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别的不敢,虽有收些银两,但老奴可珍惜项上人头了,一些犯忌讳的事,老奴可不敢做,收的银两也瞒不过陛下的眼睛……”大太监笑着道。
“朕又没怪你,你不捞些油水,以后怎么养老,只要不犯忌讳,都没关系……”圣人笑着道。
大太监嘻嘻笑应了。
出来后,才惊出一身冷汗,伴君如伴虎,说的每一句话,都怕引起皇上对他自身的猜忌。
自古在圣君身边之人,大才有的是,但圣君却从不需要一个有才的阉人。
他不禁暗自心想,有缺点是好事啊,傅大人,但愿你的缺点能保你一命……只要你没有旁的心思,这些缺点哪怕以后被人翻出来,也要不了你的命,怕就怕,你以后权势大了,生了不该生的心思……
这帝王家的权势,哪是人人能分得到的羹,若想分,也得将项上人头祭在刀上。
“傅卿……”圣人对着奏折写下这两个字,面对一堆弹骇傅大人的折子笑了。
“朕现在可以包庇你,包容你,只要你不生不该生的心思,朕一切都可容你……”圣人将这些折子全丢到了炭火之中,淡淡的笑了,只是眸中却无一丝笑意,只余冰冷。
傅大人只怕是知道现在他在用人之际,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此人,权势还未到,倒先狂起来了……
不过这样的人,倒不足为患。真正礼贤下士,有礼有据有节之人,才是真正的有更深的心思的人。
这样贪心的傅大人,圣人一想,倒真的不放在心上了。
不过林府秘药之事,他隐瞒不报,此人无君无政,眼中实在没有忠心二字可表。
他是否真与林府站同一战线了?
不,应该不可能,以傅大人的为人,他只会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但圣人心里十分不舒服。他冷笑一声,选择勒索钱财,却隐瞒不报,这样的人,已是犯了忌讳。
朝中忙了起来,傅府中事一了,傅大人便开始上朝,准备出征事宜了。
而兰氏的身体也渐渐的好转了起来。
筱竹便放了些心,兰氏好些天未见傅大人,倒自得其乐,一点也不提此事,她不提,筱竹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只是,到底是傅府,不提也不成。
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筱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进了来,低声道:“夫人,听说老爷他去过林家,去质问林家家教,发了难,林老太爷气倒了,但是坊间流传事情没那么简单,听说……大人以此作要胁,跟林府要了许多的祭田店辅等,现在办了过户手续,所以街上都传开了……”
筱竹气愤的道:“这可是夫人的命呢,他,他竟拿去做交易……”
兰氏却波澜不惊,淡淡的道:“他现在做什么,我都不觉得奇怪……看清了他的为人,还能对他有期待吗?只有不断被刷新的下限……”
筱竹还是很生气,道:“……他到底跟林府谈了什么?!我不明白,傅府也不缺钱,他要这些,为什么?!”
“这世上还有人嫌钱多烫手,权势太高吗?只有不断膨胀的欲007望,可没有嫌这多的人心……”兰氏淡笑着道:“你也不必生气,管他做什么,若真是好奇,我猜大约就是要胁勒索了些钱,就将此事一笔勾消罢了,他也不必休弃林氏,林府也不用丢这个脸。岂不是更好,大约等事情一过,他一回来,这林氏也该是要回来了……”
“这太过份了,怎么能拿夫人的命做交易,他还有没有心……”筱竹恨恨的道。
兰氏笑道:“他本就没有心,以往对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倒是我自己入戏太深,不能自拔罢了,筱竹,不用为我不值,这本就是一场游戏和赌局,如今我重新下注,也来得及……”
筱竹十分不甘心,一时咬牙切齿,面有愤色。
兰氏抱起在床里头的傅倾颜道:“等他走了,我什么也不想,只管照顾好我自己的身体,和哥儿姐儿,以及这府中大权,这府中大权,是万万都不能落下的……”
“身体可是本钱,我若是因此没了,才叫冤枉,我的哥儿姐儿才叫委屈,是我想差了,不该拿命赌,当初越是执着,越是证明当初自己有多么蠢……”兰氏闭了闭眼睛,亲了亲傅倾颜,低喃道:“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挣来,哪怕是不择手段,如今的我,算是彻彻底底,清清醒醒的明白……所有人都活的太清醒,只有以前的我活得太过糊涂。以后,可再也不会了……以前的兰婧雪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全新的我,不择手段的我……”
