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起来……”上皇心疼他,忙下了榻,将他给扶了起来,道:“快坐下,你我父子,何必这些虚礼,这些日子,你也没怎么休息,加上朝政,忙坏了吧?!”
“再忙,如何比得上父皇?!”萧沛道:“儿子十分不孝,如此时刻竟还要劳动父皇为儿子担心分忧,殚精竭虑。父皇身子好些没有?!”
萧沛的眼中却全是内疚。
“无碍,你不必多想,”上皇道:“对朕来说,这些业务熟练,那些会吵事的大臣们朕也早习惯了,气一气也没什么,倒是你,如今是恨不得一人劈成三人用,该小心身子才是……”
“嗯,儿子知道,父皇也别与这些臣子置气,晾着便是,儿子有许多办法处置他们……”萧沛道。
上皇哈哈笑了起来道:“你啊,就是蔫坏,让他们羞臊了脸,就是不杀他们,真是解气,朕刚刚与吴公公正说着这件事呢,真叫是有趣极了……”
萧沛听了也笑了,道:“何必成全他们的名声,他们喜欢闹,便叫他们没了名,也没了脸,这才叫好呢……”
上皇总算是解了气,道:“朕多年前是被这样的人给气伤了,倒是没沉住气,没用这个法子,如今看来,一物降一物,一物剋一物,却是至理名言……”
萧沛也笑了。
上皇心疼的看着儿子,道:“这些日子,怕是你要受累了……”
“累些倒没什么……”萧沛红了眼眶道:“儿子只愿皇后能早些醒来,其它的,都是小事。”
上皇拍了拍他的手,道:“会有办法的,首先你得自己沉住气。”
萧沛点头,道:“儿子来看看父皇,父皇无事就好,儿子也能略微的松口气……”
“朕的身子骨,你不必担心,朕如今硬朗着呢……”上皇笑着道:“至少还能再活一二十年,”
“一二十年哪里够,父皇至少要活到**十……”萧沛道:“也让儿子以后有时间尽孝心。”
“你呀,”上皇笑着摇了摇头道:“到时候,只怕朕只会给你找麻烦,你也嫌朕多事了。”
“儿子哪里会嫌这个?!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教的,就算一时争执,也不会离了父子间的情份。”萧沛道。
上皇拍了拍他的手,见他连说话都不大抬得起精神,也是万分心疼。
“好好保重身子,为了皇后,为了江山社稷,你都得打起精神来,好好休息,知道吗?!”上皇道。
萧沛点了点头。上皇并未留他,只让他回去歇着了。
萧沛回到寝宫,傅倾颜还是未醒,只是这几日脸色好了不少,胡太医与其它太医都会把脉,这几日的脉象,的确时强时弱,这样的症状,奇怪的很。
别说其它太医束手无策,即使是胡老太医也是束手难为。
只能开些性温的能拖延些时日的药,却不敢下重症。
萧沛道:“不能开些好药用吗?!”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就怕这噬心草与这些药草药性相克,到时,必然麻烦……”胡老太医道:“如今民间医者也都无策,宫中太医不敢乱用药,倒是上皇拘着的那些太医想试一试法子,可是最好是不要,所以,臣才拦着了。万一试出个好歹来,岂不是误了娘娘的性命……”
“如今竟只能等毒圣来京,所有希望皆寄于他一身,朕真怕……”萧沛道:“万一连毒圣也无办法,可如何是好?!”
“皇上,现在已经如此,倒不如尽人事,听天命罢……”胡太医道。
萧沛认命点头,徬徨的坐了一会儿,只觉得心酸的很,看胡太医和筱竹也熬的难受,便道:“朕在这儿守一会,胡太医与姑姑去休息一会子吧,养一养精神,才能更好的照顾皇后……”
两人依言退下。也是熬不住了。
小豆子进来,道:“已经严刑逼供,让那些人开了口,的确是太皇太后下的毒,那些人共有七人,串了起来,这实在是防不胜防,他们寻到了机会,才给皇后娘娘下了毒,如今都已是招了。”
“七人?!”萧沛拧眉,眼中带着一点嗜血之色,冷笑道:“再无旁人了?!”
