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一怔,这电话来的很意外。
他看了钟子霖一眼,钟子霖正抱臂倚靠在墙边,等着看他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程池慢慢冷静下来,他想了想,低头留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然后,就转身走出了大厅。
众人略意外,想不到这家伙接了个电话居然就会一秒钟变脸。钟子霖也挺诧异的,不过,只要程池不继续纠缠就行,他乖乖走掉对大家都好,如果真的落到被保安押出去扔走的下场,他们彼此的面子都会挂不住的。
一场闹剧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钟子霖按照惯例让其他人去分掉那些百合花,自己上楼去了。他还很忙,没空在程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楚卿一直躲在暗处偷窥着这场闹剧,见大家都四散开,这就偷偷跑出去,想去跟程池套套近乎。
程池离开办公大楼,沿街走了一会儿,马路边上停了一辆车,他拿着电话上车去,顺便摇上车窗。
车里静悄悄的,冷气在嗡嗡吹着。程池捏着手机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他有点紧张,而且十分诧异。他当然知道秘书所指的那位钟先生是谁,钟子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钟萧,这是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这也不是a.s.e刻意宣传炒作所为,温庭裕甚至特地把这层关系低调化了。但无奈钟子霖和钟萧的关系一直很差,两人又都是不肯服输的暴脾气,钟子霖在刚刚转型歌手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三天两头都要闹一闹,上娱乐小报的频率还是很高的。
但如今钟萧的事业蒸蒸日上,钟子霖也是红遍圈内前途无量,两个人的社会地位有所提升,工作也日益繁忙,不再跟以前一样扯个没完。程池曾经想过要从钟萧那里挖墙脚,他对钟子霖没辙,又实在很喜欢他,所以考虑着要从他的家庭关系方面下手。但钟萧的位置比他高一个层次,他曾经尝试过结交这位股东,但人家压根就不理睬他。
以前的电话,最多只能打到钟萧的工作助理那边为止,想直接跟他谈话根本就是妄想。想不到今天钟萧居然会主动来联络,而且还是出于私事。
程池紧张地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把电话打回去:“……我愿意跟钟先生谈谈,具体的时间地点,就让他做决定吧。”
秘书在那边说:“是这样的,钟先生很忙,说是如果您有时间的话,会先跟您在电话里谈谈。他现在就可以,您看怎么样?”
程总当然没有意见,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出去,不一会儿,有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程总,久仰大名。”
程池后背发紧,他已经辨认出这是钟萧的声音。他们曾经在商务宴会的公众场合见过面,钟萧的声音就像他的容貌看起来的那样,既锐利,又冷淡。
他情不自禁地坐直身体,语气也不自觉地唯唯诺诺起来:“钟先生,您……您好,说久仰大名的应该是我才对,我……”
钟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客套什么的就不用了,时间有限,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您最近是不是对子霖很有意思呢?他不太好对付,是不是?”
程池也没想到对方那么直接,一时就有些慌了:“您知道了?对不起,我……”
钟萧笑了一声:“不要那么紧张,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子霖的男女关系很复杂,我就是顺手来关心一下嘛。”
他这么说,程池反而越发紧张了。钟子霖和钟萧关系不和,他也是知道的,况且目前他还跟钟萧手下的公司有合作关系,如此复杂的情况,钟萧突然打电话来“关心”他和钟子霖的情况,这实在让人太不安了。
程池想了想,说:“钟先生,我确实是对子霖很有意思,就不隐瞒了。要是这种关系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那我会觉得十分遗憾的。”
钟萧一笑:“哦?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同意这件事,你宁愿不跟我合作,也要选子霖?勇气可嘉嘛。”
程池有点豁出去了:“工作伙伴可以再找,但是子霖只有一个!”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程池的脸都吓白了,钟萧果然很不好对付,隔着电话他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气顺着手机信号一起弥漫过来。
但是,他也并不后悔自己说实话。钟萧那样深藏不露的,保不准心里在想什么,说不定胡乱表忠心忽悠他的话,反而会被他一眼看穿,那样自己只会更加倒霉。
幸好,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以后,钟萧笑起来:“你倒是挺深情,不过,子霖不会吃这套的吧,我了解他。对了,程先生,关于我们兄弟关系不和的传闻,你也应该听说过吧?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闹矛盾吗?”
