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已经下午了,关大娘卖光了菜换了些油盐先带回家了,赵一看他东西比较多就送他到了家门口,知道他困难,不愿意再他家吃点东西,贺榆洲也没有强留他,送走他后直接将家里早上剩下的粥喝了个干净。

喝完小憩了一会,贺榆洲就带着关大娘给的种子来到了菜地。

菜地不大,也就十几平米的样子。

手里的种子也并不多,关大娘之前和他说过,种植苞谷是挖个窝,然后撒三四粒种子下去,再然后浇水,等它自己长出。

这是比较原始的种植了,其实贺榆洲心底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在另外的世界所学到的,但是现在他的种子不够,地也不够,完全没办法实现他心底的办法,只能照着大娘说的做。

地不多的好处就是没多久,种子就种完了,而所用的农具依然是关大娘留给他的。

是说他家有两副,这幅比较破旧就没用了,留给贺榆洲应急,贺榆洲现在什么都没有,也就没有和关大娘客气。

眼看着天色还早,贺榆洲就拿着买回的新衣服走到河口边洗了洗,然后晾在了门口吊起的竹棍上。

关大娘远远的看见贺榆洲的身影,笑着喊了贺榆洲一声。

贺榆洲微微笑了笑招呼道:“大娘,你来了。”

“恩,今中午煮了点年前留下的地瓜,味道还不错,大娘给你送了一碗来,之前跟你说的布料针线也一并给你送来了。”

关大娘边说着,边进了茅屋,将一篮子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贺榆洲有些感动,又有些过意不去。

“大娘,我吃您的用您的够多了,你就把那几方布料给我就好,针线我自己也买了,那地瓜您吃吧。”

“唉,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大娘要吃家里还有,你正是困难时刻就别客气了,要真念着大娘的好就好好把日子过起来,今后和大娘做一方好邻居。”

说着,关大娘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皱眉说道:“小洲,你似乎买了许多粮食?刚刚在人多没好问你,之后大娘又先回了家,你能告诉我,你哪里来的银两吗?”

突而变得严肃,关大娘说道:“大海曾跟我说,你一无所有到了这里,倒也不是大娘多心,只是怕你这孩子走错路,从某些……地方赚了些不干净的银两回来,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我们可以穷,但是绝对不能做做不得的事啊!”

贺榆洲闻言一愣,继而有些黑脸,这关大娘究竟想哪儿去了,想着,他急忙解释道:“大娘多虑了,我虽没什么细软,但之前的衣服是极好的料子,便在当铺里当了点银两,才买的粮食,并不是什么不干净的银两,大娘别担心,我还是有分寸的。”

关大娘听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之前确实看见你拎了个包袱上了镇上,呵呵……”干笑着,管大娘道:“是大娘多心了,总担心你这么个漂亮的好姑娘走错了路,别嫌大娘多嘴了。”

漂亮姑娘?贺榆洲心中一凉,面上却是笑了笑道:“不会的。”

关大娘呼出了一口气道:“你能保证我就放心了,最怕的就是你走错路,这女人啊,一走错路就回不来了,不过小洲你也真是的,有了银两就该先买点家畜回来养啊,粮食什么这么多乡亲也不会饿着你,你这把唯一的银两用了,之后可是很辛苦的,这事你咋就没跟大娘商量呢!”

贺榆洲闻言有些错愕,喃喃的道:“这总不好老是吃大娘和乡亲们的,而且,银两还可以再赚。”

“你这姑娘说的倒是简单,银两怎会是这么好赚的。”笑说着,关大娘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都已经买了就先吃着罢,要是再有困难再来找大娘便是,大娘要是能帮的一定帮你。”

“恩,谢谢大娘。”

左左右右说了许多,才送走了关大娘,贺榆洲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这大娘心肠是极好,但是有时候果然还是有点……唠叨。

而且,她也是认定了他为女子了……

苦笑一声,贺榆洲去翻关大娘送来的东西。

满满的一碗地瓜散发着香气,底下有着叠的整整齐齐的十方丝巾,旁边放着颜色不一的针线。

贺榆洲就热水吃了几个地瓜,就开始穿针引线。

他的刺绣是他娘亲教的,娘亲曾经是个世家小姐,一言一行也是极其规矩的,性子又温软柔弱,所以在贺家她从不争取什么,成了贺家的妾之后就规规矩矩的守在自家的院子,在贺家也算得上是极受贺樽宠爱的。

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招贺家嫡母的排挤,在贺家老爷面前,她对他们极好,但是贺家老爷一离开,他们的日子就难过的。

而贺家老爷一年到头也就那么一两个月在贺府,长年下来,他和娘亲受到的苦就多了。

娘亲温软求和的性子让她从未在贺樽面前说过贺家嫡母商卓君的不是,这却让商卓君越发变本加厉。

贺榆洲作为贺素闲的时候,向来很不理解娘亲的行为,他并不明白娘亲为何要这般容忍?

他也曾去问过娘亲,他娘亲总是会摸着他的头回答他

“这就是女人的命,出嫁从夫,尊嫡护幼,娘亲是妾,主母的话当听而无怨言。”

这般老实的娘亲,每每让他心疼不已,贺樽宠爱着娘亲,所以商卓君能暗自欺压娘亲,却不能真正伤害娘亲,怕被贺樽看出来。

而他,若不是出生便扮为女儿身,恐怕早已被她暗中杀害了。

毕竟他出生之时,贺家嫡母已有一子,若他为男子即使跟贺家没有血缘关系,但只要和户籍挂了勾,他就要分上一部分家产,这是贺家嫡母最不能容忍的。

见了他为女子不能争夺贺家家产,又并不得贺樽的宠爱,他才一直存活至今,但那仅仅是存活,保证了他的生命,他在贺家的日子却并不是那么的好过,有时候商卓君不能对娘亲做的伤害,会全部用在他的身上,他明明不得贺樽的宠爱,但因为是贺樽宠爱的娘亲的‘女儿’就会被迁怒。

挨打在贺家时常有的事……

许是他体内没有一点贺家的血缘,所以除了商卓君,贺家的人包括贺樽在内都是对他视而不见的,在贺家他经常想,若不是娘亲留着他,恐怕他早被赶他出了贺家门。

当然,若是能早点被赶出来也就好了。

偏偏贺家要面子,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将他赶出来,所以才有了后面的逼婚之事。

悠悠的叹了口气,贺榆洲揉了揉眼睛,将绣了一半方巾放下,天已经暗了,他该休息了,因为钱不够而没有买油灯的他也不能在黑暗中刺绣。

借着黄昏的光亮,贺榆洲左右看着无人,便直接在河口洗了个澡,带着一身的凉意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