筱竹听了万分难受,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一腔真心,付诸流水。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现实。人心,果真可怕。
兰氏不再说话,抱着傅倾颜一会,又累的喘着气,将她放下了,笑着道:“这身体真是变差了,抱一会子就没力气了,可得好好的养着才成……”
筱竹道:“夫人且歇一会子吧……”
“嗯,”兰氏应了一声,道:“你也歇一会,别生气,他不是那么在意我,其实我也不那么在意他了,如果他真的战死沙场,也许……我会难受一小阵子,然后忘了他吧,你看,我以为我曾经的痴情深情,在得不到同样的对待时,也会变质呢,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我也不是一直痴情的我……”
筱竹一怔,不再说话了,只是叹了一口气,服侍她躺下。
兰氏累极又睡下了,筱竹整理好了被子,给母女二人盖了,这才悄声出了里间。
她一走,傅倾颜就睁开了眼睛,她也未动,只是定定的看着兰氏。
有这样觉悟的母亲,是真正的心死了。傅倾颜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看了好久,才又喂了三滴水给兰氏。
喂完之后她就开始举着右手手心发呆。
每天只有三滴,这水实在神奇莫名,不知何往,不知所踪。但是它的能力的确是逆天的。
兰氏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好转,中巨毒的身体,竟然恢复的无比的快。
傅倾颜拧着眉头想,这到底是什么水呢?!
正发呆的时候,傅大人悄悄进来了,看到傅倾颜正严肃着脸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突然一乐,上前笑着道:“我的宝贝,你在想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傅倾颜心中一阵厌烦,不过却对他展开笑容。
傅大人十分高兴,将她抱起,道:“姐儿,很快我就要离开京城,几年都不得回来,你可要好好长大,要想爹爹,知道吗?!”
傅倾颜只是咯咯的笑,装听不懂的样子。
傅大人叹了一口气,道:“舍不得你呢,小东西……”
他抱着她在他肩膀上哄了一会,傅倾颜心中冷笑,终于,她和娘亲都变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人,言不由衷,像个戏子,惯会逢场作戏……
这真的是不开心的旅程,可是,活着,只是如此吧。原来活的太清醒,也那般的累……
傅倾颜心中万分难过,自己倒没什么,只是娘亲这一生,与幸福二字真正的绝缘了……
爱情,真是昨日黄花。
傅大人将傅倾颜又放了下来,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就睡了,十分乖巧。
傅大人在床边坐了好久,良久后才低喃道:“我知道你怨我,但是以后我会补偿你的,兰儿……”
傅倾颜听了心中冷笑不已,但愿几年后,他还能记得起曾经爱过的兰氏,别到时候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在边关几年,她不信傅大人不会有别的女子相伴。
现在的承諾又算得了什么,或者说傅大人的承诺又算得了什么?!
傅大人看兰氏睡的深了,这才无奈离去。
只是这一次兰氏是真正的睡的熟了,也没听到。傅倾颜睁开眼睛复杂的看了一会,又闭上了眼睛,选择无视。
这世上最不可信的是男子的誓言。若说不同,只有萧沛,只有萧沛略有不同……
傅大人终究是担心兰氏的安危的,心中歉疚,又怕她出事,就进了宫去求圣人赐教养嬷嬷了。
而此时的静安寺中是一片的冷意。
雪下的极深,冬天过了,春至来了,可是,雪还是没有化,一如林氏冰冷的心。
她看着窗外的雪,看着雪上鸟儿留下的爪印,内心越发的孤独,她想儿女,她恨兰氏,她也更恨傅大人的绝情。
她打开纸条,是林府传来的信中所言之事,手都在发着抖。
傅大人,她的夫君,竟然如此卑劣,竟然卑劣到如此程度,竟然做出勒索之事。林氏脸色苍白,若不是顾及儿女,她早和离了,可是,她与林府都不得不忍下来。
信的最后一行只写了一个字。一个大写的字。
忍。一个忍字,多难捱。忍的肝肠俱断,恨意难消。忍的她心中滴血,火在烧。
她咬着舌尖,却不自觉的滴下一滴血来,直直的滴落在忍字上头,犹如心头愤恨之血,架在刀尖之上,刺骨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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