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司徒炎到最后也没有跟秦晚歌告发她,但是她对司徒炎的厌恶,不比司徒睿少。
司徒炎那双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被他看着就浑身不舒服。
“娘娘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当今世上唯一能让皇帝忌讳的,便是他那为惊才绝艳的好弟弟了。”
余枫讥讽地说道:“即使司徒炎如今已成了废人、又被贬至灵州,但是沉睡的狮子依旧是狮子,睡醒苏醒、厚积薄发,才是真正的威胁。所以,如今看起来虽然是皇帝稳坐江山,可是有灵州王在一日,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可是,司徒炎不是身受重伤,眼下正在灵州王府中养伤么?他又如何能够兴风作浪?”徐秋水不明所以。余枫说这话必然有他的道理,但是,司徒炎中毒后救回来,的确是个废人无疑,如今也是受伤在王府养伤,莫非其中有诈?
当年秦家的事情与、秦晚歌的死,对司徒炎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最哀莫过于心死,秦晚歌死了之后,司徒炎的心也跟着死了,被流放到灵州去的,不过是司徒炎的躯壳而已,这也是徐秋水没有对司徒炎下手的原因。
可是,时隔多年,却要推翻这个结论么?
“灵州王这些年演的可真够逼真的。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打败?”余枫淡淡的说道,不难听出话里的嘲讽,“这些年来,他表面上成了武功全无的废人、对司徒睿俯首称臣,在灵州醉生梦死;可实际上,他在灵州招兵买马,暗中经营,势力越来越大。”
余枫的话让徐秋水从背后泛起一层冷意。
如果这些年司徒炎的醉生梦死一直是假装的话,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秦晚歌的死、秦家覆灭,她都有份参与,如果司徒炎在暗中经营有心复仇,那么,必然也不会放过她……
徐秋水咬牙说道:“司徒炎,司徒炎这个人绝对不能让他活着!”
“司徒炎,活不了的。”余枫淡淡的瞥了徐秋水一眼说道,“皇上派去灵州的钦差大臣恐怕已经在路上了。只要切断了司徒炎与灵州的联系、折断他在灵州的羽翼,那京城之中的司徒炎,就孤掌难鸣了。”
听余枫说到这里,徐秋水眉间的结才解开,松了口气,说道:“这么久总算是听了一件好消息。这些时日以来,本宫可是倒霉透……”
“了”字话音还没落下,便从不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徐秋水的话。
余枫不解的问道:“这里怎么有婴儿的啼哭声?”
“还不是本宫那个孽障,本宫冒着生命危险将她生下来,可她偏偏是个傻子,本宫看着她心里就烦。”徐秋水皱眉,十分不耐烦。听着哭声,更恨不得立即喊人过去把她的嘴堵上。
要不是余枫在这里的话,她早就大喊绿珠进来了。
宫庭秘闻,余枫多少也是听说过的。见徐秋水一脸不耐烦,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小公主还年幼,怎么就能判定小公主是痴儿呢?”
“本宫怀孕的时候,被李弦音下了紫藤草。”提到往事,徐秋水心中十分的不快。
若说生凌悦之事,徐秋水最憎恨的人是秦晚歌的话,那排名第二的,便是李弦音了。当初若非李弦音,她的孩子又怎么会是痴儿?纵然凌悦是个女儿,她在宫中好歹也多了一个依靠啊,偏偏……
想到这里,徐秋水更加愤愤不平。
所以,当李鸣真被流放、李佑被罚闭门自省之后,李弦音失去了母家的支持在宫中失了势,徐秋水便早早打点好了宫人,将李弦音作践的不成样子,以泄心头之恨。
“当初,是何人判断娘娘中了紫藤草的毒呢?”余枫循循引诱的问道。
“是魏清。”徐秋水说道,说完,随即惊讶的望着余枫。
当初她之所以毫无保留余地相信魏清,便是认定他是哪边都不靠的人,家世清白。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说明,魏清分明是安灵素那边的人。如果说魏清是后来被安灵素收买了,那也就算了。可是如果从一开始,魏清便是安灵素那边的人呢?
那魏清,就很有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怀有目的地接近她。
居心叵测,居心叵测!凌悦成了痴傻的孩子,那也是魏清受安灵素指使动的手脚!简直岂有此理!
