了一秒,然后猛地坐了起来,转过身盯着施耐德,“你调查我?”
施耐德坦然地迎接着后者愤怒的目光,眼神里还带着点挑衅,“是,我调查过你。”
“你……”施耐德瞪了他一会儿,却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责备的。仔细想想,他当初追他前男友的时候,不也是在各种社交网站上搜索他的资料,翻看他贴出来的照片,偷偷听他写出来的曲子吗?这样一想,竟然还觉得那总是一副严厉样子的警卫长做这种事有种强烈的反差萌。
他于是无奈地笑一声,“念在你这么痴汉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了。”
“你是为了那个人进的禁城?”施耐德问。
这个问题如一道利刃毫无预警地刺入塞缪心中隐藏最深的伤口。他的笑僵在脸上,把手里的烟狠狠地扔了出去。尴尬的沉默在周围塑料储物箱投射的阴影间蔓延。
“你当时名声如日中天,为了不被发现你的真实性别,平日里行事一向低调。可是却突然对一家跟你本来没什么关系的著名娱乐公司的高层痛下杀手,甚至还将人分尸,这跟你平日里的行为模式区别太大了。所以我就去查了那个执行董事,也就查到了你的初恋。”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塞缪已经知道他查到了些什么。
詹姆斯.摩尔是有些才华的,但他的才华还没有多到足以让他有资本当一个不通人□□理的人。但偏偏詹姆斯性格内向,很不会来事,相貌虽然清秀,但在娱乐行业也根本排不上位。他不喜欢在人前出风头,只喜欢自己在家弹琴写曲子,也不知道去外面结交人脉,连同行的朋友也没有几个。
塞缪第一次见到他,便是和几个在同一个俱乐部打拳的兄弟们去酒吧喝酒时,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舞台上,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着自己写的歌。他戴着一副眼镜,浅褐色的发丝柔顺地吹在额角,身上穿着简单干净的衬衫,和下面嘈杂旖旎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眉目低垂流转,戴着一层若即若离的忧郁,即使没有人真的在认真听他唱歌,他也唱得十分投入,如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起舞。
后来当他唱了一段坐在角落里休息的时候,塞缪主动给他买了酒。他那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显得非常可爱。
塞缪身边有不少莺莺燕燕,哪个ega不爱他这种alpa气场爆棚相貌又如偶像般帅气的男人呢?但是塞缪从小就生活在谎言里,习惯与所有人保持一段距离。有时候为了表演给周围的人看他也会带着一些ega回家,但那些不涉及真心全是防备的情爱令他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有时候感到十分孤独。
可是认识詹姆斯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个ega大概是他见过的最不主动的了,给他留了联络方式后本以为当天晚上就会收到他的简讯,但是他等了一个星期也没有等到。最后还是他跑去酒吧蹲点,才终于又见到了他。他邀请他出去吃饭、看电影、听音乐会,对方有时候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就是这份难得的单纯另塞缪心中痒痒的。
詹姆斯会爱上塞缪一点也不奇怪,没有几个单身的ega可以拒绝他很久。不过他笨拙的示爱方法,却都另塞缪十分着迷。比如做好美味的饭菜送来詹姆斯的俱乐部,结果被前台接待员当成了普通的狂热米分丝给打发了,只好将饭菜留在前台面红耳赤地离开;又或者想为他准备生日礼物,拿着自己好不容易攒到的钱给塞缪买了他一直想要的拳击手套,结果导致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每次见到房东都会被骂,还威胁要告到道德法庭消减他的道德值,他没办法只好躲去塞缪家住了几天。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拒绝让塞缪为他付房租,自己没日没夜跑酒吧唱歌,好在后来他的一首曲子被一位歌手看重,赚到了两个月的房租。
詹姆斯给他写过歌,在他们周年纪念的时候坐在窗台边弹着吉他唱给他听。那时候塞缪便忽然觉得,这个人是可以被相信的。他把自己的真实性别告诉了詹姆斯。
最初的詹姆斯是震惊的,他的表情另塞缪一瞬间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他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卖给报社,然后他就会被道德法庭抓起来验明正身。
可是下一瞬,詹姆斯却抱住了他,对他说:装了这么多年很辛苦吧?
