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倾颜道:“太子如今全心信任先生,还望先生始记今日之言……”
慕无双不说话,半晌轻笑着道:“愿姑娘待太子之心也如鄙人待太子之心,永不背叛。”
傅倾颜笑了,道:“先生不明白,我与萧沛之间,绝不会出现别的状况,先生放心,若真有那日,先生也不必心慈手软……”
慕无双哈哈大笑,道:“姑娘之坦荡,也令鄙人侧目,天底下的男子谁人有太子幸运呢……”
傅倾颜只是笑着看着他。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慕无双道:“若真有如尔父之日,任凭姑娘处置。”
“好……”傅倾颜轻笑道:“若我有则天一日,也如先生处置。”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真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慕无双越看越想笑,道:“传言误人……”
“传言虽误人,可有时候是刀,也是武器……”傅倾颜道。
慕无双淡笑不语。
慕无双原本对女子之心,从来都是可有可无,十分轻视的,可是现如今,他却再不敢轻忽傅倾颜,说得上是真真正正的敬重,哪怕她日后的名声更加不堪,慕无双始终都记得她这些传言底下真正的心。
太子回来了,带了些药,傅宇恒买了物资,租了马车,一行人便乔装了一下,出了镇子便上路了。两辆马车倒也能坐得下,挤在客商中间,倒是不显眼。他们十分低调,行了十日后,才确定与危险无异。
太子这才让一身手极好的暗卫带了他的书信火速先赶往京城。
“这是孤亲手所写……”太子低声嘱咐道:“路上小心一些,哪怕行程慢一些都不要焦急……进了宫后不要与其它人接触,直接交给父皇,勿必亲自送到父皇手中,不得有失,千万别让父皇派人来接孤,否则意外难料……其它的孤已经在书信中写明了,你也要注意安全……”
暗卫点头,带上书信,便先策马先往京城去了。
他们便一路往西,不惊不慢的走着,倒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京中宣帝已病了多日,多日的担心,弄的他心力交瘁,可他还是未放弃上朝,并不想将朝政交到傅太尉手中。他如何能甘心。
所以哪怕是病着,也是硬撑着上朝,咳着也要批奏折。
大太监十分担忧,道:“陛下再这般熬下去,只怕那傅太尉定在偷笑了,太子不在京中,万一陛下出事,京中必然生变,这可怎么好?!万一他要拥持五皇子上位,太子危矣,陛下危矣,陛下定要为太子和江山保重龙体。”
宣帝的眼底一片阴沉,眼圈周围皆有青黑之色,道:“朕哪里能倒下,你不必担忧,朕心中有数,哪怕是熬也会熬到太子回来……”
大太监心中难受的很,看着宣帝心疼的不说话。
他对宣帝的心情是又怕又关心的,只因他的地位不同。可是大太监自小服侍宣帝,在他心中,宣帝早已经是不可失去的存在了。
宣帝喃喃道:“……朕的身体每况愈下,太子,你定要争气,早日归来……”
看宣帝又咳,大太监又劝不住,便道:“陛下保重身子才好,这些政务,不若召集大臣前来御书房为陛下处理,陛下看分类,再小心的批复盖印亦可……陛下觉得如何?!”
“也好……”宣帝正想说话,那边已有人回道:“陛下,有彭将军的书信传回来……”
“快……”宣帝大急,道:“快传进来……”
那人早进来了,递上折子,正忐忑不安怕宣帝发怒时,却发现宣帝看完折子以后便往后一仰,直咳出一口血来……
大太监吓了一大跳,急道:“……陛下,陛下,太医,传太医,快……”
他忙扶住宣帝,那呈奏折之小将已是看得呆了,看大太监吼他,他才反应过来,忙忙的过来扶着宣帝。
宣帝以往一向是威严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宣帝,一时间也是呆滞了。
御书房内一时间手忙脚乱。
宣帝这一次真是血上加霜,真的病倒了……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太尉府。
“大人,刚从宫中传来的消息,陛下听闻太子出事,已经是病倒了,太医正在诊治,只怕如今连上朝都不可能了……”一属下道。
傅太尉轻笑,眼眸微厉,道:“太子之事可确信?”
