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心闻言愣了愣,有些震惊:“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慎儿摇摇头,也是不明就里,“这个奴婢不是很清楚,但大家外面就是这么说的。听说皇后已经前往采月宫了,娘娘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柳如心看了秦晚歌一眼,秦晚歌一直没说话,柳如心便有些犹豫,说道:“采月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大张旗鼓的过去怕是不好吧。”
“娘娘,皇上也……也出事了……”慎儿说道。
“皇上不是错手……皇上出什么事?”柳如心听得糊涂,一头雾水。
却见秦晚歌已经将手中的书合上,站起身,向柳如心转来,淡淡说道:“慎儿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不如你我同到采月宫去看看,而且皇后也已经去了采月宫,你我二人不去也没有道理。”
边说着,边叫阿黛拿来了外衣。两人穿戴好之后,让人打上了灯笼,前往采月宫。
秦晚歌和柳如心来到采月宫时,采月宫上下已经乱成一片,还好徐秋水早一步赶到,控制住了局面。
她们还未曾进门,便闻见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金丝绣着牡丹的红毯上滴着斑斑点点血,像是花上的露珠,也不知道那鲜血是谁的。
太医忙进忙出,宫女太监也都进进出出,连向两人请安的时间都没有。
李德寿在寝宫门口伺候着,柳如心不由得发问道:“李公公,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德寿闻言看来,见是秦晚歌二人,脸上难掩焦急之色,低声说道:“奴才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开始还好好的,可皇上忽然就发了狂,莫名就抽剑杀了吴嫔、伤了夏嫔,奴才拦都拦不住。眼看着夏嫔性命不保的时候,皇上却自己倒了下来。奴才急忙请了太医来,太医说,皇上会骤然晕倒,是因为服用了大量的逍遥散。”
柳如心倒抽了一口冷气,怒道:“吴莲心夏荷月这两个贱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皇上用逍遥散!”
李德寿一脸的沉重。
秦晚歌听了李德寿说了几句之后,便与柳如心一起走进了内殿。
刚踏进内殿,血腥味便迎面而来。
秦晚歌还好,没什么太大反应,而柳如心乍一闻见这么浓的血腥味,几乎是要吐出来了。慎儿连忙扶着她到外面去,而后便只听得见柳如心干呕的声音。
想来,正常人都会是这么个反应。秦晚歌也不觉得奇怪,她杀人太多、也死过一回,对于血腥味早就没那什么感觉了。
秦晚歌略微扫了屋内一眼。
却见屋内一片狼藉,花瓶摆件都碎了一地,血腥味交杂着檀香味,还有放在角落里的花香,形成了一种奇特诡异的味道,让人闻着头晕脑胀。
西窗下还有一大滩的血迹,从血迹上可以看出有一个人形,看来被杀的吴莲心就是倒在那里的,尸首这会儿该是被抬出去了。
六尺长的沉香木做成的床,床边悬着绣着白色金线幔帐,上用金线绣成海棠花。但是,白色的幔帐上沾上喷溅的血迹,斑斑点点,如同桃花一般无比绚丽却又莫名透出诡异。
司徒睿就躺在大床上。
太医们忙进忙出,徐秋水沉着脸站在一边,眼中难以掩饰焦急之色——徐秋水自然不是因为担忧司徒睿而着急,她是怕,万一司徒睿在这个时候驾崩,她膝下无子,而她在朝中的人脉远远不如秦晚歌,若是真起了纷争,对她不利。
在秦晚歌来之前,徐秋水还在想着,若是司徒睿的动静闹小一点,她便可联合沈其昌封锁宫门,无论司徒睿是死是活,宫中的大权都会掌握在她的手中。
可是,她这个念头刚刚一起,便见秦晚歌走了进来。
秦晚歌一双清冷如同冰雪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嘴角似笑非笑的笑意,似乎已经看穿了她内心的算计。
这种在别人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的感觉自然不好受,徐秋水不悦地皱眉呵斥道:“皇贵妃怎么也来这里添乱?”语气十分严厉,但在秦晚歌听来,却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
秦晚歌眼中的讥诮之意更浓了,也不行礼,就这么说道:“臣妾担心皇上的安危,便跟云贵妃一起过来了。皇上的情况如何了?”
