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也是吓着了,愣了一下,“他……这是……”
楚离面上蒙了一层寒霜,冷漠道:“怕是不愿意忍受那痛苦,自行了断了。”
绯月神色悻悻。
秦晚歌状似自言自语地呢喃道:“其实,我并未给他下什么毒。他是自己做贼心虚。”
司徒炎听见她的自言自语,无奈的摇摇头。
天色已经渐渐的亮了起来,楚离上前向暮云子行礼:“参见师父。”
暮尘子淡淡点头,目光却落在了司徒炎和秦晚歌两个人的身上。
见暮尘子看着司徒炎和秦晚歌,楚离便解释道:“这位是岚月公子和素素姑娘,是徒儿在邕州时结识的义士。今日多亏了这两位,徒儿才能撑到师父前来营救。”说着话时,
暮尘子只是淡淡的扫了秦晚歌一眼,并没有多做停留。
秦晚歌心中却是百般滋味。
一别多年,师尊他老人家容颜依旧,可当初的秦晚歌却早已经面目全非了。
暮尘子的目光最后落在司徒炎手中的剑上,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雪禅的传人?难怪能够破了寻音阵。”
暮尘子与高渐离的恩怨,司徒炎也听说过一二,此时暮尘子对他的态度,他也理解。加上,暮尘子不但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更是秦晚歌的师父,司徒炎便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恭敬地向暮尘子致了晚辈礼:“暮前辈。”
暮尘子不领情的道:“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前辈。”说着,也不再看司徒炎他们,淡淡对楚离说道:“回去吧。”说着,便上了软轿。
暮尘子上轿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眼神在秦晚歌身上停留片刻,很快的,风吹过,帘子落下,掩盖了帘子后面深不可测却有隐忧的眼神。
楚离转来对司徒炎说道:“我住在京城的悦来客栈,岚兄有事可去那里寻我。”
暮尘子、楚离等一行人离去,秦晚歌心中十分不舍,却无法挽留。
如今一别,不知以后能否有机会再相见。
今生还能得见师尊面,知道他身体安康,容颜如旧,已经足够了,即便不能与师父相认,她此生已无憾。
暮尘子他们离开之后,山谷中便就剩下了秦晚歌与司徒炎两个人和狼藉的山谷。
司徒炎本就受了极重的内伤,如今见已经安全,身边只有秦晚歌,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软软的倒在了秦晚歌的身上。
建在冥狱下面的修罗城灯火明灭,虽然是一座城池,但是没有一丝的生气,那些守在修罗城前的守卫,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冰冷的如同鬼魂。
修罗城前的一道暗河,叫做忘川河,过忘川河的那一架桥,被称为奈何桥,过了奈何桥,便可看见那黑石砌成的高大的城楼上有一块匾额,上面写着修罗城三个字。明灭的灯火,平添了几分阴冷之意。
修罗城内,是一座空城,居民的房舍都移成了废墟,只有一座高楼平地耸立着,上书星宿阁
此时在星宿阁内,星宿阁阁主戴黑色的面具,坐在正厅之中的椅子上。
椅子是由金子铸成,上面刻有九龙,楼宿站在一边,垂下了眼眸隐去心中的嘲讽。
星宿阁主看完信件许久没说话,气氛一度僵硬。许久之后,他将信件点燃,丢进火盆里烧成灰烬,冷冷的命令楼宿道:“安灵素,杀!”
短短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阴森冰冷。
而在这个时候,有门外的弟子来报说道:“阁主,余护法求见。”楼宿识趣地站到一边去。
余枫从外面进来,脸上是少有的着急之色,看见楼宿在场,迟疑了一下。
星宿阁主见余枫迟疑,说道:“楼护法不是外人。”
余枫捏了捏拳头,眼中有阴狠转瞬即逝,而后,才说道:“阁主,楚离逃了。”
话音未落,星宿阁主气得一掌拍在身边的桌上,桌子立即粉碎。
“区区一个楚离,就算他能够逃出机关密布修罗城中,寻音阵的追捕他也是说逃就逃脱得掉么?”
“因为,不仅仅是楚离……”余枫欲言又止的,还是将事发经过都说了一遍。
他与星宿阁主靠得近,阁主身上杀气凛冽,震得余枫心神不定,连忙的跪地,生怕他会拿自己泄气,表面上作出一副惶恐的模样。
余枫心里却另有盘算。之前他在这个人身边,只道他是武功太高,会让人产生这种,可是这个人一但愤怒或情绪波动之时,便会有这种感觉。似乎,他并不能很好的把控住自己的内力……那就是说,他很容易失控了?
