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那么漫长,公交车上,道路两边窃窃私语的人群,医院的每一个角落里,都重复着同样的消息,省部级官员落马,竟然是因为卷入一宗七年前的贿赂丑闻,大家津津乐道的议论着,同时对温庭远的去向的纷纷猜测,有的人说他已经辞职,有的人说他去学校授课去了,还有的人说他已经出境去了美国。

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最感兴趣的是,对于一个失去靠山的宫二代迫不及待的嘲弄和观望。

赵清雅在冰天雪地裹着围巾跑进眼科,揪住康小丽不放,“小丽,温庭远在哪里?!!!”

康小丽诧异的看着她,“雅雅?你真的没回美国,你不是和钟教授一起走了么?上次你给我打电话,我快要被你吓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后在慢慢跟你说,现在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她急切的左顾右盼,“你看了新闻没有,伯父被带走调查了!”

“雅雅,你冷静一点,”小丽扶着她,“他现在不在我们医院,这段时间他暂时在学校搞教育工作,你要找他,得去映辉大学医学系里面打听打听。”

“这什么跟什么!”她一拍头,“怎么好好的跑去当老师了,这不是一心两用嘛。”

小丽地给她一杯水,“雅雅,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医院的性质,你说我们医院的名字是什么。”

“映辉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啊,”她抱着水,“我好歹也在这里工作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对了,”小丽点头,“我们是映辉大学的附属医院,所以医院的每个医生到了一定级别都会去轮着上课的,学长也不例外啊。”

“原来是这样,好的,我现在去找他,”赵清雅连连的说,跑了几步,她忽然回眸,围巾飘扬在她的身后,穗子一摇一摆,她的眼眶在迷离中微红,“小丽,谢谢你。”

夜里的雪越下越大,她感觉自己的雪地靴也开始打滑,但那迫不及待的心告诉自己一定要快点找到他,她蹲在大学门口喘息,漫漫风雪扑打在红色的学校外墙,好似要将这里覆盖,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她看到了温庭远从门口夹着书出来。

温庭远起初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那蹲守的姿势七年如一日从未变过,她冻得小脸通红,不住的跺脚。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顿了顿,不解的看着她。

“等你啊,”赵清雅拉着他,往前拖,“走,我们去**,告诉他们伯父是冤枉的!”

“放开我!”他甩开她的手,呵斥道,“别发神经,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赵清雅被他的态度触怒,她死死拖住他想离开的步伐,“你什么意思?那是你爸!你就忍心看着他被人这么冤枉?”

他甩了几次,甩不掉她,索性丢了书,将她推开,愠怒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我警告你,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企图用这种借口来纠缠我,还有,他是不是被冤枉的,他自己心里最明白。”

说完,他拾起书,拍拍书上的雪渍往前走去。

“温庭远你这个混蛋!”她跺着脚骂道,“你会后悔的!你居然这么对待你的家人,你给我回来!”

他置若罔闻,拿着车钥匙打开车,踩下油门离开。

赵清雅在后面追着他跑,鲜红的大衣在雪中格外刺眼,她拍打着他的车尾,一面跑一面说,“伯父是被冤枉的!你相信我!他不可能会贪污的!真的!我们一起去把事情弄清楚,我们一起去弄清楚…………”

他的车在渐行中,离她的呼喊渐远,她跟着他的车奔跑,焦虑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她坚定的以为父亲是冤枉的,甚至,比他更为坚定,他都不知道她的这种信仰从何而来。

但此时此刻她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在心里,已经将她和自己的父亲一起拉黑。

面对他绝尘而去的身影,她追着追着瘫倒在地,卷曲的发丝下有细微的汗气,嘴里的白雾大口大口的呼出,她拿出手机,想拨给温庭美,但是电话那端一片茫然。

人在国外,联系不上,她绝望的看着天空,不知道这是一场怎样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