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更是眼睁睁看着她陷入绝地,无法施救。
难道,这次又要重蹈覆辙?
司徒炎双目猩红,杀意腾腾。
龙卫担忧的看着司徒炎,叶初七和叶初九等人也是一样担心。
他们都还记得当年,先皇后与皇上大婚的那个晚上,那时候,皇上还不是皇上,那天的大婚却是十分隆重,就因为要出嫁的,是秦家的女儿、大将军府的掌上明珠,也是威名远播百年一遇的帅才女战神秦晚歌。
那时候,隔了一条街的另一座王府灯火通明,锣鼓喧天,正是满堂喜庆之时。王爷一身酒气归来,独自在亭子里站了一晚,眼底赤红,什么话都没说,但是眼底深藏的悲凉与绝望让人心惊。
之后的许久,王爷虽然如同往常一样,流连百花丛、醉卧美人膝,不问世事,可终究还是有什么变了,有意无意间没流露出的哀伤,让人看的十分揪心不忍。
直到秦家被诬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先皇后被处死,王爷因为被皇上派的人下毒而九死一生,可大难不死之后却来不及对秦家对先皇后施救,那时候,他唯一的信念一夕之间倾塌,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性格阴晴不定,活下去的信念,似乎就只有复仇。
之后的几年,王爷隐在灵州、招兵买马暗中扩充势力,在京城之中布下一枚枚棋子。直到……直到他遇到了长公主。
一直失去了本心的王爷,遇到古怪难测的长公主,发生了天大的变化,他似乎又重新有了要珍视珍惜的东西,小心翼翼、悉心呵护,生怕她会摔了磕了碰了,长公主不知道,她多少次在宫里遇险之后,王爷都差点把他们这些不称职的暗卫丢出去喂鱼。
他们这些人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自然能感觉到王爷的变化。王爷已经失去了长公主,他已经承受过一次失去挚爱的痛苦,如今,他再失去长公主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哪怕是坚韧如王爷,也会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吧?
龙卫担忧的看着司徒炎,却见司徒炎缓缓的说道:“出动所有的人生,就算是将整个京城给本王翻过来,也要找出长公主!”
龙卫领命而去,司徒炎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施展轻功朝着某个方向而去,希望,这次上天能够眷顾他一次……
不得不说,上天是眷顾司徒炎的,也是眷顾秦晚歌的。
罗布的般若掌迎面打来,秦晚歌绝望地闭上眼。
可是,她却未等到疼痛落下,只觉得脸颊似乎有微风扫过。
秦晚歌下意识睁开眼,便见罗布的般若掌已经到她面前,却被人生生截了去,淡淡的凉意扑面而来,白色衣袂在眼前翻飞,上面绣着流云的图案。
秦晚歌靠在树上,仰脸看着白衣翩然恍若仙人的来者,记得很多年以前,她也是这般拉着那个人的袖子,仰视着那个人,却只能看见他袖上的流云图案。
“啊,我的手!”来人与罗布掌风相交,吃亏的却是罗布,只听见罗布惨叫一声,捂着手。随后便见他吐血倒地不起,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楚,满地打滚。
“你……你究竟是谁!”纵横江湖这么些年,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刚才那一掌,他不仅连对方的半分内力没捞着,还被他那一掌击中,体内来自不同派系的内力竟然开始互相冲突反噬他。
可是,不等白衣白发的老者说话,就听见黑衣首领失声骇叫:“暮尘子……你是暮尘子!”黑衣首领眼中惊骇,恐惧,几乎要站不住。
秦晚歌也没想到,师父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她没等到司徒炎,却等到了想认不敢认的师尊大人。
暮尘子的出现瞬间扭转形式,罗布抵不过暮尘子的一招,被自己吸来的内力反噬,痛苦不堪;剩下的那些黑衣刺客纵然凶狠,但暮尘子威名远播,是江湖上神一般的存在,吓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暮尘子依旧面无表情,像是根本没听见黑衣首领的话,也没看见罗布满地打滚的样子,淡淡地说道:“你一生害人无数,如今被自己内力反噬,这是因果报应。”
无数股霸道的内力在罗布的体内互相冲击,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碎裂的声音。
他阴冷地恨恨吩咐黑衣人道:“快,快给我杀了他!”
