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那天和陆景深分开之后, 甘愿自然是该干嘛就干嘛,虽然发现了男朋友和大明星的奸…情,但她挺相信男朋友的人品的,就觉得人警察同志比较厚道, 怎么着也不会坑她。

而且吧, 自打平安夜之后, 宋教授就开始让她尝试着管一些重症患者。

甘愿自然是乐意的,对比那些病情轻微的患者,自然是重症患者有挑战性, 能学到的也更多。

甘愿一时间变忙了不少。

忙忙碌碌的,时间飞快, 近两个礼拜一下就过去了。

而这两个礼拜陆景深没联系她一下, 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 周六那天, 陆景深约她出来的时候, 平日里糙到不行的甘医生那天特意收拾得人模狗样的。

杭州真的很宜居, 冬日里阳光正好, 两人坐在西湖边的长椅上, 看着湖光山色、游人如织, 陆景深特平淡地说:“甘愿, 我们分开吧!”

陆景深这人吧,说“我们分开”的时候和“我们试试”的时候, 语调是如出一辙的平淡。

甘愿其实也明白的, 无非是……没走心而已。

甘愿被甩了, 内心也没什么波澜,她甚至笑着回道:“好。”

不论是语调、情境,都和那天答应和陆景深试试的时候,一模一样。

现在想来,两人的确是试了试,相处还算友好,但还是……不适合。

不,不是不适合,感情这种东西,处着处着就能处出来的。

他们的问题是,放不下过去。

过去太过刻骨铭心,哪怕重头再来,竟只觉得寡淡无味,各自维持着矜贵疏离的面貌,不咸不淡地处着,当过去汹涌而来,立马溃不成军。

甘愿干脆靠在长椅后座上,然后懒懒地望着湛蓝天空、悠悠白云。

分手分得如此平静。

甚至以后还能当朋友一般相处。

甘愿也是服气的。

说白了,自己也没走心。

陆景深对这样的结果早有所意料,甘愿是那种很洒脱的人,理智、成熟、强大,他自认自己……伤害不到她。

但他还是轻笑宁和:“需不需要我解释一下?”

甘愿拒绝:“不需要。”

分了就分了,找什么理由。

不听理由,不服气啊,来咬我啊!

陆景深轻轻叹息,然后道:“好吧!”

甘愿骤然想到那天自己倾诉欲满满但陆景深又不在的情景,还是坐起身来,笑眯眯地道:“算了,满足一下你的倾诉欲,说吧!”

陆景深:“……”

甘愿这人,真是个人精。

他和季夏那晦涩的过去,藏得极深极隐蔽,他没有告知过任何人,但甘愿和他太相似,这人又非常靠谱,所以,竟想和她聊一聊,当然,是朋友那般的聊一下。

于情于理,甘愿都不该听他这个分手的前任的心底话,但她却仍是坦然接受。

陆景深微笑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了口:“我跟她,真的没有谈过恋爱,撑死了,也只能说是……炮…友吧!断断续续地维持了很多年,无非是她来杭州的时候,找下我。”

“年初的时候,突然间就想断掉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真的,很累啊,我又不是拿不出手,但给人藏着掖着连个名分都不给,挺受不了的。”

“想重新开始的时候,就遇到了你,说真的,你是我见识过最棒的女孩子,某些地方和我神似,聪明、坚定、自信、坦然,我觉得你很适合,所以才想试试的。”

“断了之后,我跟她没有任何接触,那天那顿饭是这半年来唯一一次碰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莫名其妙踢了你一脚,不过你这人太聪明了,她一暗示,你就懂了。”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跟你会有怎样的未来,无非是结婚生子,然后平淡的一生,以你我的性格,对待婚姻肯定也会认真负责,绝不会有出轨的念头。”

“可我,现在的我,内心一片荒芜,我可能无法爱你,甚至永远都无法爱上你。”

“光想想就挺可怕的。”

“所以,还是分了吧!”