“应无旁人了,该问的都问了,有些已经死了……”小豆子道。
“那噬心草呢,可还有剩余?!”萧沛道。
“问了下落,他们说还有剩余,只是当时事发,情急之下,将这毒的粉末洒进了土里埋了起来,如今去找,也未找到,加之是粉末,想捡也捡不起来了,那些人应未说谎,那毒甚是奇毒,那一片的土地上的花草全死了……”小豆子道。
萧沛心肝一颤,拳头紧握,道:“……相关之人,全部杖毙,剩下诸人,朕也不敢用了,全部逐出宫中,令其可带他们在宫中积蓄,其余一概不准带出宫去……”
“是……”小豆子便忙应下,能留下无辜之人一命,倒是幸事,也幸亏并无迁怒,否则,又是一场血腥的事情。
“只是如今,御膳房那头又空了下来……”小豆子道:“奴才便酌情让人补上了……”
“你看着办吧,只是一定要信得过的才可……”萧沛道。
小豆子忙应下。
如今看来,查到现在,虽找出了人,可是却半点帮助也没有,就连毒药也未找到。萧沛只觉更是仓皇。
小豆子能猜出他的心思,便低声道:“……陛下,太皇太后去的时候,好像也是中毒,不知是不是噬心草……”
萧沛一怔,站了起来,道:“你偷偷去找吴总管问问,手上可还有噬心草。”
“是,只是为何不问上皇要?!”小豆子道。
“你不懂,父皇只想留住颜颜的命,却根本不想她完好如初,自然不会尽力,有些事哪怕想到了,他也不会做,能找名医,已是极限,可是现在,需要噬心草,测出毒性,才好对症下药,速去……”萧沛道。
小豆子不敢耽搁,便忙去了。
到了晚间,大太监便偷偷的来了一趟,拜见萧沛时道:“太皇太后所用,的确是噬心草?!”
“从何而来,可还有?!”萧沛道。
“老奴既使是有,哪里敢私藏进宫。”大太监低声道:“不过可以去找,此草虽罕见,可是想要,也是能找得到的,京中有一个药草商人,姓靳,专好寻些稀罕草药,老奴寻的便是从他那儿寻来的,当时并不多,只有两株,老奴要了一株,他那儿至少还有一株,此人性情极是古怪,像些寻常药物,他那儿还真没有,可是若说些稀罕药草,倒是极多,陛下可派人去查问,最好将他的药草都带些进宫,说不定这些药草中,真有对此症的药草也不一定。只是陛下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这些不过是老奴的猜测……”
“纵是猜测,也是一点希望,”萧沛道:“多谢大总管公公,朕一直受你照顾……”
“陛下言重了,是老奴一直受陛下照顾,若不是上皇疼爱陛下,老奴每每出事,总拿陛下做挡箭牌,不然也活不到今日……”大太监道:“上皇嘴硬心软,对亲近之人,真正放在心里的人,其实是很在意的,上皇也很在意皇后,还望陛下莫不要因旁的事,误会了上皇才好……”
“朕自是知道……”萧沛道。
大太监不再多说,只说要回去陪着上皇,便匆匆的走了。
萧沛当下就坐不住了,道:“小豆子,此事,你带几个暗卫亲自去办,务必秘密去,只是莫要伤了这靳姓商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寻回噬心草,若有其它草药,也请他献上,朕定会厚赏他……”
小豆子应了声是,萧沛又道:“朕一直十分信任你,此事事关重大,莫要让朕失望,速去吧。”
小豆子应下,便忙不迭的去了。
“上苍保佑……”萧沛握紧傅倾颜的手道:“但愿一定要找到良药,解你身上的毒,颜颜,你再不醒,我真要疯了……”
傅倾颜眼角默默的滑下一颗泪,萧沛吃了一惊,握紧她的手道:“你还有意识对不对,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颜颜,坚持住,我知道你现在醒不过来,别怕,别怕,我一定会解去你的毒,让你醒过来……”
傅倾颜是真的有意识的,她只是好像被困住了,怎么也挣脱不了,动不了,可是却是有观感的,听到萧沛这样,她更是心疼,可是越是心疼,却也越是醒不过来……
她好像被困在过去,她拼命的想要回来,却被一道无形的墙给阻隔住了。
第一次,她这么渴望的摆脱过去,只想要回来,只想要陪伴着萧沛。
这里有她惦念一生的人,有她一生执着追寻相守的人。
萧沛。萧沛。快救救我,拉我回来,我想回来……与你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永不相负。
“颜颜,别怕,我在……”萧沛给她擦去热泪,眼中带着急切,喃喃道:“我一定会救你醒来,你还欠我一生一世,我要让你连本带利的还补给我……”说至情深处,已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