那个黑衣首领原本对罗布还是毕恭毕敬的,但暮尘子再次,眼下最要紧的是保命,哪里还能听罗布的吩咐?那些黑衣人也是一致的想法,于是,尽管罗布喊破了嗓子,那些黑衣人却是动都没动。
暮尘子扫了黑衣人和黑衣首领,脸上闪过几分不耐烦的神色,随即负手而立,广袖划下一道优雅的弧度,嗓音却是冷冷的:“你们是要留在这里跟他一样去死,还是乖乖的滚?!”
狂傲的语气,听在黑衣人耳中,却如同特摄令一般,他们纷纷看向黑衣首领。
黑衣首领很快就对目前的局势做了估量,冷静果断地下令道:“撤!”
而自从暮尘子来了之后,就一直缩在黑衣首领身后的杭武兴悄悄松了口气,想浑水摸鱼偷偷跟着他们一起撤走。却见秦晚歌扶着树起身,粗鲁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指着杭武兴对那黑衣首领冷然道:“你们走可以,他要留下!”
一句话,听在杭武兴的耳朵里如同地狱之音一般,杭武兴求救的看着那黑衣首领,说道:“大人,你可不能将我留下来啊。”
黑衣首领原本有些犹豫,阁主再三吩咐,这个杭武兴是重要的人物,若非为了要引安灵素上勾,也不会让他出来示人。
可他刚有些犹豫,就看见暮尘子的目光轻飘飘落在杭武兴身上,那意思却是:你敢带走人试试看?
黑衣首领十分害怕暮尘子,见状,只能咬牙丢下杭武兴与罗布就率部离开了。
“啊……”罗布挣扎了几下,只觉得体内那些内力互相冲击已经到了极限,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他痛苦地呐喊出来,随后,七窍流血,死状惨烈。
看着黑衣人远走,罗布也毙命于眼前,杭武兴眼睛里闪烁不定,以当年暮尘子与秦家的关系,暮尘子绝轻饶不了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把。
谁知,杭武兴刚刚运气,只见衣袖翻动,杭武兴不知怎么的就不能动弹了。可是,暮尘子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杭武兴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像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一双眼睛还能动,难以置信地盯着暮尘子。
暮尘子却转而看着秦晚歌,面无表情。
暮尘子本来不是多话的人,自然指望不上暮尘子会打破沉寂。
秦晚歌此时心中却是百般滋味,死后逃生之后却没有喜悦,最敬最爱的师尊在面前,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要说:“多谢暮前辈救命之恩”么?虽然秦晚歌害怕与暮尘子相认、不敢与暮尘子相认,可是这种话她终究说不出口。
气氛有些尴尬。
可没想到,率先打破沉默的,却是暮尘子,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容,原本冷若冰霜的脸随即铺满了暖意,对秦晚歌低声说道:“回家吧。”
这一声“回家吧”久违多年,仿佛雷声落下来。秦晚歌有些站不住,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树。
似乎就像许多年前一般,每当她闯了祸、或者是因为学业不能进步而心中懊恼,她便偷偷一个人跑到后山的偏僻之地躲起来,让师兄师姐们好一通找。
可是,几乎每次都是师父找到他,他永远都是笑着朝她伸出手,说道:“回家吧。”
这一刻,秦晚歌完全可以确定:师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眼中泪光闪烁,终于再也忍不住冲暮尘子唤道:“……师父。”
一声师父,几乎哽咽。暮尘子目光依旧平和,墨色的眼睛之中带着包容一切的力量,此去经年,山河变迁,物是人非,唯有暮尘子眼中的包容之意未曾改变过。无论发生过什么,她永远是暮尘子身边那个撒娇的丫头。
楚离姗姗来迟,见地上躺了好几具黑衣蒙面人的尸首,而且秦晚歌也在,不禁有些诧异,“师父,安姑娘?”
“回去再说。”暮尘子言简意赅地道,显然不想多说,说着,吩咐道:“将他带回去。”说的正是被点了几处穴道的杭武兴。
楚离便没有多问,一把扛起杭武兴,像在扛个大麻袋,看见这画面,秦晚歌一时忍俊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安姑娘笑什么?”楚离不解。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件往事。”秦晚歌忙忍住笑回道。
当年她上山不久,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还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全当她是个顽皮的野小子。可是那次,大师兄也不知道是怎么晓得她是女孩子,就在二师兄拿她练摔跤的时候,平常稳重斯文的大师兄突然发怒,愣是把二师兄整个人扛过肩头就给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