陆景深语调平淡,但内心特沧桑,大概是被那段漫长的感情折磨得没脾气了。

她便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去追回她么?”

陆景深微笑:“暂时没这个打算。”

甘愿诧异:“哈?!”

陆景深神色宁定平和,道:“单身挺好的,孤独终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决定,在我真正放下之前,就不去祸害好人了,不然心底有愧。”

嗯,最近好好写文,就不出去兴风作浪了。

顿了顿,又道:“你呢,有什么想说的。”

甘愿这人……无比沉闷,唯一比较有倾诉欲的时候也就是平安夜那晚,但她今天不想聊,便道:“没有。”

陆景深起身,道别:“走了啊!你有我的联系方式的,需要找我聊聊的时候,又或者……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找我就是了。”

甘愿轻轻地“嗯”了一声。

陆景深扬了扬手,大步离开,简单又潇洒地走出了甘愿的生命。

这是甘愿的第三段恋爱,只维持了二十天。

第二段,两个月。

第一段,两年。

逐年递减,这趋势简直可怕。

感觉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第四段只剩下两小时了。

甘愿其实也知道,不论这三段里的哪一段,她都有问题。

第一段,渣。

第二段,更渣。

第三段,收拾好心境重新开始,但对方太平淡,而她也不够主动。

她懒懒散散地靠在木质长椅的靠背上,继续闭着眼晒太阳。

大好周末,恢复单身的她决定好好享受一下单身狗清净又孤独的生活。

却倏然,她面前杵着一个人,且大半天都没离开。

甘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是谁,她很没好气:“让让,你挡着我的太阳了。”

洛川程成功掐了甘愿的桃花,心情自然大好,他笑得又痞又坏:“我怎么可能挡着你的太阳,我就是你的小太阳啊!”

甘愿这才睁开眼看他。

逆光,洛川程笑容带着点邪气和危险的味道,明明没个正形,甘愿却只觉得这人蒙在冬日暖阳里的男人,宛若天神下凡。

其实,也就模样好看,但这人真不是什么好鸟。

当她不知道小太阳是日的意思么?!

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闭着眼,挺尸。

洛川程见甘愿安静地靠在躺椅上,眼眸微闭,长睫毛小扇子般垂下一轮影,那模样,恬静又温柔,特别勾搭人。

他悄悄咽了口唾沫,觉得这样的甘愿儿就像是等待着王子亲吻的睡美人。

而他,就是那个王子。

他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俯下头,就着那嫣红的唇,轻轻吻了下去。

当对方靠近,甘愿自然有所惊觉,张开了双眸略有些慌乱地望他,唇却已经被吮住。

一开始,特轻柔地在唇瓣上印了一下,紧接着,各种吮吸,各种撕咬,咬得甘愿吃痛地惊呼,他舌头便探了进去,狠狠地一通搜刮,把她口腔里每一个角落都舔了一遍,连牙龈都没放过……

那感觉,带着点凶残又恨恨的味道,又说不出的疯狂、热烈和激情四射。

甘愿承受不住,去推他,可他身体结实又硬邦邦,哪里推得动,只能被强吻。

她从来都知道,这个人啊,就是这样的。

从来出其不意,从来胡搅蛮缠,从来不懂礼貌,从来不会温柔……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

他从来都不是最好的那个,偏又给过她一场极致的绝宠,哪怕分开,却仍是折磨着她,他总是能悄然出没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提醒她她到底弄丢了什么。

她靠着自己的理智把他从生命和记忆里强行清除,自以为已然锻炼到无比强大。

他隔了八年才来找她,简单的几个照面,轻松写意地把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过去打乱。

洛川程啊洛川程。

你这人啊,不把我弄死,不甘心的对吧!

你他妈的莺莺燕燕一堆,为什么要来找我?

为什么呀?

烦死了!

