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约定(1/1)

在这么一个有着美好意义的日子里,长公主与荣安驸马却遇刺,且荣安驸马受伤昏迷不醒,这般消息实在不算是好事。楚曌深知圣上脾性,由亲信偷偷将秦甫沅送回她的帐中,又以陛下之名去招荣安过来。

皇后不知道长公主突然把荣安唤过去做什么,或许是陛下的意思吗?再看看荣安干巴巴地就那么静坐着,陪一群长辈祈福看着实在可怜了些,倒不如送到太华那里去热闹,还有她的驸马在那里呢…这么想着,便很是爽快地放走荣安。

楚綰刚上辇,便听见那位侍卫问及,“荣安公主殿下,请问调儿姑娘也在吗?”

下意识有些奇怪地看向调儿,后者同样也有些茫然,楚綰便问,“调儿在这,不知为何…”

那侍卫安了心,便压低声音解释,“长公主殿下与荣安驸马议事时,突遇刺客,驸马爷右肩中了暗箭,正昏迷不醒。”

“怎么会…”吃惊地捂住了嘴,楚綰眼前闪现出秦甫沅倒在血泊里的画面,驸马…驸马…

“将军,还烦请您速速将我们带过去!”水儿连忙搂住楚綰的肩,又摇了摇头,“不,婵儿!”

暗处的婵儿听了呼唤,站到辇边待她吩咐。

“你快马随这位将军带调儿先行一步,让调儿先去驸马那里医治后,再来接我们!”看至今还没出大动静,便说明消息根本还没出来,消息未出来,跟随圣上身侧的御医自然无法去救驸马爷…所以此时比起殿下,驸马爷更需要的是调儿,且刻不容缓!

婵儿领会,一声口哨,在另一侧的黑马快奔到她身边,便带着调儿与那位侍卫一起奔向南苑。

楚綰这边也跟着出发,只是车哪里赶得上马的速度?只捂着心口着急地哭,“只是右肩而已,驸马不会出大事的对不对?”

这些到底要看情况而定的,可是水儿却不忍心用理性的姿态去给殿下添些忧愁,“是的,不会出事的。”

“可是方才那位将军说驸马昏迷不醒,没事的话怎么就昏迷不醒了呢?”所谓关心则乱,更何况楚綰将秦甫沅看得那么重要?现在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似地,心里悔恨方才没能随人骑马过去。

水儿见楚綰呼吸变重,生怕这小主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肺喘弄回来,忙顺着哄她,“殿下别急,虽然不会出事,可毕竟是身体,所以肯定是很痛的,驸马爷若是睡着了,便感觉不到那痛苦了。”

这话别人听了多半是不信的,只是到了单纯的荣安面前,就跟定心丸似地,“是!肯定是那样的…驸马一定是很痛的。”

见楚綰情绪稳定了些,水儿便又补充,“殿下要相信调儿的医术,她不会让驸马爷出事的。”

调儿确实不想让秦甫沅出事,此时看着躺在长公主榻上的秦甫沅,那张脸早已煞白,因疼痛在昏睡中都不住冒冷汗。耽搁不得,调儿转脸对婵儿说,“你去接殿下过来。”

“是!”婵儿领会,转身便离开了。只是,调儿目光转向长公主,看药箱在此,且长公主手臂上有包扎痕迹,便知御医已来过,却独不医治秦甫沅…

“看来调儿姑娘已经有了计算。”聪明的人相对,并非什么都需要说出来才能明白,楚曌点头,指了屋内备好的热水等,“接下来的事,有劳调儿姑娘了。本宫就在帐外,有需要时,尽管明说。”

点点头,调儿目送长公主出营帐,这才快步走到秦甫沅身边,瞧着箭头方向,当时应该是想要瞄准左胸,只是秦甫沅及时躲了开来,故而入了右肩。挽起袖摆,走到秦甫沅身边,小心地去除外衫,敞开内衫便看见那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用剪子将那些布剪开的同时,能发觉到秦甫沅呼吸的声音都平稳了几分。接下来,便要将那箭□□了,也不管秦甫沅听不听得到,“驸马爷,调儿失礼了。”

跟着,便将纱布揉成团,塞进了秦甫沅的口中,压着她的肩用力握住羽箭往外一拽,秦甫沅被痛醒,下意识紧紧咬住布团,看到调儿后,稍有慌神,“殿…殿下那…”

“一个月,一个月后,调儿不会再帮驸马爷。”言下之意,却是现在荣安还不知情的意思。

虽然有一个月的期限,但是至少不是此时,秦甫沅心定下来后,随着痛感,便再次沉沉昏睡了过去。

这时,楚綰也赶到了,急匆匆地便要直接进入帐中,楚曌见了直接伸手拦下,“荣安。”

“皇姐…”荣安注意到楚曌,迷茫失措地眼失去了焦点后,有些失神不定。

楚曌低叹一声,“调儿姑娘正在里面努力,你现在进去会打搅她的。”

楚綰愣住,跟着便连忙后退了几步,看上去似乎是犯了什么错事一般。水儿心疼殿下,想要安慰她,却被殿下抢先拦住,她惶恐不安地伸着手指细声说,“嘘,我们不能打搅调儿姐姐!”