程池一愣:“不,不知道……”
钟萧笑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的私生活太乱了,我看不惯,仅此而已。因为我们俩的脾气都比较爆,所以才会为这么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他也这个年纪了,如果能定下来的话,我也觉得很高兴。至于是男是女,就不太在意了,娱乐圈的事情你懂的,能运气好碰见一位良人的话,是男是女也不太重要。”
程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的意思是?……”
钟萧也挺爽快的:“是啊,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选择。”
程池一阵心悸,浑身都激动地打颤,一不小心,脑袋狠狠撞在车顶上。
钟萧在那边问:“什么声音?”
程池激动地脸都红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高兴了。”
钟萧笑笑:“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是商人的身份,又是我的合作伙伴,如果有幸结亲的话,今后我们两家的关系会更加亲密无间。而且,听说你的社交关系也很简单是不是?子霖太爱玩了,你拴住他,让他收收心,对他有好处。”
程池使劲深呼吸着,听见钟萧又说:“……不过,我也知道他很难对付。他没打算跟任何人定下,你想把他占为己有的话,恐怕得想点办法。”
程池连忙问:“我该怎么做?”
钟萧说:“光是讨好他本人,估计没什么用。但他很重视自己身边的人,那些年轻的助手,伴唱伴舞团队,工作伙伴,经纪人……他都很在意他们。要是你有心,就用用他们吧。”
程池还在深呼吸着,在激动了一段时间以后,听着钟萧的话,他慢慢平静了下来。
讨好钟子霖身边的人?这一点他倒是没想过,他对娱乐圈的了解也有限,以为像是钟子霖那样的大牌,不会把跟班太当一回事。而且,程池也心存怀疑,自己跟钟萧非亲非故,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他虽然恋爱脑,但也不是全傻的,他并不清楚这对兄弟的矛盾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相互真的怀有恨意,钟萧说不定是在假装好人,让他去做炮灰。
就算他跟钟萧在工作上有所合作,也是他落于下风。钟萧是大股东,而他只是一个普通公司需要融资的小老板,他很需要钟萧的帮助,但反过来,钟萧并不怎么需要他,就算失去他这笔生意,钟氏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这么一想,程池的心就渐渐冷了下来。
他在思索着,到底要不要相信钟萧的话。如果这其中真的有猫腻,他要怎样比较恰当的挖出真相来?
见程池没吭声,钟萧在电话那边笑笑:“你不相信我,是不是?这也难怪,我们这还是第一次交谈,我这个陌生人对你指手画脚,确实不太像话。”
他这么坦诚,程池倒是又慌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到了这个地步,他真是被搞得进退两难。相信钟萧的话,可能有诈;但如果不相信,万一他说的是真话,自己的损失不就大了吗?如果既没能用正确的方法追求到钟子霖,又辜负钟萧把他弄得不开心,这一来一去损失可就大了。
程池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答复钟萧。钟萧倒是挺热情的,说:“我能理解你的顾忌,不过,我很看好你,你也很看好子霖。这事怎么看都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不是?不如这样吧,我们约个时间,我请你来家里吃饭,行吗?我也会让子霖一起来的,当然,不会让你们俩见面。我有办法套出他的真心话,你听过以后,自己再决定要怎么做吧。”
程池呆着,这就要上门吃饭了吗?
钟萧提出的建议简直太诱人了,他的姿态都放到了这么低,自己再推三阻四的实在不像话。而且,程池也确实苦恼于钟子霖从来不对他说真心话。他嬉笑怒骂的功夫是一流的,总是把程池逗弄的神魂颠倒,但那些都是浮于表面的玩笑,钟子霖心里在想什么,程池从来不知道。
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了。程池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接受了钟萧想让他上门吃饭的邀请。
“那,既然钟先生这么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您的抬爱,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