甘愿也不反抗了,反抗也没用,就只能任由他亲,等他亲得心满意足了,他自己就主动放开了她。

他狭长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明明眼睛小小的,但眼神亮晶晶又水汪汪的,不加掩饰的开怀和喜悦。

漫长的亲吻让他呼吸都带了点喘,又因为意动声音都带着点哑,兴之所至,他低低咒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说:“我早就想这样了,甘愿儿,早就想了,重新看到你第一眼就想,可之前都不敢,今天,总算亲到了。”

顿了顿,又凑过头来,鼻子蹭着鼻子各种亲昵:“宝贝儿,你吻起来真的超级棒,可想死我了。”

最后,还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串口水:“哪里都想亲,脸也想,心肝儿不论哪里亲来了都又甜又腻。”

洛川程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愉悦和满足……

好像接个吻,是什么大成就似的。

甘愿就觉得奇了怪了,都分了这么多年了,也各自心境沧桑,为什么洛川程竟还能如此坦然自若地说这么甜蜜这么荡漾的情话。

她吭哧吭哧地喘匀了气,这才恢复镇定自若,然后,特冷淡地看着他。

那眼神,把洛川程好不容易燃起的那把火直接浇灭了。

有时候他是真的超级挫败。

他每次和她亲密一下,他都是爽到飞起的,但是甘愿儿,永远都是那么冷冷淡淡的。

他心底藏着一座活火山,见到甘愿就直接能火山喷发的那种。

但甘愿,真的就是一座大冰山,分分钟能把他给灭了。

他瞬间又变得垂头丧气,特难过地拱到甘愿身边,就坐在甘愿旁边,直接把甘愿往怀里搂:“又怎么了?你不是已经和那个姓陆的分了嘛!都分了啊!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了,甘愿儿,我以后就是你的男朋友了,来,叫声老公来听听。”

甘愿全程叹为观止。

她和陆景深分手了不假,但怎么就成了他的呢。

什么逻辑啊!

不过洛川程这人,从来就不讲逻辑。

她很是头痛,洛川程却特别想和她亲昵,当即就探手打算直接把她抱起,放在腿上。

甘愿察觉到了他的那点心思,立马制止道:“别动!”

洛川程喜欢偷袭喜欢用强不假,但这人在甘愿面前,怂得要命,她稍微甩点脸色,他就乖了,总之,他早已经摸准了甘愿的底线,倒真的不至于把甘愿彻底惹毛了。

她不让动,洛川程就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甘愿看着某人维持着一个动作眼也不眨的,就觉得这家伙简直滑稽,便推了他一下,道:“别闹好嘛!”

洛川程这才大笑着重新坐好,却不忘回顶道:“明明就是你在闹。”

甘愿瞪了他一眼。

洛川程冷哼一声:“八年前,我也就只是让你在床上背了下电话号码,你就把我给甩了,而且一跑就这么多年。”

甘愿微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八年前,她甩了他不假,但真不是这样的理由。

她对床事很放得开,为这种小情趣真不至于和他分了。

但洛川程,隔了八年竟仍是不知道当年她离开的真正理由。

这家伙,还真的挺……傻白甜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究竟怎样想的。

她偏头,看向他,认认真真地问道:“你仍然喜欢我嘛!”

洛川程眼也不眨,特认真特诚恳特斩钉截铁:“当然。”

甘愿总觉得隔了八年,这样的喜欢莫名其妙,便追问道:“为什么呀?”