之前徐秋水一心只顾着对付安灵素,从没去想到这一层,如今恍然大悟,怒不可遏,心中的愤怒是前所未有的大。
她想砸东西已砸无可砸摔无可摔,顺手抓起余枫刚才捡起来的瑞兽香炉狠狠砸了好几下桌子,脸色铁青地说道:“好,好一个安灵素,原来早就设下了这么大一个局等着本宫!可笑本宫恨了这么久,却是恨错了人!安灵素,你好啊!你计谋!好手段!”
徐秋水双目圆睁,眸光怨毒,像是恨不能立刻冲去悦君殿把秦晚歌给吃了。
余枫在旁边看着,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接着火上浇油道:“还有一件事,恐怕娘娘到现在也还不知情吧。”
徐秋水双眼泛红,哑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本宫不知道的?!”
“年纪轻轻就当上太医院院判的魏清魏太医,师承江湖第一神医木清,是木清的得意弟子;而木清,恰好就是司徒炎手下的门客之一,与灵州王府的关系密不可分。”
话音刚一落,却见徐秋水身形不稳,连退了好几步才扶住了桌沿,稳住了心神。
余枫还假意关心的问道:“娘娘,你没事吧?”
徐秋水看着余枫,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再说一遍,连那木清,都是司徒炎的人?”
“木清是灵州王府的门客,而安灵素也是灵州王亲自送进宫来的,其三者之间的关系,就不需要在下多言了吧。”余枫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徐秋水,目不转睛,分明就是在等着看好戏的嘴脸。
徐秋水脸色变了又变,咬牙切齿地道:“好,好一个安灵素,好一个司徒炎!他们就是这样狼狈为奸害死我的俊儿的么?竟然害得我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说到了动情的时候,徐秋水就连本宫都没用上了,直接用我来替代,可见心中伤悲并非是装模作样的。
徐秋水只觉得种种不甘和愤怒都涌上了心间,这感觉就像是有人拿刀子一刀一刀的在剜着她的心。痛啊!恨啊!
徐秋水面目狰狞,稳了稳脚步,转身推开余枫就要出去。余枫在徐秋水的身后问道:“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
徐秋水回头看了余枫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阴狠的笑容来,“本宫要去皇上那里将这一切都告诉皇上,揭露那一对狗男女的真实面目!安灵素谋害皇嗣又与司徒炎勾搭成奸,这下子任凭她再怎么却巧言善辩,也难以脱身了!”
颖都如今声名远播,其实原来只不过是灵州与南疆交叉处的一个边陲小城。因为地处西陵与南疆的交界处,颖都这小城里西陵人与南疆人混居,形成了一个十分有特色的风貌。
前些年,因为汉人与少数名族共同居住,双方文化背景生活习惯习俗信仰等等都大不同,所以双方闹的矛盾十分大,一度难以收拾,许多的亡命之徒在这里聚集,官匪勾结。这里的百姓苦不堪言。
这种情况持续到司徒炎来之前。
司徒炎到了灵州之后,惩治贪官,剿灭悍匪,在颖都建立起了一条通商的道路,再无汉人、蛮夷之分,让两边百姓文化互相交流,慢慢的,矛盾尖锐的局面便缓和下来,后来西陵人与汉人通婚,更是为了促进颖都的发展起到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在司徒炎的治理之下,颖都呈现出一派的繁荣之像,与当年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颖都的福来客栈,是镇上最大的一座客栈,能入住福来客栈的人,非富即贵。客栈的位置是建立在颖都最高的一处,从二楼上看去,可以看见大半个颖都城中的景象。
今天福来客栈的二楼,已经被人全包了下来。其中的一间房间,轩窗打开,从窗户里可以看到整个颖都城的景象。
夕阳余晖下,窗外那人的面容明灭不定,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只有紫色的衣襟上绣着的白色琼花十分显眼。
“昔日一派荒芜的颖都城,如今到了晚上却依旧是灯火通明,夜市之中人烟不断,真能与上京比拟了。”那人缓缓的开口说道。
他身边有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此男子长相十分普通,身材颀长,做书生打扮,看起来不过是个长相普通的文弱书生罢了。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可是他那双眼睛却比鹰还要锐利,为其平凡的五官平添了几分的颜色。
书生打扮的男子听窗前之人的说法之后,说道,“王爷是没去过灵州城。灵州城内才真正的叫繁华锦绣,这小小的颖还不够灵州城的冰山一角。”
“呵,灵州城。”窗前那人缓缓的转身,夕阳余晖下,那人长相儒雅,与嘴角狰狞的笑容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