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嘴唇蠕动了两下,挤出话来:“多谢娘娘照拂。”
徐秋水说:“短时间内本宫也不会让皇上下旨处置大公子的,你且放宽心。等过两天皇上火气消一点,本宫再去向皇上求情,你我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看能不能救下他。”
这是她从昨天到现在,能想出来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李佑也知是徐秋水尽力了,叹口气便出宫去了。
事已至此,也只得如此了。
右相府邸,书房。
李佑推门而入时,却见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坐在正对门的桌旁。李佑吓了一跳,连忙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后忙将门关上。
“阁主,你怎么来了?”李佑的话里有些慌张。
那人缓缓的抬眼,却见那一双眼如同萃入了黑夜中最浓郁的颜色一般,冰冷的让人心惊。
“本座过来看看老朋友,难道不成么?”声音沙哑,也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嗓子曾经受过伤。
大冷天,李佑还惊出了一头汗,他紧张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阁主……言重了,下官是蓦然看见阁主出现在这里,心里觉得十分吃惊。最近的几次行动,皇上已经起了疑心,还望阁主小心一些才是。”
那黑衣人嘴角冷冷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说道:“你是巴不得从此与本座断了联系,让狗皇帝彻底铲除了我们星宿阁才好吧!”
“在下怎么敢。”李佑连忙说道,亲自给那黑衣人倒了杯茶。若是此时有人前来看见李佑脸上恭谨的模样,肯定会吓一跳的。
“阁主此次到京城,可是有什么事情?”李佑坐了下来,说道。
李佑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虽然见到此人出乎他的意料之中,但他知道,这位爷既然在京城露面,肯定是有事的。他小心一点好。
被李佑唤做阁主的人,接过了他端过来的茶,把玩着茶杯却没有喝,而是缓缓的说道:“四年前我们星宿阁帮你除掉了秦家,让你们李家从此平步青云,这个恩情右相大人应该不会忘记吧。”
“下官怎么敢忘记。”李佑勉强的笑着说道。暗自心惊肉跳,但表面上还镇定的
“谅你也不敢忘记,当年的事情,可是相爷自己与东周合谋一手谋划的,若是这件事情捅出去,相爷你自然讨不了好。”那黑衣人缓缓的说道。
却见刚才还镇定淡然的李佑闻言色变。
当年他轻信了眼前的这个人,与他合作,他原以为星宿阁不过是个没落的江湖组织而已,可没想到的是,他却与东周的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一步错,步步错,信了这个人,从此回不了头。他的把柄被这个人握在手里,无从挣扎。
当年之事如鲠在喉,即便如今的他权倾朝野,可他的命还是被星宿阁紧紧捏在手中,对方一个不高兴,他的一切努力和荣华富贵,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
自今年的几次刺杀行动后,司徒睿已起疑调查星宿阁,李佑心中暗自高兴。若是司徒睿能将这个组织彻底除去,他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个星宿阁主他居然找到了京城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再有一个万一,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李佑在心里盘算了许多,脸上很快恢复了笑容,讨好的说道:“下官的命门掌握在阁主手中,阁主与东周许我荣华一世,我为牛马随时听候差遣,这是当年许下的协议,下官自然不会违抗。只是不知道阁主此次亲自前来,所为何事?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管吩咐下官便是了。”
“本座要你帮忙查个人。”被唤作阁主的男子缓缓说道,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
“谁?”
“灵州王,司徒炎。”
话音刚落,李佑便皱起眉头说道:“司徒炎?他不过是个没用的王爷罢了,阁主为何要查他?”
“司徒炎有没有用,要等查清楚了再说。星宿阁无缘无故遭到江湖和朝廷的双头夹击,背后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这让本座十分不安。”
“阁主是说,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灵州王司徒炎?”李佑试问道。
“是不是他要等相爷调查的结果才能下结论。”那黑衣人说道,显然不想多透露信息给李佑知道。
此时外面传来急急忙忙的声音,“相爷不好了,如妃娘娘被皇上罚了——”
话音未落,书房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
李佑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那星宿阁主早在外面人推门进来之前一个闪身躲到了屏风后面去了,速度快到简直不像是人该有的速度。这么些年来,这人的武功是一次比一次更加精进。
“大人,如妃娘娘为大公子的事情在皇上的御书房面前喊冤,被皇上下令禁足了。”那人见李佑的脸色冷了下来,小声的说道。
这一双儿女没有一个能让他省心的,李佑深深的吸口气,说道:“被罚就被罚了吧。请皇后帮忙照看着点就行了,还有,这点小事不要来找本官!”
