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别急,这些话都是我叫人放出去的。”秦晚歌安抚道。
太后闻言惊讶地看着秦晚歌,“晚儿你怎么会……”
琼妃姐姐是炎儿的母妃,晚儿怎么会在琼妃姐姐的身上大做文章?
秦晚歌笑得有些无奈,说道:“我也明白此举是对先人不敬,然而事出无奈,如今敌暗我明,但所有的线索都指明,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与当年有些关联,我才会出此下策,看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让幕后黑手着急,借此寻到新线索。”
司徒炎曾说过,司徒萧当年痴恋琼妃,京城之中的贪魇若是司徒萧本尊,那他听见这些流言就一定会有动作。他深爱一个人,知道她的死因蹊跷,绝不会坐视不理。
如今的一切都已经乱成一团,秦晚歌也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看看能不能釜底抽薪。
对于太后,秦晚歌自然不想隐瞒,之前不愿意跟太后过多去说外面的事情,主要怕太后知道了会担心。
如今太后主动问起,秦晚歌自然不会再隐瞒,便都跟太后说了,但比较危险的细节,就都忽略不提,怕太后担忧。
说完之后,秦晚歌想到太后毕竟年长,又与琼妃情同姐妹,说不定能够问出点什么出来。
她便问道:“母后,虽然琼妃娘娘走的早,但是琼妃娘娘与你是宫中唯一交心的姐妹,琼妃娘娘的事情您能说给我听听么?当年琼妃娘娘进宫之后,可曾与云家有过联系?”
太后愣了愣,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说道:“琼妃姐姐自从进宫之后,就与云家彻底断了联系。琼妃姐姐临死之前将年幼的炎儿托付与我,说‘炎儿虽然流着云家的血脉,但是这高贵的血脉只会给炎儿带来灾难,并不能成为炎儿的依靠。我走了,炎儿所能依靠的就只有妹妹和皇上的疼爱,可是君心易变。我将炎儿托付给妹妹,不希望他能大富大贵君临天下,只愿他此生安宁无忧’。我至今还记得琼妃姐姐临终时那殷殷期盼的神情。琼妃姐姐交待完我那些话,就撒手人寰了。而云家的人到死都没有见过琼妃姐姐一面。”
太后越说越感慨,眼泛泪光,泪水几乎要掉下来了。
秦晚歌轻轻拍了拍太后的手背,表示安慰,“已经过去了,别难过了。司徒炎他不是已经平安长大了么,您真的很了不起的。”
太后摇摇头,眼泪滚落下来。秦晚歌忙递了帕子过去,“抱歉,母后,我惹您伤心了。”
她一面看着太后,一面在心中暗暗盘算着,琼妃的这个举动让人十分不解,若说当年云家是害怕与朝廷有所牵连才与琼妃娘娘断绝关系,也未免太过狠心了。
这种做法,反而会让人觉得,琼妃并非是被送到皇室联姻,而是被云家驱逐出来的。
秦晚歌又问道:“母后,你知道当年那个云若天一战成名之后,究竟去了哪里么?”
太后思索了许久,最后还是摇头。
那个曾经名震天下的英雄,似乎被人刻意抹灭了所有的痕迹,史书上只留下寥寥数笔,再也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录。
秦晚歌原本是带着疑问来的,却没想到不但没能从太后这里得到任何答案,回去的时候,又多了许多无法解答的疑问。
宴席,也正式开始了。
王梦婷的琴弹得很卖力,琴音婉约缠绵,配合着歌声如黄莺出谷,在柔柔地诉说小女儿家的心事,娇羞、欲说还休。
司徒萧听得起劲时,还以碗筷敲击着节拍,轻轻跟着喝。倒是十分符合他风流倜傥声名在外的形象。
司徒炎此时也做出个放荡不羁的做派,喝了酒,手轻拍着桌子跟着喝唱,王梦婷瞧他的反应,还十分惊喜,弹唱得更卖力了。
这宴席一时间倒显得其乐融融的了。
酒劲微酣,桌上酒壶已空,下人捧了酒坛子上来,司徒炎正兴致盎然,却不想拿酒坛子却朝他扑面砸来,送酒的下人不知怎地变出了兵器便径直朝他刺来。
这变故来得太快,司徒炎呆在原地,愣愣看着那兵器刺向自己,仿佛吓得不能动弹了。
外面跟着有一群黑衣人冲杀进来,王府侍卫也跟着杀将进来,有人大叫着“保护王爷”,场面乱作一团。
司徒萧也跟着大喊:“保护灵州王!”声音显得慌张,他本人也闪躲到了柜子后面去,但脸上并无一丝惧色,反而是瞧好戏的期待。
那刺客的短刀已经逼近司徒炎,有很多人尖声呐喊,“王爷,保护王爷!”司徒炎才如梦初醒,惊吓之中身形一晃,整个人连带椅子往后跌去。
“哗啦”摔得狼狈,但总算躲开了杀手的致命一击。
司徒炎狼狈地爬起来,慌张地大喊,“来人,龙卫,来人——”
龙卫在门口与黑衣人陷入胶着,其他的侍卫拼命要过来,也都被黑衣人绊住了,司徒炎被摔烂的椅子绊倒,更是狼狈,刺客得意洋洋地说道:“灵州王,今日你定要死在这里,纳命来——”