似的,詹姆斯很快地接受了他的真实性别,甚至还主动提出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保密,减少可能会招惹到的注意力。这个看上去文弱的ega总是会令他震惊。
接下来的日子是幸福的,他们约会、同居、吵架、和好、一起领养了一条黄色的小狗,像每一对情侣一样。他们在对方的发伪装剂,尽力像一个真正的alpa那样照顾着自己伴侣,并且由于身为ega更加理解伴侣的需要。
然后幸福中出现了阴霾。
詹姆斯某天兴冲冲地告诉他,著名的娱乐公司yru的一位执行董事看上了他的几首作品,打算与他签约了。那个董事也是在某家夜总会听到了他的作品,据说是很喜欢,当时就与他约了面试时间。
塞缪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安,总觉得这也太幸运了些。可是见詹姆斯那么兴奋开心,他也不忍心打击,只是跟他一起欢呼着,还带他去了他们两个人最喜欢的那家牛排馆。
后来詹姆斯顺利签下了合约,每天都干劲十足地忙碌着,带着自己引以为豪的曲子一大早去公司,晚上回来的也越来越晚。他时常会提起那名董事,说对方对他多么照顾,第一次有人这么理解他的作品。说得多了塞缪就会吃醋,然后便会将他抱上床狠狠地提醒他一下谁才是他的伴侣才。詹姆斯笑话他是个醋坛子,说公司里比他好看的ega多得是,人家才不会看上他这种程度的。
但塞缪总还是觉得不安。他开始每天开飞行器去接詹姆斯回家,也顾不上会不会被狗仔机器人拍到了。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只要詹姆斯开心就好。
然后,那年年终酒会,还是出事了。詹姆斯一夜都没回家,随身胶囊也联络不上,一直说对方的胶囊关闭了。塞缪安慰着自己或许是他和朋友出去狂欢了,但还是开着飞行器冲去了他们酒会举办的酒店。然而酒店人员告诉他,酒会早就结束了。
他于是气急败坏地打听那个执行董事是否有在酒店开房,对方说所有人都走了,没有人留下。
会不会是换地方玩了?会不会现在詹姆斯已经到家了?他冲回家里,看到的仍然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整个空间站里飞驰,在每一家尚且开门的夜店前停下来搜寻。可都一无所获。到凌晨,他筋疲力竭,终于颓然地回到家里,准备报案。
就在这时,詹姆斯回来了。在塞缪开门的一瞬间,詹姆斯便倒在了他怀里,昏了过去。
塞缪惊呆了,詹姆斯脖子上那大大的紫红色的牙印令他通体发冷。他最珍爱的恋人衣衫狼藉,西服皱巴巴的,衬衫扣子几乎都被扯掉了,无法掩蔽他那单薄的、布满伤痕的胸膛。他的手腕上全是被捆绑的痕迹,甚至有深深的伤口,血黏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分外刺眼。
他抱着詹姆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能保护好怀里的人,竟然就让这么可怕的事发生了。
詹姆斯只昏迷了短短的一瞬,在他醒来后,便开始无声的流泪。塞缪想要抱他,他却颤抖着缩到角落里,哭着问可不可以先不要碰他。
塞缪的心碎了。他看着ega在角落里无助的哭着,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向浴室,看到他把自己的皮肤搓得发红渗血,看着他像是失去了魂魄,不吃东西也不喝水,每天消沉地躲在卧室里,就连自己的触碰也会令他全身颤抖。恐惧弥漫在那双蓝色的瞳孔中,像是印上了烙印,再也抹不掉了。
塞缪心中的恨于是迅速生根发芽,长成了漫天交缠的荆棘。他要让那个伤害了詹姆斯的人付出代价。
但他知道这报应不可能来自于道德法庭,因为yru的人脉太广了,道德法庭里当然有他们的人,不然之前他公司中的艺人惹了事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呢?他需要自己动手。
他并非头脑一热,而是有过自己的计划。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那个执行董事活着。他买来了电锯、电钻、绳索、大锅、腐蚀药剂等等东西,存放在三间临时租下的偏僻公寓里,他租下了那一整层公寓,在选定好的房间地面上铺了塑料布和隔音板,封死门窗。然后他用詹姆斯的胶囊给那个人发了讯息。
杀人其实是很简单的,尤其当除去了金钱和地位的差别,只以最原始的体力对抗。塞缪那从小训练出来的战士才有的体魄,另这世界上大部分的alpa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将那人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将他绑在椅子上,活生生地割下了那衣冠禽兽身上罪恶的器官。他听着他哀嚎惨叫,一遍一遍许诺会给他钱,声泪涕下的道歉、恳求宽恕,卑微地匍匐在他脚下。可是这都不够,他心里还是恨,一想到詹姆斯那失去了神采的双眼,他就痛得浑身发抖。
