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走?”沈昭盈默念着这三个字,美丽的眼瞳中是浅浅的迷茫之色,似是不懂祁云祚话中的含义。
“我会写一封和离书给你。”祁云祚盯着她的眼睛,他松开了沈昭盈的手,缓缓握住了她的肩头,他的眸子黑亮,一字字道;“我毁了你的姻缘,你恨我,我不怪你。你不愿给我生孩子,我也不怪你。”
“祁云祚.....”沈昭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她心下满是惊愕,惊愕之余,又觉得莫名的凄凉,他曾用那样的手段将自己箍在身边,强娶她为妻,而今,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竟然会愿意放手?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会给我一封和离书?”沈昭盈看着他的面容,她的眼睛划过他英俊的剑眉,划过他俊美的鬓角,最后,落在他曜石般的黑眸上,她几乎从没这般认真的看过他,她的心里,眼里,一直都只有另一个男人,她心爱的男人。她竟一直到此时才发觉,面前的男人,脸庞的轮廓竟与她心底的那个男人有几分相似,只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兄弟.....
“是真的。”祁云义的面庞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眼底的光也是与素日那般阴狠,温柔与怜惜在他的身上一闪而过,快的让沈昭盈只以为方才男人的柔情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我如今的情形你已明白,郑氏一门失势,我需要一个家族强大的女子来做我的王妃,助我一臂之力,”说到这,祁云祚抬起头,他的眼瞳深处仿似蕴着一团火,他盯着沈昭盈的脸庞,每一个字都是十分清晰,“你家世卑微,腹中的孩子也不曾生下,你于我.....已无丝毫用处。”
沈昭盈脸色一白,纤细的手指攥紧了被角。
祁云祚没有再去看她,他站起了身子,拂袖道;“你在此处将身子养好,过几日,我会命人将和离书送来,而后,便让人送你回沈家。”
说完,祁云祚没有丝毫的停留,大步离开了沈昭盈的屋子。
“祁云祚......"沈昭盈喊了一句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回头。
晚间。楚王府。
主位上的男子下笔犹如龙飞凤舞般,未过多久,一封和离书便是自他手中写成。
一旁的侍从看着,只叹道;“王爷对王妃一往情深,又何必如此?”
祁云祚盯着那一封和离书,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将手中的笔随手一扔,与侍从开口;“等她拿到这张纸,她就只是沈家的小姐,再不会是楚王的王妃,楚王被贬为庶民也好,被新帝赐死也罢,”说到这,祁云祚微微一顿,他抬起头向着那侍从看去,那侍从迎上他的目光,才发觉祁云祚眼底一片血红,他就那样看着侍从的眼睛,吐出了一句;“与她何干?”
侍从心下一震,一声;“王爷.....”脱口而出。
祁云祚一个手势,止住了他余下的话,男人拿起那一张纸,直接递了过去。
侍从双手将那一封和离书从祁云祚手中接过,祁云祚看也未曾再看那和离书一眼,他只吩咐了三个字;“拿给她。”
“是,属下遵命。”侍从低下头,将所有的话都压下,退了出去。
待侍从走后,祁云祚仍是坐在那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攥紧了案桌上的宣纸。
“王爷,郑大人求见。”有侍从的声音响起,令祈云祚自那一片痛不可抑中清醒了过来。
“让他进来。”祈云祚扔下宣纸,眸中的神色已是恢复素日的警醒。
“属下见过王爷。”郑大人进屋后,向着祈云祚行了一礼。
祈云祚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王爷,属下探得消息,梁王殿下,已经从西北返程。”
“你说祈云义从西北回来了?”祈云祚皱起眉头,对着郑大人问道。
“是啊王爷,祈云义的手下虽一路封锁着消息,可他的行踪终是隐瞒不住,眼下祈云义一行已是到了和梁山一带,怕是要不了几天,就能回到京师。”
“他这刚走不久,又为何要突然回来?”祈云祚说起来,只觉不可思议。
“王爷,此事,怕是与梁王那一位从民间讨的夫人有关。”
“与她有何干系?”祈云祚问。
“此女不知怎的,让漠格大将军呼延钊看上了,呼延钊开口以燕外六州为聘礼,向帝后讨要此女,皇上和皇后答应了此事,这一次梁王殿下远走西北,怕也是皇上故意为之,为了促成此事,才将殿下调离了京师。”
“燕外六州?”祈云祚道出了这几个字,他的眼睛暗沉,只冷笑道:“呼延钊好大的手笔。”
“可不是,用燕外六州去换一个有孕在身的民女,属下也觉得,那呼延钊八成是拎不清。”
“既然是父皇答应的此事,祈云义从西北回来,他就不怕父皇怪罪?”祈云祚一语言毕,当即就是想到,倘若此事换成了他,被送人的是沈昭盈,他又会如何选择?