下人神色怏怏,碰了一鼻子灰,就走了。
李佑连忙关上门。
“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书房的门关上之后,星宿阁阁主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桌前,淡淡问道。
“是小儿出了事。”李佑对这点倒是没有隐瞒,把一五一十的都跟星宿阁主说了。
黑衣人听完之后点头说道:“你只要将我交代的事情办好,你们李家,本座自然会保你们周全的。”
只是,这周全要看能够保到什么份上了。
相府后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停着一顶黑色的轿子,抬轿子的人都穿着黑衣蒙着面,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李佑亲自将星宿阁主那人送到了门口,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语气诚恳地说道:“阁主,小儿的性命便交到你手上了。”
他微微点头,就上了轿子。
在轿子旁边站了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眉目倒是生的端正,就是脸色苍白的不似活人像鬼魅。若是秦晚歌在这里,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苍云派的叛徒、楚离没能杀死的那个余枫。
抬轿子的人用轻功前进,脚不沾地,很快就在一处民宅面前落下。
余枫跟着黑衣人星宿阁主进了屋里,“大人和右相谈的如何?”
“这个老狐狸如今也是自身难保,谈与不谈没差别。”戴面具的黑衣人淡淡的说道。
“阁主的意思是……要弃了右相这枚棋子?”余枫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今暮尘子那个老家伙对我们穷追不停,朝廷又介入了这件事情,是该另想个出路了。”星宿阁主说的模棱两可,“让惊风去灵州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惊风刚刚来信说调查已经有些眉目,想来过不了多久便就能有结果了,还请阁主稍安勿躁。”余枫说道。
星宿阁主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宫中,悦君殿。
秦晚歌被李鸣真下了那下三滥的药,倒是便宜了司徒炎。
一整个晚上他不知节制的索取,等到了后半夜,她的药效明明已经完全解了,他想要推开他,可是司徒炎依旧不知足的在她身上耕耘。
于是,大冬天掉到了水里一开始装病的秦晚歌,这下子是真的病了。
秦晚歌喝了药,捂了一身汗总算是好多了,看着那个端着蜜饯站在一边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司徒炎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讨好的说道:“这药苦,吃点蜜饯吧。”
秦晚歌十分不想理他。
想到后半夜她都求饶了,他却还不肯放过她,秦晚歌心中就有气。
司徒炎知道她病了有大半是自己造成的,一直在她身边打转讨好她,秦晚歌懒得理他,直接无视了他,“司徒睿那边是怎么处置李鸣真的?”秦晚歌问的是映雪,声音还有些沙哑。
“现在还没有处置。不过昨天晚上右相和如妃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皇上都不为所动。今天因为如妃娘娘为李鸣真求情说错了话,被皇上下令禁足了。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映雪说道。
秦晚歌闻言一顿,冷笑道:“他怎么想的?他想的只会说如何借着这个机会更大的利益而已。左相的折子一上,李家就别想翻身了。”
“就是,李鸣真此次犯了死罪,恩师的折子一上就是雪上加霜,李家的末日到了。”司徒炎符合道。
秦晚歌闻言瞪了他一眼:“你很闲么?王爷不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还在这里做什么?再不走,司徒睿就该来了。”
她出声赶人了,司徒炎自知再待下去也只会招白眼,摸摸鼻子放下蜜饯,走了。
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望着秦晚歌,深情款款地说道:“等我忙完就来看你。”
秦晚歌眼角抽了抽,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必了!王爷赶紧走吧。”
结果,司徒炎就一脸受伤:“你一点都不爱我。”
秦晚歌:“……”司徒炎你是哪里来的!你的老师是猴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