秦晚歌见了徐秋水非但没有行礼,语气更十分不客气,这让徐秋水怒又心生,当即就将手边的杯子扫落在地上,怒道:“皇上如何也是你问的?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皇上不待见你这么久,现在这个时候巴巴的赶来想讨好皇上。依本宫看,若是皇上醒来瞧见你在这里,病情怕是要更加严重了。”
平日里,徐秋水虽然不待见秦晚歌,但因为顾及她皇后的身份,也不敢怎么样。今日却像个泼妇一般,好像肆无忌惮了。
“是么?我怎么觉得皇上应该还是愿意瞧见素素的。”秦晚歌一脸无辜。
宫人们早就跪了一地,唯独秦晚歌还站着,看徐秋水的眼神更是鄙视加无视。
徐秋水见她这副模样就更生气了,“你大胆。见了本宫你不但不下跪还敢这么跟本宫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徐秋水一见到秦晚歌就觉得心中有一股怒火想爆发出来,控制不住。
平常就算徐秋水看不惯秦晚歌,恨不得要她的命,可也没像今天这么迫不及待想冲过来的样子。
徐秋水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是她,是这个贱人,就是这个贱人夺走了你的一切,是她抢走了你的丈夫是她害死了你的儿子,都是她都是她!杀了她,你的一切就都能回来了,杀了她,杀了她——
徐秋水就像失控了一样,突然举起手边的琉璃花瓶就砸向秦晚歌,大喊道:“贱人,皇上都是被你害的!若是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就让你下去陪皇上!”
迎面砸来的瓷器,秦晚歌下意识避开,白瓷在地上砸了个空,发出清脆的声音。
秦晚歌抓住时机,马上就作出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跪地求饶:“皇后娘娘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明白。虽然皇后娘娘看不顺眼臣妾已久,可是谋害皇上这么大的罪名,臣妾万万担当不起啊。”
魏清和其他太医们见状,也都跪了一地求情道:“皇后娘娘,皇上正需要静养,还请娘娘息怒。”
这些太医分明是在劝解徐秋水,但徐秋水此时神志有些模糊,她觉得跪了一地的这些人,都是在为秦晚歌求情。
这个贱人,竟然这么会收买人心,所有人都在为她说话!
一直以来积累的对秦晚歌的怨恨,在此刻成了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宣泄出来,“你们好啊,你们都要为这个贱人求情是吧!今日谁在本宫面前求情都没用,本宫非要杀了这个贱人不可!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本宫拉下去,挖了她的眼睛割了她的舌头,给本宫活活勒死!”
徐秋水眼神恶毒,若是有人细心看她,说不定还能发现她眼底的血丝,可是,所有人都被她的暴怒所震撼,谁也没留心去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后的失态上,她说着最恶毒的话,娟丽面庞也因为妒忌而扭曲,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众人被徐秋水的模样吓到,谁都不敢动了。
“好啊,本宫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吧!你们不动手,本宫自己来!”徐秋水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竟然抽出了侍卫手中的剑,就指着秦晚歌大吼,“你这个贱人!你勾引皇上还不够,还想妄想这个皇后之位,你该死!”
在外面干呕的柳如心听见里面的动静,吓得立即跑了进来,恰好看见徐秋水拿剑指着秦晚歌的场面,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尖声叫道:“皇后娘娘你要做什么!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拉住皇后娘娘啊!”
可是宫人们哪里敢上前?
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贵妃,皇后失态,变得狂暴癫狂,谁也不敢上前去阻拦,看如果皇贵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他们有多少的脑袋也不够砍的,一时间众人进退两难。
柳如心想要冲上去,却被跪了一地的人挡住,怎么也难以近前,还好有绿珠在徐秋水旁边,生怕徐秋水会做出伤害秦晚歌的事情,连忙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徐秋水:“娘娘三思!”
情况一时危急无比。
采月宫内乱糟糟的一片,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就在此时,帐子后面传来两声虚弱的咳嗽,随即传出司徒睿底气不足的嗓音,“好大的胆子,当朕是死人么?”
魏清率先回神来,惊喜道:“皇上醒了!”
徐秋水微微愣了一下,趁着她愣神的当口,柳如心连忙命人夺下她手中的剑。
魏清上前去扶了司徒睿坐起来。
司徒睿脸色苍白如纸,但是一双眼睛也冷得骇人:“皇后,朕还在这你就拿剑对着皇贵妃,你是想造反不成!”
司徒睿冷冷的声音如同雷霆一击,惊醒了徐秋水。徐秋水如大梦初醒,片刻的愣神之后,连忙跪了下来:“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不敢,臣妾没有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