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冥狱与普通牢房唯一的区别就是,冥狱,有进无出、有来无回。
秦晚歌走在前面,司徒炎紧跟在她身后,照着她的步法,他们都小心谨慎半点不敢松懈,幸好顺利到了第三层。
却见秦晚歌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突然回头对司徒炎说道:“小心!”
司徒炎并不擅长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以及机关之术,所以看不太出其中玄妙,秦晚歌从袖子里掏出火折点燃丢到了地面上,指着地面让司徒炎注意看。
司徒炎定睛一看,却见那原本看似平淡无奇青石砖铺成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层银针,泛着幽幽蓝色的光芒。他一阵恶寒。
刚才如果不是秦晚歌及时拦住他、不让他一脚踏上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司徒炎心里沉了沉,看着秦晚歌问:“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这里是牢房,会设置机关就是为了看住牢里的犯人,可这些机关分明是不想让人进来。”
“这些机关,是在以原先那些机关为基础加以改造过的。也就是说,有人改造了冥狱。”秦晚歌的明眸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兴致盎然,“现在的冥狱已经不是一座监牢了,而更像是在掩饰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这里面的机关是为了阻挡想进去的人而设的。”
“那会是谁改造了这座冥狱?”司徒炎心里隐约又不好的预感,“冥狱虽然地处偏僻,也已经多年未曾使用过,但始终是隶属于皇帝的地方,居然有人能瞒过司徒睿的耳目,不动声色就将这个地方加以改造,就连将冥狱的守卫全数调换了,也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个有能力做这一切的人,一定有通天的本事。”
秦晚歌看了司徒炎一眼,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不觉得是司徒睿?”
“不可能是司徒睿。”司徒炎毫不犹豫的摇头,说道:“虽然司徒睿是最有能力改造冥狱的人。但这一切若是司徒睿做的,他就不会把江一然放到冥狱来。他还没这么蠢。”
如果冥狱是司徒睿改造的,他把江一然放到冥狱的举动无异于将他辛苦掩盖的一切都公诸于众。依司徒睿的为人是决计不可能的。
显然,是有人背着司徒睿改造了冥狱,还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司徒睿对冥狱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无所知。此次他愤怒之下将恨不得剥皮抽筋凌迟处死的江一然丢进这里,无疑打乱了改造冥狱准备另作他图的那个人的计划。
想到这里,司徒炎不禁露出饶有趣味的笑容来:“我越来越好奇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过去。这地上和墙壁上都是细如牛毛的针,没有可借力的地方,再高的轻功都飞不过去。你有什么法子?”秦晚歌见司徒炎的态度漫不经心,便斗胆猜测他是心里有底了。
司徒炎这个人就是如此。他越是表示的漫不经心,就表明他越是在意。当然,也表示他可能会有办法。
对这个机关,她却是有些无力了。
这个虽然机关算不上多精妙,但却十分独特狠辣。四周都放上剧毒的银针,无论武功再高轻功再好,都没办法在不借力的情况下就直接越过这么大一段距离而不碰到这些东西,让人无计可施。
剧毒她倒是不怕,可是,司徒炎与她不同。总不能冒这个险。
见秦晚歌脸上有为难之色,司徒炎薄唇轻扬,却是带起一抹浅淡的胸有成竹的笑容,信心满满地道:“这有什么难的。”
秦晚歌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司徒炎,她与司徒炎相识这么些年,从未听司徒炎说过自己还会精通机关之术,难不成这种情况下他真能有破解之法?
就在秦晚歌搜肠刮肚寻思司徒炎可能用的解决方法时,司徒炎却一把将秦晚歌拉到了身后。
秦晚歌不解的看着司徒炎,却见司徒炎左手运功,秦晚歌只觉得室内一股寒意袭来,不一会儿就弥漫周围,让人如坠冰窖之中。
秦晚歌连忙运功御寒。
可就在这个时候,司徒炎的右手贴上她的后背,一股暖流从他的掌心,源源不断传送过来,寒意瞬间驱散。
不肖片刻的功夫,整个的房间除了秦晚歌和司徒炎所在的地方,无论是墙面还是地面,都结了一层冰。
冰层下覆盖了沾有剧毒的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分外好看。
秦晚歌惊讶地僵住了,半天没说话。
看着秦晚歌脸上惊愕的表情,司徒炎十分满意,“怎么样?”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十足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宠物。
半晌之后,秦晚歌才从惊愕里回过神来。这种做派果然是司徒炎的风格,简单粗暴。
眼前这个人的内力,简直高到变态深不可测,世间只有极少数的高手才能做到像他这样用寒冰内力将整个房间都冻住。而且,他在将整个房间都冰冻住之后,一手寒冰内力一手又传送着炙热的内力,冷热兼修,不但没有走火入魔反而还运用自如。秦晚歌自认三个自己加起来也比不上他。
当年她和他打了那么多回架,真亏得他手下留情了。
秦晚歌简洁有力地吐出两个字:“变、态!”
