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发花白的王安热泪盈眶,搀着朱由校的手哽咽道:“主子爷,奴才永远是您的兵!”
骆养性单手执刀,剑眉横竖,“主子爷,为了大明的荣誉,全体锦衣卫愿以身殉国,战至最后一人。”
“还!”朱由校豪气干云,声振屋瓦,“这才是我大明的子民!”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却都垂手而立,低头不语,在这种选边站的问题上生怕牵连到自己。
孙承宗怆然涕下,泪眼朦胧的指着在场一言不语的文武百官,悲愤无比的骂道:“你们平日里都嚷嚷着与建奴决战到底,一个比一个慷慨激昂,可到了关键时刻全都装哑巴。
前方的将士在浴血奋战,你们却在明哲保身。来百姓们管你们叫衣冠禽兽,一点也没冤枉你们!”
身为兵部尚书崔呈秀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作为魏党的首席智囊他很有必要站出来说些什么,双眼通红的说道:“对啊,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没有军饷,我崔呈秀砸锅卖铁也要出一份力,我把我的棺材本捐出来了,五百两!”
那些逼急眼了的文武百官们见到崔呈秀此举,顿时沸腾了,纷纷“慷慨解囊”。
一刻钟后,喧嚣褪尽,他们终于为朱由校凑出了两万两的军饷。
朱由校缓缓坐会宝座,居高临下,冷笑一声,“诸位爱卿慷慨解囊,朕替前方将士感激不尽。”
随机话锋一转,“把曹钦程拉出去廷杖一百,除籍,永不叙用!”
朱由校说完就转身离去,根本就没有给崔呈秀等人求情的机会。
翌日,紫禁城的午门外跪满了浑身都是露水的文武百官,他们都在以死相谏,力阻朱由校御驾亲征。
尤其是的东林党和魏党,他们都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因为他们发现朱由校比最能折腾的皇帝武宗朱厚照还能折腾,简直是油盐不进。他们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让朱由校回心转意。
“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
侵略者闯进我家乡
…………
…………
”
《啊,朋友再见!》的歌声从乾清宫中响起,空气仿佛在随着歌声有节奏的颤抖。
歌声越来越慷慨激昂的起来,一千多名锦衣卫们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新颖的演唱方式,甚至有些歌词不明白,但依旧不能妨碍他们听的热血沸腾。
朱由校拍了拍骆思恭的肩膀,双眼炯炯有神,“紫禁城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要是遇到叛乱你可取出密旨当机立断,京营的三万新军会助你保卫帝都。”
骆思恭的眼中噙着泪水,他特别的想随着朱由校去御驾亲征,提了几次都被断然拒绝,心中是无比的遗憾,“奴婢遵命!”
张嫣哭的梨花带雨,眼中尽是的无尽的幽怨,“圣上,你非得去御驾亲征吗?何必拿着自己的性命跟那些臣子们怄气?”
朱由校抬起手轻轻地拭去张嫣的泪痕,轻轻的刮了一下她那羊脂玉一般的琼鼻,“朕是必须去的,不单是跟那些臣子们怄气,这是属于朕的战斗。文武百官尸位素餐,朕作为天下表率,为了提振士气和凝聚天下民心,朕必须得做些什么,否则那些蛮邦夷酋还以为我大明没人了呢。”
张嫣胸中团着一股气,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哭,可实在是忍不住,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皇上以万金之躯亲赴前线,此去定会激荡天下士气,仁人志士也会出为朝廷所用,大明中兴有望!”
朱由校向来反潮流行之,大庭广众之下一把把张嫣搂在了怀中,宠溺的说道:“你这丫头,一向刚强果毅,后宫还指望着你主持哩!身为一国之母还带头哭鼻子,那全天下的老百姓们的还不笑话死你,哈哈!”
他说完往张嫣的嘴里塞了一块荔枝味儿的夹心奶糖,笑着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张嫣嘴里塞了一块糖,再也哭不利索了,一边哽咽一边吃糖的样子就别提多滑稽了。
朱由校又挨个跟张裕妃、李成妃、冯贵人等一一告别,就连他一向讨厌的任容妃也得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当然每人一块糖是少不了的。
乐安公主朱媞双眼红的像两颗杏子一样,她是同朱由校一起长大的,尤其是朱由校不计前嫌保住她们母女的性命,更是心生感激之情。
在她眼里御驾亲征应该是在十拿九稳的情况下的才会有的事情,朱由校这不是胡闹,这简直是拿着生命在开玩笑。
朱由校从怀里掏出一个棒棒糖,塞在了朱徽媞的嘴里,抚摸了一下的她的头,看着那哭哭啼啼的六宫粉黛,朗声笑道:“朕都跟你们说了,七天之内必回,不必啼哭!好男儿志在四方,困在这鸟笼般的紫禁城中算甚英雄好汉!朕走了,王安上车!”
酒红色的唐100发出一阵强劲的轰鸣声,缓缓的从乾清宫驶出。
六宫粉黛看着那车顶上用绳子固定着的一口新打的松木棺材无不嚎啕大哭,她们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距离朱由校如此的近。
就连那些宫女们也是哭天抢地,觉得自己正在失去一位仁君。
那群太监们就更不用说了,一直追着朱由校的车跑出了乾清宫。
要不是张嫣强忍着悲痛之心,呵斥阻拦,他们恐怕会一直跟着跑到辽东去。
酒红色的唐100车顶装着两个低音炮,音量开到了最大,《啊,朋友再见吧!》的嘹亮歌声响彻午门。
看着跪成一片的文武百官,朱由校缓缓停下车,开门走到车前,一跃跳到了发动机盖子上。
手握高音喇叭,面若寒霜的喊道:“朕跟你们说过,没有兵,朕一样也要御驾亲征!今天,朕就是来兑现诺言的!”
文武百官看着先是被那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铁家伙吓了一跳,当看到那未上漆的松木棺材的时候,无一不惊愕万分。
抬棺而战,大明的天子要抬棺而战!
他们相视一眼,旋即无地自容。
朱由校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指着身后的棺材扯着嗓子喊道:“这棺材是给朕自己准备的,不光复锦州城誓不生还!”
崔呈秀急的直跺脚,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子嗣的朱由校要真是血洒锦州,依照兄终弟及的皇位继承原则,铁定是正在北京城的信王朱由检继位。
而朱由校是出了名的与魏党不对付,一旦他要是登上皇位,铁定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就是船毁人亡的局面也不是不可能出现。
想到这里,崔呈秀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他本就跪在前排,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喊道:“万岁爷,莫要冲动。那辽东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物产不丰,本就是苦寒之地,丢了便丢了,万岁爷犯不上以命相搏!”
朱由校闻言双目喷火,抬脚把发动机盖踹的震天响,怒吼道:“都给朕听好了,大明的江山是先烈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没有一寸多余的土地!”
他怒火中烧,心中想的唯一的念头就是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崔呈秀这个兵部尚书扫地出门。
跟这些混账东西何须多言,朱由校板着脸从发动机盖上跳到了地上,钻进车里就发动了车子。
文武百官的跪拜并没有挽留住他们的皇帝,任凭他们撒泼打滚使出浑身解数,朱由校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
锦衣卫用廷杖开拓出了一条狭窄道路,朱由校把中指伸出窗外,透过后视镜看着群魔乱舞的文武百官,一脚油门,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