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又惊又怒,喝道:“我不去,让我下车!”说着,伸手向车夫肩头抓去,想迫使后者停车。车夫也不回头,只肩一沉,便避开了他的手,随即右手回抓,正抓住他的手腕,五指微微发力,“赵大人”竟痛入骨髓。车夫回头看了一眼满头是汗的“赵大人”,冷笑一声松开了手,说:“大人放心,我们保证不会伤害大人分毫,您还是安心去见我家公子吧!”

“赵大人”并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自己是被设计了,挣扎也是没用,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同时,也很想知道这些人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自己的图谋败露了?想到这里,“赵大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一所僻静的住宅前。车夫说道:“赵大人,随小老儿去见我家公子吧!”

“赵大人”无奈,只得跟紧车夫,忐忑不安地踏进大门。车夫押着他穿过天井,刚步入客堂还未落座,屏风后突然转出一位青年公子。那公子高冠博带、布袍草履,气度潇洒、相貌不凡。青年公子对赵高笑道:“公子别来无恙?”

“赵大人”凝视着眼前的人,脸现迷惘之色。突然,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他惊呼道:“是……是你!张良!”

张良仰天长笑:“难得公子还记得区区在下。公子请坐,来人,上茶。”

“赵大人”轻轻呷了一口茶,平静了一下情绪,说:“当年,韩非公子诈降秦王,欲凭一己之力颠覆秦国,只可惜一着不慎、功亏一篑。听说韩非公子降秦之前,曾将一笔巨大财富交与先生,近年来,先生以此笔财富为经费,八方奔走,结交志同之人、招揽亡命之徒,意欲推翻大秦。想不到今日竟能在此处与先生相会。”

提起韩非,张良飞扬的神采迅速黯淡:“韩非乃盖世奇才,又是我生平挚友,他亡于暴秦之手,此仇我岂能不报!我祖五世相韩,亡国之恨岂能忘怀!为此等国仇家恨,张良岂能苟且偷生!”

“赵大人”赞道:“先生继韩非公子遗志,不畏强秦,其志撼天,令人钦佩!”

张良调整了一下情绪,说:“公子何必过谦,阁下所谋者甚大,别人不知,我却一清二楚。”

“赵大人”笑道:“我赵高无德无才、无能无志,现如今又是阉宦之人,纵有冲天之志。却无振翅之力,庸庸碌碌、虚度一生而已。何谈‘所谋’?何谈‘甚大’?”

张良微微一笑:“愚所以称足下为‘公子’而非‘大人’,乃因足下本是赵国王室、赵王迁的兄弟。赵亡之时,赵王迁将至宝‘和氏璧’交与公子,令公子伺机复国。公子用苦肉之计自残,将‘和氏璧’献给秦王,以为进身之策。数年来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唯恐步韩非公子后尘,终于逐渐获秦王信任,委以重任。公子苦心孤诣、忍辱负重,此情天地共知!与公子之大智大勇相比,张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