司徒炎顿时一脸哀怨,分明是小肉球被她丢出去时的怨念脸。这个人真是没一点节操了。
秦晚歌嘴角抽了抽,全当没看见他,把他推到一边,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司徒炎毫不尴尬,随后快步紧跟。
第三层的机关除了被司徒炎简单粗暴解决掉的剧毒牛毛针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特别之处,秦晚歌轻而易举便带着司徒炎过了,很顺利进入到第四层。
第四层的整个布局与第三层大致相同,机关却是大不相同。
秦晚歌小心观察之后,以八卦迂回曲折有序的步法走到门前,在一处不起眼的墙壁前,摸了摸,找到一处凸起的地方按了下去。
随便,便有响动,一处石门也应声出现。
只见秦晚歌眼睛发亮,在新出现的石门上寻找机关,边寻找边破解,又一边跟司徒炎解释道:“前面的石门并非真正的入口。这里才是入口。这个门掩藏在墙壁里,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动了前面的那处石门,必然会触动里面的机关,有来无回。”
经过了前面的几个机关,司徒炎对于这种巧妙的机关布阵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唯一好奇的是:“我们走过这么几层,无论机关怎么变换,每一层的布局却都是一样的。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牢房本身就是个机关。”秦晚歌边用纤细灵活的手指拆下机关的一处来,一边说道。
她那一双手,肤若凝脂,白皙如玉,就连宫中最好的琴师,精心保养的手都比不上这一双手。
她这一双手本该抚琴绣花扑蝶采花才是,可是此时拆解起机关来,却依旧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冥狱的制作方式叫做连环扣,就如同九连环,环环相扣,精妙无比。若是找不到阵眼,或者不熟悉具体的解法而乱了节奏,就会出发机关被这庞大的九连环吞噬。”
司徒炎一边听秦晚歌娓娓道来,一边欣赏她破解机关。
秦晚歌低下头,白皙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神情专注而神圣,嘴角却还有淡淡的笑容。随着机关越来越精密难解,秦晚歌的兴致却是越来越高,就算孩子见到心爱的玩具。
见她如此,司徒炎心底最柔弱的地方被触动。这样认真且专注的她,像极了倔强的秦晚歌……
秦晚歌却不知他的想法,接着说道:“彻底破解冥狱中机关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阵眼,只要破坏了这中枢,那冥狱的机关也不能再运行。但阵眼会被层层机关包围,凶险无比,想找到都比登天还难,更别谈破解了。建造冥狱的人简直是天才!就算是有冥狱的机关图在手,当世也少有高手能够顺利解开这些机关。”
秦晚歌按照排序移动了石门处几个带有符号的按钮,听见石头移动碰撞的声音,转而看向司徒炎的时候,眼神里有几分炫耀的味道。那眼神,就像个等着被夸的孩子。
司徒炎心中一动,将秦晚歌黏在额头上的一缕黑发拨到一边,眼中柔情点点,似乎要将整个昏暗的石室照亮。
秦晚歌微微的一愣,手按在机关上的力气无意识加重了些。
只听见“咔嚓”一声,秦晚歌被这异常的声响惊醒,脸色唰地白了,“糟了!触动机关了。”
她话音落下,却见石门打开,有千万支箭从石门后铺天盖地而来,漫天箭雨,密密麻麻地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司徒炎早在听见声响的时候,心中便起了戒备,腰间的软剑雪禅当即出鞘,再下意识的将秦晚歌护在怀中抵御箭阵。
然而此时秦晚歌也抽出了软剑抵挡,两个人撞到了一起。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箭雨已经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