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不着边的,没见过木清这么不着边的。真该打死。
……
木清走了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司徒炎和秦晚歌两个人,终于清静下来了。
司徒炎安静闭目,灯光下面容姣好的如处子,那眉那眼,似乎跟初识的时候一般,只是少了几分纨绔轻浮,多了几分沉稳还有沧桑……
那天他奋不顾身挡在自己面前的景象历历在目,没有半分犹豫,奋不顾身。
他似乎是在发现有危险的第一时间,本能的将她推开。
秦晚歌看着床上昏睡的人,轻轻叹气,她似乎已经越陷越深了。
秦晚歌喃喃自语:“司徒炎,我该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床上的人昏睡着,没有任何回应。
司徒炎若是醒着听见秦晚歌的这番话,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司徒炎,我现在哪儿也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着守在你身边。我希望,你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
看着躺在床上的司徒炎,秦晚歌呢喃微笑。
秦晚歌忽然想到了当初和司徒睿一起去相国寺祈福,内枯禅大师曾经对她说的话。
复仇、报恩,究竟哪个更重要?
如今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若是能让司徒炎平安无事,她愿意放弃一切,包括仇恨……
连续几天,司徒炎都一直昏迷不醒,秦晚歌便衣不解带寸草不留地守在司徒炎身边,样样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
木清端着两碗药进来,摇摇头。
这两个人真是弄不明白,分明是两情相悦一往情深,却偏要婆婆妈妈的考虑那么多东西。
现在倒好,司徒炎受了伤,长公主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这也算是值得了,所谓患难见真情,他们还真是最好的权势。
木清将司徒炎的药放下,秦晚歌喂给司徒炎喝下了,却见木清又递过来另一碗药。
“这是做什么?”她不解的看着木清。
木清将药递到秦晚歌面前:“喏,刚才的药是司徒炎的,这碗药是给你的。你怀着身孕,这么没日没夜的熬下去,若是你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司徒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掐死。”
秦晚歌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把药给喝了。
木清接过药碗,犹豫了一会儿,看秦晚歌一脸担忧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也知道司徒炎其实并没有大碍,有我们照料就行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这么熬着对自己身体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我知道他的伤不会伤及性命,但是不亲眼看着他醒来我放心不下。知道是一回事,可是心中的担忧总是放不下。”秦晚歌淡淡的说道。
“木神医,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的,你放心先回去休息吧。”
木清拗不过秦晚歌的固执,也不再坚持了。走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秦晚歌一眼,便带上了门。
木清走了不久,一个小小的身影推门进来。
秦晚歌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是卫儿,不由得笑了笑,“卫儿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呢?”
秦卫见着秦晚歌,眨眨眼忍不住冲她笑了笑,眼睛中闪着欢喜之意。
但他有些腼腆,看了秦晚歌好几眼,她朝他招手,他才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司徒炎,一脸担忧地问:“炎叔叔会有事么?”
秦晚歌摸了摸秦卫的头,说道:“你炎叔叔不会有事的,有卫儿在,他很快就会醒来的。”
看着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秦晚歌的心都是柔软的。
这个孩子,小时候总是甜甜的喊她姑姑,牵着靖儿和楠楠的手,喊哥哥姐姐。
卫儿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也是秦家血脉的唯一传承人。
他与哥哥嫂嫂相似的面容,总让她想起那对伉俪。哥哥打小宠她疼她爱她,连父亲母亲都说,她是被哥哥宠坏了的;嫂子嫁进秦家之时,她已是皇后,可是哥哥对她依旧宠溺,嫂子经常无奈的笑着说,你们兄妹一定从上辈子就是兄妹了。
哥哥温柔,嫂子也温柔,他们都是宽怀仁厚之人,兄长宽厚、嫂子善良,可是他们这样的人,却是没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秦晚歌又不禁要恨自己了。可是对上卫儿的视线,她柔柔地笑了笑,“卫儿很担心炎叔叔吧,是因为炎叔叔对卫儿很好是不是?”
卫儿乖乖地点头:“嗯。炎叔叔对卫儿,好。”
虽然卫儿性格孤僻,不太喜欢与别人接触,但他完全不排斥秦晚歌,还不自觉的想靠近她,这让秦晚歌有几分的意外,也不禁暗自欢喜。
卫儿手中拿着一本医书,正是《本草纲目》,秦晚歌眸子亮了亮,“你是跟木神医在学医么?”