“殿下。”等了没多久,调儿便从帐中走了出来,先对两位公主行礼,而后说,“箭进去很深,且淬了毒,虽不难解,但是我要用的药材这里都没有。我认为,最好还是送回公主府更好。”

没有材料是假,秦甫沅的身份还继续停留在这里不便才是真。

楚曌点点头,转头对侍卫吩咐道,“护送荣安公主和荣安驸马回府。”

然后又转头对荣安说,“父皇那里待之后我会交代好的,你且会府好好待着,一切处理好了,再来看你们。”

楚綰一一地应下,却显得并不是很上心,事实上也是如此,她满心想着的,早已只有帐内的秦甫沅罢了。随着一同进去,地上块块染血的纱布飘着一股血腥味,楚綰再想到那都是秦甫沅的血,便心里难受得紧,咬着唇努力叫自己不能哭,可是随着进去看到驸马的瞬间,又难以抑制泪意了。

水儿瞧着也难受,平日里那么俊朗和气的驸马爷,怎么才几个时辰过去,就变成了奄奄一息的样子了?

调儿在旁边一一看着,却又不好直接明说,那些是裹在胸前染上去的,看着多,其实并不多的。又怎

楚曌送走了荣安一干人后,收回视线,“陛下在哪里?”

“半柱香前,有暗卫与陛下禀告了。”

“太子和老五呢?”

“都与陛下一同呆着。”

长公主点点头,“那么…该来了呢!”

话音刚落,便看见前方一队人马飞奔过来,为首的两个皇袍,一个是楚帝,一个是太子,稍落后些的则是五皇子。

“怎么回事?”楚帝下马后,直接抬手免了长公主的礼,进了营帐,一看那狼狈的痕迹,紧紧皱了眉头,“秦甫沅呢?”

“箭上淬了毒,便由调儿带回去了。”听了楚曌的话,楚帝这才点点头,还未说话,突然身后楚嶸惊叫一声。

“皇姐,你的手受伤了?”

因着长公主一直还穿着之前的宫装,鹅黄的袍子上沾着灰尘,袖摆上干脆被划开了很长一条,边上的血晕成了牡丹。楚曌抬手将包扎的纱布给露出来,这才说,“那时秦大人与我正说着琐事,刺客突然暴起,共七人,本以为能全部活捉了去,不料暗处还躲了一个。”

“是对准你的,秦甫沅挡下来了?”楚帝敏锐地问出。

言下,问的不过是那路刺客的目的到底是谁罢了。长公主并不自己加以推敲,而是将当时情形如实再说了一遭。

“被抓的刺客似乎并不知道暗处有人,本来已放弃抵抗了,还是秦大人倒下后,趁乱暴起逃了去的。”想了想,她才谨慎地说,“与渝州的刺客,功夫套路有些相似。”

渝州的刺客,且尚未查出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而此话一出,倘若还是同一人所为,那么已远不是针对一国长公主的居心问题了,天下谁人不知,围猎有展神威之意,此时行刺,简直是对皇权的一种挑衅!楚帝脸色更阴沉了一些,额边青筋跳动着,昭示着一国之君心中的暴怒。

楚臻和楚嶸也各自在思考着什么似地,场中气氛实在低沉得紧。

“有什么怀疑的人吗?”楚帝这句话刚问出口,太子还有五皇子都紧紧地盯住了长公主。

“怀疑的?嗯…”长公主冷笑了一声,“太华觉得,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把能惹事的都给清理一遍…小忍,日后成大错!”

此事要抚平太华怒气,且这般不知道分寸,确实不是皇帝能忍的。故而楚帝沉吟半晒,点了点头,“朕会叫潘卓配合你的。”

“父皇!”太子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那潘卓,乃是皇上身边的暗卫主管,竟然交到太华身上,这…这!

凉凉地目光落过去,“怎么,你对朕的决定有所以异议?”

这时候皇帝分明是向着太华的,说什么都不见得有用,只是话已喊出,太子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潘大人身居保护父皇的要职,突然调离,实在有所不妥啊!”

“你掺合在其中了?”

被楚帝的话骇住,楚臻慌张着就要往地上跪,“父皇!这,儿臣怎敢!”

楚帝冷哼地一笑,“哼,如果连儿女都护不得,朕还如何震得住黎民百姓?”

太子一脸菜色地低了头,楚嶸也不敢随便说话。楚曌也懒得陪着耽搁,“父皇,荣安那处我有些放心不下。”

“嗯…綰儿应该被吓坏了,朕不便前去探看,你好好在旁帮衬着。”楚帝凌厉的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还特地补充了一声,“用最好的药材去养好秦甫沅,不然啊,荣安秋后算账起来,谁都吃不消!”

楚曌似乎也想到了那场景似地,轻笑出声,“太华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