司徒炎一脸慌张和恐惧,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刺客手中的短刀凌空落下,来势汹汹。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水蓝色的身影朝司徒炎扑了过去……
与司徒萧回京的消息一同传到京城的,还有灵州王在自己府上为毓王设宴践行之时遇刺的消息。
如今的灵州是司徒睿最在意的地方,灵州的一举一动自然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司徒睿耳中。
“司徒炎遇刺偏偏是在为毓王叔设宴践行的那天,天底下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莫非这又是司徒炎的什么计策?”司徒睿皱眉说道,又惊又疑。
司徒炎一年前就曾以遇刺受重伤为借口,在京城潜伏了一年之久,如今他刚一回灵州,就又传出遇刺的消息,他究竟想干什么?
“皇上,灵州王虽说遇了刺,但只是受了些轻伤,倒是也不妨事。至今灵州那边也没传出任何对皇上不利的传闻,老臣以为,灵州王此番遇刺应该只是巧合而已,并非针对皇上或者毓王爷来的。”李佑见司徒睿眼中的疑虑不定,斟酌再三才说道。
司徒睿因为之前金不换的事情,对徐秋水与李家都起了疑心,现在司徒睿表面上虽然还表现出对他的极为信任,但实际上司徒睿对他的信任已经大打折扣,于是,李佑在司徒睿面前越发谨言慎行了。
司徒睿听了李佑的话,挑了挑眉,看向一旁身穿黑衣戴着面具的伪贪魇——的余枫。
余枫就站在李佑的身后,黑色的衣裳将他从头到脚罩住,他站在那里就如同一道影子一般,若是不出声,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余枫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司徒睿看他,他也没反应。皇上李佑拉了拉余枫的衣角,余枫这才回神来。
“根据草民所知,此次灵州王遇刺只是受了轻伤,当日刺客行刺的时候,场面一片混乱,是灵州王身边的侍妾第一个反应过来,为灵州王挡住了致命的一击,灵州王方才没有受重伤,而那侍妾,正是皇上送给灵州王的秀女,王梦婷。”
余枫说着这话时,看着司徒睿,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听了余枫的话,司徒睿眼中的惊疑之色尽数消散,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颇为欣慰的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毓王叔会说,灵州已经尽数安排好了。”
司徒睿的脸色好转了,可余枫却攥紧了拳头,幸好他戴了面具,没人能看见他此时难看到极点的神色。
他原本以为永州与灵州之事会拖住贪魇的脚步,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要回京了!京城局势他还没能全盘掌握,必须加快动作赶在贪魇回来之前完成,让他即便回来也无法插手才行。
余枫正想着这些的时候,有禁卫在外面求见,司徒睿示意李德寿出去看看,李德寿便出去问了话,又进来。但李德寿回来时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欲言又止。
“外面的禁卫求见是为了何事?”司徒睿问道。
李德寿原本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当着李佑的面说,但是见着司徒睿都开口询问了,便只好说道:“皇上,是……是金不换在天牢里面遇刺身亡了。”
司徒睿先是一顿,而后脸色大变,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怒吼道:“谁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到天牢行刺!简直岂有此理,天牢的看守都是睡着任人随意进入的么!”
余枫与李佑两人纷纷垂首作沉默状,看似不敢说话,实际上,他们在司徒睿看不见之时,眼中都闪过一丝窃喜的神色。金不换死了,对他们而言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查出是何人做的?”司徒睿沉声问道。
李德寿犹豫的看着李佑和余枫两人一眼,李佑与余枫见状,便识趣地告退了。
等余枫与李佑二人出去之后,李德寿方才说道:“天牢的守卫,在金不换的尸体上发现了这个。”说着,将证物呈现上去。
那是一根断尾的箭,在阳光下泛着铁锈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