秦卫点头说道:“之前炎叔叔说我的体质不适合习武,便让木叔叔教我医术。”
秦晚歌闻言,眸子黯了黯,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之意。
卫儿小小年纪便中了柳心散的毒,饱受病痛的折磨,身体根本比不上一般孩子,想过上普通人的生活都难,更不要说是习武了。
这一丝心疼正好落在了卫儿的眼中。
小孩子本来就敏感,尤其如秦卫这般性格腼腆的孩子,虽然看似性格冷淡,但其实比谁都敏感脆弱,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的感受最清楚直接。
卫儿本就对秦晚歌有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这么一来,他就更喜欢秦晚歌了。
他见秦晚歌难过,还拉了拉她的手,“姐姐不难过,卫儿没事。”
秦晚歌惊讶万分,惊喜万分,几乎难以置信,差点要失声叫出来。
她笑容满面,拍拍卫儿的手,说道:“之前你不能习武是因为柳心散的毒一直在折磨你、侵蚀你的身体,如今你身上的毒已经完全解了,这已经不是问题了。身子慢慢调养几年一定能恢复如常,虽然这个年岁习武晚了些,但是你骨骼不错,你若是真心想要习武,就让你炎叔叔亲自教你武功。只要肯吃苦不怕累,将来必能有一番成就的。”
秦家人天生是为习武而生,卫儿也遗传了秦家人的武学天赋。
如今想来,她当年会被师父收为徒,反而是走了狗屎运。
师父和父亲原是同门的师兄弟,父亲曾在苍云学艺多年。那一年,师父暮尘子到家中做客,那时候,她也就六岁多,与卫儿现在一般大小。
但她那时却已经是秦府的小霸王了。她虽然是女孩子,却从没做过这个年纪普通小女孩会做的,扑蝶赏花荡秋千学刺绣的事情,她比哥哥还要好动,上树掏鸟窝,下水摸鱼捉泥鳅,俨然是孩子王。
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她都干过了。就连奶娘也都说,这女娃儿长大肯定比男孩子还野。
而恰在那时候,师父到将军府做客,她刚刚打马球回来,偷偷的溜回府,身上脏兮兮的像个泥孩子,被一直守株待兔的父亲逮个正着。
那时候她唯一怕的就只有父亲秦汉了,她担心受罚,便从手底下溜了。父亲一怒之下,命人拿她。
一时间将军府上下的护卫都出动了,围着她一个人跑前跑后,她凭着人小灵巧左闪右躲,跟着父亲的诸多高手,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抓不到她,也是累得够呛。
师父看她与侍卫我跑你追,玩得不亦乐乎,摸着胡须说道:“此子骨骼清奇,身法灵巧,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师弟果然好福气啊。不如让我带到山上去教养几年,说不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时秦汉是被秦晚歌气晕头了,有人肯带走这个小魔王他简直喜出望外,说道:“这孩子就是个混世魔王,若是师兄不嫌她顽劣难教,愿意带她到山上好好代为管教管教几年,师弟感激不尽。”
暮尘子当时还为了这句话笑了许久。
就因为一场追跑,秦晚歌被送到了苍山上,暮尘子出来一趟就带了个小祖宗回去,刚开始那段时间,全苍云派的人都被这个小魔王收拾了一通。
秦晚歌是暮尘子收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徒弟,只因为,他想收秦晚歌位为徒的时候,并没想到这般活泼好动的孩子居然是个女孩子。
秦晚歌在山上住了好些时候,暮尘子才发觉这孩子居然是个女娃娃。而秦汉也忽略了这一点,自家闺女太调皮了,他早就将秦晚歌当做个野小子看待,也忘了跟暮尘子强调秦晚歌的性别问题了。
当年往事,如今回忆起来,徒增伤感,感慨良多。
卫儿见秦晚歌说自己可以习武,高兴地说道:“姐姐,那是不是我跟着炎叔叔后面习武,以后就可以跟炎叔叔一样厉害了?”
被秦卫的话从回忆中唤回来,忽然想起卫儿的称呼有问题。前世,卫儿是她的亲侄儿,可是如今倒好,居然叫她姐姐,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纠正还是不纠正了
“只要你愿意,绝对能比你炎叔叔还厉害。”秦晚歌狡黠地笑道。
她秦家的人,无论做什么,定当都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