洛川程皱了下眉毛,特别不耐烦这么愚蠢的问题:“哪有那么多理由,我洛川程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我喜欢你,就是喜欢,就这么简单。”

甘愿很想要一个理智成熟的答案,比如说,八年了,兜兜转转还是觉得你最适合我。

但洛川程从来不是这样的,他全凭本能,从来没有因为所以。

他的爱很能打动人,却也满满的都是幼稚不成熟。

可甘愿啊,到底不是十年前的甘愿了。

十年前,她十七八,跟风谈个恋爱,就只是单纯地找个帅哥玩玩而已。

十年后,她二十七八,谈恋爱需要考虑很多了,她想找一个人,能和她共度余生的人,她希望对方成熟稳重有担当,希望对方能理解并支持她的事业,按照这个标准,陆景深简直完美,但洛川程,真的,只想打零分,他这人,都二十七了,却仍是幼稚得要死。

但是啊,洛川程能给她那样的感觉,那种甜蜜的疯狂的热烈的荡漾的感觉,那种毫不讲理的理性根本到达不了的爱情的感觉。

只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她失去了,才彻底明白,当年那些“寻常”,到底是怎样的“不寻常”。

如今,隔了八年,她有了重新找回那些“寻常”和“不寻常”的机会,而他仍如当年那般,笑意深深地望着你,既坦然又自若地说:“我洛川程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不心动是假的。

毕竟,从未曾和洛川程相爱过。

当年她不爱,岁月便那么甜蜜那么温柔。

如若她爱,光想想就觉得……很疯狂……

可是她又很怕,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又或者只是短暂的而不是永恒的,她承受不住洛川程的背叛,她怕有一天他终究还是会离开,然后用平时看她的那种温柔宠溺的视线看着其他的女孩子。

这种事情,他干过一次,会不会有第二次?!

他本来就,那么浪荡那么花心,从小就扬言这辈子要谈十几次恋爱不结婚的。

他十六岁遇见她,但是在十六岁之前,他谈过四个女朋友了,虽然都是初中生,不至于真发生点什么,但这人的浪荡由此可见一斑。

总之,甘愿犹豫又徘徊,既想又怕。

从来果敢的女孩子,此刻却是抉择不定。

洛川程在她的抉择里,心尖都是颤的。

甘愿总是这样的,谋定而后动,每次干点什么,都深思熟虑,而一旦想好了,就绝不更改。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特怕此生再无机会靠近。

一时间哪里还敢要脸啊,立马抱紧了甘愿各种混蛋话说起来:“宝贝儿,我对你多好啊,这辈子,也就这么宠过你一个人!”

“你想想当年,我们在一起那会儿,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的,在外头,我真的四九城里的小霸王,哪个人见到了不恭恭敬敬的,也就在你面前,乖得跟个小奶猫似的。”

“真的,我自己都觉得我是妻管严重度患者,这辈子都没救了,下辈子……估计也没救。”

“甘愿儿,你看看新闻,现在的男人,一个个都各种出轨离婚的,我就不一样,我特忠诚,这辈子真的就你这一个,你走了八年,我当了八年的和尚。”

“宝贝儿,你家二程都快憋坏了,真的。”

“我感觉二程,现在已经连功能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甘愿本来正儿八经思考未来的,给洛川程这么一闹,直接给逗笑了。

而且,什么叫做“当了八年的和尚”。

他是那种能浪上天的男人,高三那年,两人频率那么高,丫还是天天嚷嚷着欲求不满,真没性…生活,怎么可能。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老实交代,这八年你谈了十几个?”

洛川程直接爆粗了:“这些无良媒体就知道瞎写,一个都没谈过,还十几个,我要是真谈十几个,我他妈的早就肾亏了。”

甘愿突然就笑了起来:“你真没肾亏啊?”

洛川程气到炸了:“擦,我们要不要去做个检查啊,查查我的肾到底健不健康。”

甘愿欣然同意:“成啊,顺带着看看你有没有腰肌劳损,还有各种梅毒艾滋之类的病……”

洛川程快哭出来了:“我真要有性病,肯定也是你传给我的,我这辈子,真的,挺没意思的,就睡过你一个。”

甘愿半晌无话,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洛川程看着甘愿那不大信的样子,莫名理解,说起来他自己都有点不信,但是:“姑奶奶,你稍微想一下,我若真的碰了别的姑娘,我现在哪里撂得下那个脸这么死皮赖脸地求着你,不就是……因为从没有过,才不怂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