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歌也跟着喝了一口酒，司徒炎比任何一个人都活的明白和洒脱，逝去的不可留念的他并不会真正执着于过去。
唯独对秦家和秦晚歌的事情，成了他的心魔，只因为，用情太深。
秦晚歌微微的叹口气，不愿意自己想太多，于是笑着对司徒炎说道：“在宫中听映雪她们闲聊的时候曾说过王爷在京城中的往事，也是，曾经在京城风流无双的王爷，绝对是万般宠溺下才养成这样的性格的。”
见秦晚歌这般说，司徒炎嘴角抽了抽，说道：“映雪她们居然敢在本王的身后这般的说本王，回去本王绝对要好好的惩罚她们。”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之后，司徒炎心中的难过之意也被冲淡了，秦晚歌忽然想到宴席间的毓王，便问道：“对于毓王这个人王爷了解多少。”
前世边关战事连起，她连年的征战在外面，后来虽然回朝，司徒睿登基为帝，帮着司徒睿巩固朝政，所接触到的朝臣都是朝中的栋梁之才，对于毓王这个闲散的王爷没有在意过。
想到司徒炎毕竟是出身皇室，表面上虽然玩世不恭，对于朝中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但是能被先帝和唐中泽这般看重，司徒炎绝对不会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秦晚歌莫名就联系到了司徒萧。
司徒炎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说道：“好端端的为何提起他来了？”
见着司徒炎这般的神色，秦晚歌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说道：“莫非毓王与你之间有什么过节不成？今日在晚宴上，他忽然提及到了你，让几乎都忘记你还在京城中养伤的司徒睿重新的将目光放在了你的身上，我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所以便来问问你。”
提到毓王，那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司徒炎有些头疼，看着秦晚歌一脸好奇的模样，司徒炎有些无奈的摇头说道：“毓王绝对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这个我知道，若是他真的只是个闲散王爷的话，为何能在疑心这么重的司徒睿手下安稳的守着他的这个位置过了这些年。”
要知道，司徒睿这个江山几乎可以说是他不择手段的抢回来的，当年对于仅仅是因为手握重兵的秦家都那么忌惮，让秦家家破人亡，对于王室宗亲也是近乎赶尽杀绝，生怕有人冒出来跟他抢这个位置。
而司徒萧身为司徒睿的皇叔，有着皇室正统血脉的毓王，司徒睿却没有对他出手过。
不知道是因为毓王真的是淡泊名利，对于这个位置没有丝毫的野心，还是因为他隐藏的太深，就连司徒睿都没有起疑过。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我与那毓王之间倒是没有什么恩怨，那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了。”司徒炎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见秦晚歌兴致勃勃，便将那些隐藏颇深的东西说了出来。
秦晚歌难得的八卦了起来，见着司徒炎说是上一辈人的事情，秦晚歌用着十分好奇的眼光看着司徒炎，“莫非是什么深宫秘辛不成。”心中想着，张口就说出来了。
司徒炎点头，说道：“正是，这件事情还与我母妃有关系。”
当年京城的第一美人，冠绝京华的琼妃娘娘，秦晚歌觉得其中的恩怨一定十分的有趣。
果然，下一刻便听见司徒炎说道：“他们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母妃是与毓王当年有婚约，但是父皇微服私访，对母妃一见钟情，母妃后来就进宫了。”
信息量太大，秦晚歌一时无法消化：“也就是说，是先帝横刀夺爱从毓王的手中夺走了你母妃，据说毓王虽然红颜知己无数，但是一直还未曾娶王妃，莫非还是对你母妃念念不忘？”
自己的母妃和父皇被议论，司徒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我母妃和父皇是两情相悦的，母妃进宫之后和父皇举案齐眉，并非是被父皇强迫入宫。”
“好吧。”秦晚歌也觉得议论先人不太尊敬，便就换了个她比较关心的问题问司徒炎。
“当年的恩怨我们已经无从知晓太多，如今毓王好端端的忽然提到了你，是因为对你母妃念念不忘连带着关心你，还是说另有企图？”
“关心我的可能性很小。我除了是我母妃的儿子之外，我身上还留着先帝的血，他不恨我入骨就不错了。既然你说司徒萧从江南回来，还故意把司徒睿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那有些东西就不得不防了。”司徒炎目光淡淡的说道。
秦晚歌敏锐的察觉到，司徒炎和毓王之间的恩怨，远远没有他所说的那般简单。