“我们的人也已从江南传过来消息,太子已被大公子击杀在断崖处,都塌了,太子断无生还的可能……”那人道:“况且最重要的是,一个人不可能有两次生还的可能,老天爷绝不会给他如此眷顾,大人可放宽心。太子能从江上逃脱是运气,但是绝不可能会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
傅太尉点点头,心中甚是宽慰,笑着道:“如此,老夫便放心了,靖王倒替老夫除去一大患……”
幕僚道:“如此,京中之事可大定……”
“正是如此,这一次你做的很好,江南之行辛苦你了……”傅太尉笑道:“现在得想办法抓到那个逆子,有他供出靖王,靖王便不足为虑,太子与靖王一死,什么事都定了……”
“大人放心,我们的人正在找……”幕僚道:“靖王一个刺杀兄长储君的罪名是绝对跑不了的,况且陛下不管事,现在也轮到大人管事了……”
傅太尉哈哈大笑起来,眼眸晶亮,道:“老夫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
傅太尉道:“陛下既已被刺激的病的这般的重,不若再给他一道催命符,送他速速去见阎王,也可与太子相聚……”
幕僚笑道:“只是大人需拟好时机,必须好好谋划,陛下可是调了军进了京护卫,万一出了事,只怕这些人也会找大人的麻烦……”
“虎头尽去,这些人一盘散沙,到最后还不是为老夫所用……”傅太尉自负的道:“不必担忧,老夫自有办法……”
幕僚点头道:“这是一慢性毒药,只需下在陛下每日的汤药里,左不过半个月到一个月的功夫,陛下,就得驾崩了……”
傅太尉眼更亮了些。
“属下便在这里预祝大人坐享其成……”幕僚恭贺的笑道。
傅太尉哈哈大笑,又道:“只可惜,老夫的两个儿子都不顶用,一个死在江南,一个马上要拉出来顶罪,呵……还有四女,真是个糊涂东西,老夫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死心眼。”
“大人子女尚多,无需难过,况且,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非要与大人背道而驰,也不能怪大人心狠……”幕僚道。
傅太尉显然已中了权势之魔,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消息很快传开,靖王已经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一切的开始并不是只从太子结束,而是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才是重中之重,只有太子死了,他才有机会,太子不死,他便绝无这个可能。
靖王便想尽办法去暗杀五皇子。他也已中毒日深,被权势迷的乱出昏招了。京中一阵乱象……
兰氏在后院听到消息,也又病倒,得知子女出事,也是面色惨白如纸,刚养好的身体,一下子就又回去了……亏了气血日多。筱竹是既伤心又担心兰氏,还得照顾她,也是日日熬的太难受了……
主仆二人十分担忧,却也只能以未得确切消息而安慰自己。
但是,太子出事的消息,却早已像长了翅膀一样,传的沸沸扬扬。
兰氏自是更加知道凶多吉少,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后院苟延残喘。越是如此,她越恨傅太尉。
宣帝的精神已是十分不济,一下子就倒了下来,仿佛连生存下去的信念都消失了,每日里只昏昏沉沉。
太后大急,不得已接了宫中乱乱的事务,一心的照看皇帝,越看如此,越是心灰。
太后心中也生懊悔之心,早知如此,她又何必非盯着元后不放。难不成真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眼看着皇帝这几年熬的身体竟不如自己,太后心中大愧,可越是大愧,她越是在乎宣帝,却是连死也不敢将这个秘密给说出来的……
她不能说,只能熬着带到棺材里去,否则宣帝若有事,定会死不瞑目,连死都不会原谅她。
太后心中苦的不像话,实在是疼极了。
京中气氛诡异。
宣帝病重的消息也渐渐的传了出去。
太子得知以后,也已是大急,便火速的开始往京城赶,不再慢悠悠的走了。
看太子总是发呆,傅倾颜安慰道:“放心,若是陛下接到你的信,定会好起来的……”
太子点点头,心中却还是有着无尽的担忧。
见傅倾颜靠在他身边,太子低声道:“颜颜,你有一个好娘亲,我有一个好父亲,上天待我其实并不薄,虽然母后早逝,但父皇待我,却是掏心掏肺来形容也不为过……颜颜,他是待我最好最好的人。我曾对他失望过,也曾怨过他,可是,这一生,只要我要的,他都满足我了,所以你才在我身边,而他也给我他最重要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