他逼那个人说出了自己是如何在詹姆斯的酒里下药,如何以送他回家的名义把他带出酒店,进入了另一家酒店,如何把詹姆斯绑了起来,用残暴的手法凌虐他。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在公司里,有不少没有背景的艺人被他欺凌,却又无处申诉。他手上握有他们的合约,没有人可以支付得起那高额的违约金,他可以随意雪藏那些抗拒他的可怜羔羊,让他们连续几年连一分钱都赚不到,最后只好爬回来求他。
塞缪听不下去了,他挥刀割断了那曾经位高权重不可一世的男人的喉管。
后来的一切在他记忆力都十分模糊。他冷静地将尸体肢解,敲碎骨头,把它们分批装入特制的大锅里,然后用腐蚀药剂将尸体化掉,成了一滩泛着油脂的粘稠物质。再倒入下水道。为了不伤到管道,他甚至将尸水分装到桶中,稍后开着飞行器去别处处理。
这些都很耗时间,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向俱乐部请假了,说要回老家去看看生病的父亲。为了显得逼真,他甚至真的买了去第六空间站的船票,在登机以后再借机溜走,确保航空公司留下了他的登机记录。
他用漂白水清洗地面上的塑料布和地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套和身上的雨衣脱下来,和塑料布一起在锅子里烧掉。他临走前检查了所有地方,确认都清理干净了才离开。
他将尸液倒入了贫民窟的化粪池,完成的一瞬间,竟然觉得分外轻松畅快。
是的,他没有半分杀了人的后悔或恐惧。只是无比的畅快。
然而他还是被抓住了。显然那个变态录下了他侵犯詹姆斯的影像,于是警察怀疑到了詹姆斯的头上,将他抓了起来。显然塞缪在化尸的过程中还是有疏忽,那间公寓里有人发现水管堵塞,结果在里面找到一块未被化掉的骨盆骨头。dna坚定确定了死者正是失踪的那位执行董事,进而翻查到在出事前死者最后联络的是詹姆斯。这几乎就可以定詹姆斯的罪了。
于是为了洗脱詹姆斯的嫌疑,塞缪自首了。
被判罪后,眼见肝肠寸断的父亲坐在听审席上无声落泪的场面,看到詹姆斯那绝望害怕的眼神中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欣喜,他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怀疑,怀疑自己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但另一方面,用自己原本可能辉煌的一生换一场痛快的复仇,他觉得是值得的。他甚至觉得这是一场高尚的献祭。
一个月后,詹姆斯与另外一个alpa确定了关系。
塞缪知道自己是不应该责怪詹姆斯的,因为他当时精神本来就濒临崩溃,后来还被抓进局子里审讯,被迫看自己最痛苦的一夜的视频,早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抑郁症状。而本应该在他身边照顾他安慰他的自己却就这样进了禁城,此生再也见不到他,把他一个人孤零零丢在黑暗中了。
有另外一个人愿意照顾詹姆斯,他应该放心才对啊?可为什么他这么愤怒,这么生气?这么想要……毁灭?
其实早在进入禁城的一霎那,他就已经失去他的詹姆斯了,不是吗?为何到现在才觉得如此真实?
到现在,詹姆斯这个名字成了他不愿提及的伤痛。一个个失眠的夜晚,不论他怎么想,也没有办法修改这注定失去的结局。
现在,忽然间这一切过往又被翻到他面前了。他竟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原来三年了,只是一个名字还是会让他这么疼。
一只宽大甚至有点粗糙的手带着几分怜惜,轻轻地拭去他的泪水。施耐德此刻褪下了他那拘谨肃穆的伪装,眉目间融化成了认真的温情。
“他现在过得还不错,有定期去看心理医生,恢复得很好。他的伴侣是一名医生,对他很好,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施耐德低声说,“你为他的牺牲,是值得的。”
施耐德没有告诉塞缪詹姆斯是在他进城后割腕自杀,被送到医院后才认识了这个医生。他觉得,这都不重要了。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塞缪突然再也忍不住,伏在施耐德的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
三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痛快的哭。
原来他一直在等人告诉他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