“这是为何？你是怕毓王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情中来么？”秦晚歌问道。
司徒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只因为毓王知道我的表字为岚月，更因为我在京城一直小心翼翼可还是引得别人去调查灵州，除了那位神出鬼没的皇叔之外，我想不到可能是其他什么人了。”
司徒炎的语气虽然十分平淡，但听在秦晚歌的耳中惊心，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一时的怀疑竟然成真——司徒萧真的与这件事情有关系。
“他若是有心对跟司徒睿提起，你岂不是危险？”秦晚歌忧心忡忡。
“司徒萧恨的可不止我一个人，他恨的是先帝留下来的所有子嗣，他自然不会偏帮司徒睿。”司徒炎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酒壶说道。
“不过无论司徒萧的目的如何、无论幕后调查灵州之人是不是司徒萧，至少我们不会像之前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了，有个怀疑的对象，于我们而言是件好事。至于司徒睿，倒是暂时不用担心。他就算是查出了我在灵州所做的事情，也动不了我的。”
司徒睿要是能杀了他的话，早就要了他的命，而绝不会是仅仅将他流放到灵州这么简单。
司徒睿这个人，狠戾有余，智勇不足。
虽然司徒炎这么说了，秦晚歌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许多事情已经超出了她原先所预计的范围内。
原先她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要除掉司徒睿和徐秋水还有李家，就大局已定，没想到，半路上居然会突然杀出个毓王司徒萧来。
秦晚歌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无论怎么样，你要当心才是。”
司徒炎将秦晚歌搂在了怀中，把玩着秦晚歌毛茸茸的披风，笑着说道：“放心。”这两个字从司徒炎的口中说出来，莫名的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秦晚歌靠在司徒炎的肩上，没有说话，享受着宁静的时光。
或许就连秦晚歌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重了。
在知道出现了毓王司徒萧这个变故的时候，她第一个考虑到的并非是对司徒睿复仇不成，而是担心司徒炎的安危。
她常常的对司徒炎说，让他不要只顾及到了儿女私情，不要忘了当初入宫来的初心为何。可是她一面提醒着司徒炎不要忘记，自己却渐渐忘了，忘了她是为了秦家满门和自己的血海深仇而来的。
斑斑点点的珍珠梅在枝桠间开着，风吹过带来淡淡的梅花香味。
借着斑斑点点的星光可以看见，司徒炎的侧脸和认真的眼神，是那般的温柔。
她只愿岁月静好如初，可是这一切，真的能遂愿么？
风吹动了司徒炎的长发，秦晚歌将拂上脸的头发抓到了手心，司徒炎的头发十分的柔软，比之女子的头发还要柔软上几分。
被风吹动缠绵的发丝，丝丝缕缕如同要缠绕她的心底里面去一般。
“年后上元节，那天我带你去看花灯可好。”司徒炎许久之后才缓缓的说道。秦晚歌看着司徒炎，轻轻答道：“好。”
此时寒香宫中，更深露重，一向嗜睡的柳如心今晚不知怎么的，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虽然是小年夜，但是柳如心性格不喜欢热闹，再加上寒香宫的人并不多，所以整个寒香宫中冷冷清清的。天气冷，便让慎儿早早的睡了，她睡不着也不想惊动着别人，只是自己披了件衣服，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
室内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下女子皮肤白皙，眉眼格外的柔和恬静。虽然容貌算不上是十分好看，但是周身有着干净和安宁的感觉，给她平凡无奇的五官添了几分神采飞扬。
楼宿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就是这般的情景，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正在看书的女子，如同画一般，让他都不忍心出声打扰。
她看似冷冽，却又清澈透明，与他是两个世界极端的人。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中，一颗心早就被鲜血浸染，硬如铁石，谁也不会相信。
可是直到遇见这个萍水相逢却对他伸出援手且不求回报的女子，他便觉得格外的温暖和安心。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说话。”也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忽然听见那女子淡淡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