祈云祚念及此,脸色顿时一变,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换做他,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知道,他肯定会发疯,至于父皇怪罪与否,压根不会在他的考虑之内。
“此事如今还不曾传到皇上耳里,属下刚得知消息,便是第一时间赶来告诉王爷,这一回,梁王殿下必定会惹怒皇上,即便他得了儿子,可太子之位,也决计落不到他头上。”
祈云祚没有说话,他捏了捏眉心,只从心底感到一股倦意。
“等老四娶了漠格公主,有了漠格支持,太子之位,八成是要落在他手里。”祈云祚淡淡开口,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
“王爷,关于忽兰公主的事,贵妃娘娘有一句话,命属下转告王爷。”郑大人压低了声音。
祈云祚看了他一眼,只道了一个字:“说。”
郑大人上前两步,附在祈云祚耳旁,低声道出了一段话来,祈云祚听完,黑亮的眸心顿时一震。
呼延钊进来时,就见两个侍女皆是恭恭敬敬地立在那儿,桌子上的食物仍是完好未动的摆在那儿,显是如意压根没吃。
看见他进来,侍女顿时俯身行礼,呼延钊一个手势,命两人退下,自己则是缓步向着如意走去。
“又不吃东西?”呼延钊微微蹙眉,目光落在如意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低声劝道:“就算你不吃,孩子也要吃。”
如意悄悄攥紧了衣角,她没有说话,余光看着那一桌丰盛的晚餐,暗地里咽了口口水。
她这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呼延钊的眼睛,男人见状,便是忍不住笑了,又怕如意见到要生气,遂是忍着笑,从桌上端了一碗牛乳,递到了如意面前,“喝吧,对你和孩子都好。”
如意转过了身子,只不理会。
呼延钊无奈,不得不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放了我,我要回去。”如意对着呼延钊开口。
“你回哪去?”呼延钊唇角的笑意隐去了,他皱着眉,对着如意问道。
“我回京城......”
“祈云义已经离开了京师,你还要回王府等他?”呼延钊打断了她的话,直接问道。
如意点了点头,“我答应过他,要在京师等他的。”
“蠢女人,”呼延钊站起了身子,与如意道;“他将你一个人扔在京师,你还要去等他?”
如意不服气,刚要开口,就见呼延钊一手指着她的肚子,与她道:“你可知京师有多少人想要取你们母子性命?”
如意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她看着呼延钊,回想着他这一句话,便是一阵心惊肉跳,只情不自禁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所能依靠的唯有祈云义一人而已,他此番远走西北,我若不将你们母子带走,你能指着谁?”呼延钊眉心紧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媳妇,只觉十分气闷。
“他离开前,已经将自己的心腹留下了.....”如意为丈夫争辩。
“心腹?”呼延钊一记冷笑,“我这次向皇上求要你,他的心腹在哪?怎不出来保护你?”
如意说不出话了。
“为了区区一个吴昌友,就将老婆孩子丢在龙潭虎穴,这种事,”说到这,呼延钊微微勾唇,眼角有淡淡的讥讽划过,“我呼延钊可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