转念间,余枫口中说道:“阁主恕罪,今日不知是谁动了冥狱的机关掉到了修罗城来,恰好遇到天罗在追捕楚离,他们便随楚离一起逃出去了。据幸存的人说,跟楚离在一起的是一男一女,武功也是奇高。特别是那个男子,是他破了寻音阵,撑到了暮尘子赶到。”
星宿阁主身上的阴冷之气越发重了,楼宿与余枫只觉得阵阵的寒意从脚底起来。
“余枫,你去查闯入修罗城的一男一女身份。楼宿,你依旧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既然被楚离活着逃出去,我们的计划必须加快!”
王府别苑中,秦晚歌费尽力气把司徒炎搬回来,他已陷入昏迷,木清摆出神医的架子给他把了好半晌的脉,不肯她插手,担忧的问着木清:“司徒炎如今怎么样了?”
木清面色凝重的摇摇头,秦晚歌脸色一下子刷白,眼中泪水几乎要落下来,“他伤的怎么那么重?早知道,就该由我去破阵。”
见秦晚歌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木清连忙的说道:“我是说司徒炎这家伙是内力损耗过度,又受了点内伤,吃两帖药,再好好静养几天,调息将养就没事了。”
木清话音刚落,秦晚歌怒目而视,木清脚底生风,一溜烟奔出门去,还不忘了调侃:“我去给司徒炎熬药去。”
“木清你给我站住!”秦晚歌咬牙。
可是,木清人已经跑远了……
司徒炎还在昏睡,秦晚歌便没追上去。一晃神,已经到中午了,今日是宫中选秀的日子,秦晚歌怕宫中有变,便吩咐龙卫道:“你家王爷若醒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先回宫去。”
“长公主放心,不跟谁说不能不跟您说。”龙卫一副伺候女主人的谄媚脸。
秦晚歌很是无奈。
现在房哲不在宫中,禁军里被徐秋水安插了不少人马,秦晚歌独自回宫,龙卫便坚持驾车送她到宫门,因为局势紧张,秦晚歌也不愿意司徒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为她担心,便也没争,万事谨慎些没错。
秦晚歌回到宫里,已过了午膳,见她完好无损的回来,阿黛她们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放下来。
“娘娘吓死奴婢了,原本娘娘说最迟清晨便就回来,谁知都到了晌午娘娘都没回来,皇上皇后那边打发了人问了好几遍,奴婢推说娘娘身上不舒服推辞了过去。”阿黛取来干净宫装伺候秦晚歌换下,边换边说道,余悸未消。
秦晚歌换好宫装,见阿黛眼圈乌青,显然是一夜没睡好,便说道:“我只是恰好出了点意外没能按时回来,人没事。你一夜没睡,先去休息吧,让映雪过来服侍就行。”
阿黛笑着摇头:“我不累,今日是发月银的时候,如梦去领月银去了,映雪也去了内廷司那边领布料做悦君殿一众人等的春衫,娘娘身边没个伺候的人不行。”
既然阿黛都这么说了,秦晚歌也不勉强。她一晚上没睡,又在冥狱折腾了一翻惊天动地的动静,脸色也不太好看,便多抹了点脂粉,说道:“皇上的午膳可曾用过?”
“皇上今日的午膳是在栖凤宫内用的。给那些秀女定下位分之后,皇后还说今年选进来定名分的女子少了些,怕皇上贴心的人少,便在各宫挑了容貌家世出挑的宫女和女官让皇上选选。现在那些人都在栖凤宫等着给皇后娘娘请安。”阿黛边为秦晚歌戴上珠花边说道。
秦晚歌闻言,嘴角扬起不屑的笑容:“皇后娘娘好手段。”
徐秋水一拿到掌管六宫的权利,就忙把年前搁置的对选秀之事重新提上日程,还把她之前拟定好了的方案全盘否决,自己重新洗牌,更大肆安排自己的人。
因为之前秦晚歌把定位份的安排交给司徒睿时,他正为了东周大军压境之事烦恼,也顾不上这些,这回徐秋水三言两语就轻易哄得司徒睿交给她全权处置。
徐秋水打着让新人进宫分散司徒睿的注意力分宠的如意算盘,选秀居然把宫女和女官也都给算上了。
徐秋水妒名声在外,手段狠毒,这些年,朝臣们担心送女儿入宫获宠的机会不大是一回事,有可能还会因为在后宫获罪皇后而连累满门,所以宁愿将自家的女儿下嫁平民也不愿送进宫来。
以至于这些年来徐秋水宠冠后宫,无人能争其锋芒。而徐秋水显然很满意这种状况,后宫能与她争宠的女子越少,她的地位就越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