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致志跑到虞修白面前,指着身后的莫莫和咚咚,一脸的理直气壮。
虞修白和湾湾一人端着一杯咖啡,靠在落地窗前,一边说话一边啜饮,两人时而一起低眉浅笑,时而一起望着外面的路灯,看起来郎情妾意,很是悠哉。
见虞致志告状,虞修白稍稍回头瞥了眼咚咚和莫莫,再看看虞致志,“怎么欺负你了?”
虞致志沉下了精致的脸,碧蓝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他们说妈妈不爱我。”
虞修白静了一瞬,随即把咖啡杯给湾湾拿着,挪到虞致志面前,伸手摸着他的脑袋,“天下没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你只要相信你妈妈是爱你的,就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
闻言,虞致志慢慢地垂下了脑袋。
仿佛虞修白没有帮到他,反而让他更加难过,似乎……他感觉自己的妈妈并不爱他。
“那你帮不帮我惩罚咚咚和莫莫?”沉默了片刻后,他忽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虞修白。
虞修白沉静地看着他,轻轻摇头,“他们没有错。”
虞致志忽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手就往外跑,“我要回美国,这里不是我家,我要回家。”
他大喊大叫着,跑出了客厅。
羚看一眼虞修白,他居然站在湾湾身边,丝毫没有出去追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追了出去。
“致志……致志……你在哪?”因为过年,外面的凉亭上挂了大红灯笼,地灯和路灯都亮着,花园里隐隐绰绰的,视线还算清晰,只是寒意太重,太冷了。
找到外面时,看到躲在凉亭的后面,她立即走过去,把手里的外套披到他身上,“外面太冷,你穿上。”
虞致志别扭地躲开身子,但最终僵着身子让羚把外套穿上了。
“他只是对你严厉了些,你不要难过。”羚蹲下身子,一颗一颗系着毛呢大衣的牛角扣,一边轻声安慰。
虞致志低着头,一副沮丧的样子。
羚心里叹息,再霸道无理发脾气,终究是个五岁的小男孩,内心深处只是渴望爱,否则不会见到咚咚和莫莫受到一点关爱就会这样。
“不,他根本不爱我。”虞致志忽然喊了一嗓子,语气里隐约有些悲愤,“不是的,他爱你……”
说到这儿,羚莫名有些心虚。
毕竟咚咚和莫莫才是虞修白的亲生孩子,虞致志真正的父亲已死,他会像对待咚咚和莫莫一样对待他吗?
曾经以为自己是他的唯一,可眼下他却和另一个女孩子卿卿我我,曾经的坚信好似在瞬间坍塌了,让她失去了凭仗,无所可依,不再相信。
一阵冷风吹来,羚瑟缩了一下,拉起虞致志往大厅走,虞致志却赖着不肯走,羚低头看着他,“外面太冷,等下会感冒的。”
虞致志低着头,小小声地说:“感冒了正好。”
羚心里一动,若有所思地看着虞致志,“那好,我陪你一起。”
她干脆和他一起待在冷风里受冻,没过一会儿,她倒先打了一个喷嚏,虞致志紧接着打了一个,他蓝色的眼睛盛满周围的灯光,奇异地盯着不肯离去的羚。
“你真的不走?”
羚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点头,“不走。”
虞致志望着她,忽然古怪地说:“真是个怪女人。”
羚笑笑,干脆坐到凉亭边,一股寒意顺着屁股立即往上窜,她张开双臂,亲昵地欲抱住虞致志。
虞致志躲开,直勾勾地盯着她,忽然败下阵来,“好吧,我跟你回去。”
羚听了大喜,立即握住虞致志的手往大厅走去,没走几步,咚咚和莫莫手牵手迎面走了过来,关切地问他们怎么还不进屋。
虞致志别扭地冒出一句,“多管闲事。”
莫莫冲他做了个鬼脸,跑到羚的身边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虞致志不屑地想要甩开羚的手,却被她紧紧地握住了。
羚抱歉地看一眼咚咚,咚咚明了地跟在他们身后往大厅走。
落地窗前,虞修白和湾湾改站为坐,两人搬了两张小沙发,坐在那儿赏着夜景,喝着咖啡,看起来相谈甚欢。
虞致志见了,冷冷一哼,“春晚无聊死了,我去睡觉了。”他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楼梯,看起来有些落落寡欢。
咚咚和莫莫也连连打哈欠,羚便先带莫莫上楼,哄她睡觉。
等到出来时,已经是凌晨。
只见大厅下仍旧一片白昼,顾爸和顾妈还在下面守岁,湾湾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虞修白正拿了一条毛毯轻轻给她盖上。
他的动作特别轻柔,看起来生怕吵醒了湾湾,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怜惜。
羚脚下一空,竟踩空了一个台阶,整个人往下坠,幸好及时拉住了扶手,可尽管如此,脚踝也崴到了,低头间,疼的皱紧了眉头。
暗暗责怪自己不该多看,如果不去看,也就不会分心,也就不会崴到自己了。
“妈妈,你没事吧?”咚咚跑了过来,第一时间爬上楼梯,扶住了她。
羚忍住痛,若无其事地往下走,拉着咚咚去了偏厅,刚进咚咚房里,只听他说:“妈妈,你别逞强了,我知道你一定很疼。”
羚确实疼的厉害,身子一歪,坐到了床沿上,这时,咚咚已经拿来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药酒,倒在手心准备给她按摩。
羚摇头,自己接过药酒倒在掌心,覆在脚上按摩,“你怎么会有医药箱?”
咚咚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是申综昊叔叔送给我的,他还教了我好多急救知识呢。”
羚张大嘴,一阵惊讶。
“申综昊叔叔说我是他接生的,小时候还喂过我喝牛奶,还抱过我给我换过尿片,是不是真的?”
羚点头,“是真的……申综昊叔叔,怎么找到你的?”
“我们学校请了医生来给我们讲急救知识,我们就认识了,他知道了我的名字。”咚咚解释。
“嗯,申综昊叔叔是个好人,你可以好好跟他学知识。”
咚咚认真地点了点头。
低头把盖子拧上,这时,房门忽然开了,虞修白不请自来,见到母子俩在说话,羚还在揉脚,便走过来细看,目光立即一深,“怎么这么不小心?”
羚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讽刺的话脱口而出:“没有湾湾那样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受点伤不是自然?”
虞修白被她说的一怔,若有似无的叹气,坐到一旁欲执起她的脚给她按摩,却被她避开了。
“我接受不起。”羚梗着脖颈,硬邦邦的说。
虞修白沉默着。
这时,羚的手机铃声忽地响起,一看号码是台北的,担心乔逸帆出事,便接了起来,是乔逸蓉。
“陶羚,你明天一定要尽快回来,医生怕逸帆出事。”乔逸蓉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语气非常的慎重。
“我知道的。”一听这话,羚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仿佛一下子离别在即,连跟虞修白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挂了电话,她低了头,看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脚踝,心里难受起来。
“你早点休息吧。”虞修白站到一旁,深深看一眼羚,又爱惜地摸了摸咚咚的脑袋,便走了出去。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咚咚小心翼翼地去看羚,羚悄然吸一口气,平静地对咚咚说:“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咚咚点了点头,“妈妈就睡这里,好不好?”
羚点了点头,点着咚咚的鼻子,取笑:“你还是不敢关灯睡?”
咚咚脸色一红。
“我去洗漱。”咚咚进了卫浴间。
羚揉好脚,发了一会呆,等咚咚出来,自己便进去洗漱,却忽然听到咚咚说:“我去给你拿衣服。”
“好啊。”
羚在里面洗澡,出来时,咚咚已经把她的衣服拿来了。
“看来我养了一个小暖男哦。”羚忍不住夸耀,却逗得咚咚脸色一红,把衣服递进去,抽开身子跳到了床上。
羚整理好自己,拿来干毛巾给咚咚擦头发,“咚咚,致志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之前一直跟着妈妈,现在离开他妈妈了,你爸爸对他又很严厉,你以后得多让着他一点。”
咚咚脸色一僵,有些不服气的说:“他没有妈妈,爸爸对他严厉,我就要让着他吗?”
羚轻轻点头,“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好么?”
咚咚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吧。”
羚亲了亲咚咚的发顶,轻声感叹,“你真是个乖孩子。”
咚咚腼腆的红了耳朵,低了头,不再说话。
刚欲睡觉,莫莫居然赤着脚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娃娃,羚吃惊地走过去抱起她,惊呼:“你怎么跑来了?”
尽管中央空调不冷,可她就穿着单薄的睡裙,还赤着脚,居然就这么跑来了。
“你爸爸呢?”习惯性地,就问出了口。
“我刚刚看到他抱湾湾去卧室睡觉了。”莫莫睡的迷迷糊糊的,往咚咚的被窝里一躺,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羚却一下子震住了。
虞修白抱着湾湾,去了卧室?
哪个卧室?
咚咚看出羚的在意,立即说:“是客房,妈妈,你要去找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