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格纳库，一排排的黄蜂战机列队其间。给人以骑士站立两旁的错觉。

廖凡同秀才并肩行走，身后跟着娜塔莉以及另外三个新面孔，这就是新成立的苹果中队。

出战即击沉驱逐舰的战绩太过亮眼，廖凡一跃成为王牌中的一员。他已超越杰克，成为流浪号上最年轻的中队长。爱得莱德凭借其扎实的实力和新人中出类拔萃的表现，同时被任命为副队长，可谓名至实归。

能够拥有如此惊人的晋升速度，主要托福于战争。大批老资格战士的离世，自然为他们空出上升通道。这种现象，俗称火线提拔。

走进机库，苹果中队分成两组，两位队长走向临时会议室，而下属们去往战机处，做临战前的最后准备。

两个新面孔的出现，并未在中队长级会议上引起太大的反响。因为这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新面孔。

会议由祖玛主持，他是战机群真正的指挥者。这个高大的光头黑人，很有些威严，犀利目光的扫视下，中队长们立刻安静下来。目光接触，他冲廖凡点了点头，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半透明的战术指示板按放在会场中央。祖玛的操控下，指示板演示了战场态势。

L1宇宙港已陷落。代表己方船队的数个蓝色箭头正在狭窄航道内逃逸。离开船队不到6万公里，是月球守军的影响范围。

近在咫尺的安全场所却好像咫尺天涯。因为标识为红色箭头的帝国舰队在航线上游弋。

“这就是我们所面临的状况，敌人堵住了退路，地球方面也指望不上。”

全场默然。

廖凡对局势的恶劣已有所估测，没想到问题严重到如此地步。他同秀才两人对视，无言。

“下面由法尔肯上校说明我们的计划。”

法尔肯依旧是学员教官那副模样。他从容、镇定，成竹在胸的神情，让廖凡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

教官站在指示板前。同样的位置，有着不同于祖玛的风格。沉静严肃的他，让人想到的是长者，是领袖。他才是机群真正的领袖，当之无愧的击坠之王。

“敌人占了地利，迂回不是好的选择。我们的计划是，留下非战斗船舰，让他们远离战场。流浪号战斗群，单独展开突围战。具体突围步骤如下。。。”

“为什么不呼叫月球守军增援呢？”

在中队长们不可思议的注视下，秀才就像个冒犯了天神的罪民。

“质疑死神之镰，真是不知道自己几两重啊！”

人群里，有人咕哝了一句，引起一片赞同。

秀才表情平静，全当没听见。他只是静静等待教官的回答。廖凡很是佩服爱得莱德的勇气。心想着不愧是班长，魄力就是不一样。

教官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对秀才的肯定。

“我们尝试过联络月球。他们以主力舰队不在为由，拒绝了增援请求。”

人群里爆发出叫骂声。帝国舰队进攻地球时，没有派舰队出击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现在友军近在咫尺，月球舰队还缩在要塞里不出来，这超出了许多人的底线。

祖玛严厉的咳嗽声，制止了声讨大会的继续。

“不管怎么说，指望他们是不可能了。此战，我军在兵力、训练度、地利等等因素上处于劣势。战斗群的补给也已见底。局势可谓严峻之极。希望各位明白，此战不成功便成仁，大家的性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骚动戛然而止。中队长们各个面色铁青。法尔肯惊讶的转头望向祖玛，高大黑人回以自信的微笑。前者用手掌拍击额头，表情无奈。

廖凡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祖玛这是在激励士气。至于其功效，只能说差强人意。

。。。。。。

会议在阴郁中结束。人们没有立刻散开，而是结成小团体，讨论着具体的配合事宜。廖凡同秀才被晾在一边。看来正面冲撞死神之镰的影响还未散去。

“真是让人惊讶，你平时都在扮猪吃老虎吗？让我看走了眼。以后通力合作吧！”

面对着杰克伸出手，廖凡先是愣了愣，随后同他相握。

熟悉后，他了解到杰克是个表里差距很大的人。他那高高在上的表情背后，显露出来的是颗真诚的心。

廖凡准确的把握到杰克的心意，为了回应这份真诚，他加大了握手的力度。

杰克也加大了力度。为了进一步的诚意，廖凡继续加大力度。

两人的表情有些发僵，身前紧握的部位，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他们的行动很快吸引了人们的注意。莫名其妙卷入角力的两人，都不愿意先行松开。事态陷入僵局，两人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了出来。

“还有心情玩角力游戏。真是士气可用。”

“我们俩不也是不打不相识嘛！他们如果能够活到战后，一定会成为朋友。”

两位上校相视大笑，不再担心士气问题。

。。。。。。

缓慢低沉的曲调回荡。1号弹射口照明暗淡。法尔肯、廖凡、爱得莱德、伊万、娜塔莉、艾维娜以及另外5名幸存的电雷学校学员，站立成列。

布鲁斯特级大气层内战斗机，拆除了机载智能系统后，披上太阳系联邦的旗帜，等待去向它们最后的归宿。

身旁传出娜塔莉低声的抽噎，艾维娜的眼圈也是红的。廖凡感叹着女生们感情丰富，自己心里并不好受。

为突围战做准备，现阶段毫无用处且布鲁斯特战机只能废弃。

根据宇宙军一直以来的传统。任何参与过实战，且幸存下来的战机，都会得到符合它们荣誉的葬礼。

这里就在举行布鲁斯特们的葬礼。

弹射口处，指示灯逐个跳为绿色，预示着葬礼进入最后阶段。悲缓的音乐变得激昂，法尔肯率先敬礼，身后的人们也都甩出标准的礼节。

远远地，流浪号的官兵们在观摩葬礼，没人来打扰他们。对于宇宙军来说，这是个神圣的时刻。战机的使用者们，需要同他们亲密的‘战友’告别。

合金门缓缓自中央分成四块，牵引车把布鲁斯特们带上升降机。失去了武装和精密零件，8架战机失去了生气，静静的躺在平台上等待最后的时刻。

合金门闭锁，嗡嗡声渐渐变大，这是磁场交变引起的特殊震动。弹射口的另一端，通道清理完毕，一条条绿色光带勾勒出通道的全貌。类似流动效果的光带在规律的蠕动着。

哀乐声戛然而止，同一时间，8架战机化作灰色光带，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礼毕！”

法尔肯的口令后，人们久久没有放下右臂。

“那个，布鲁斯特们会被送去哪里？拉格朗日坟场吗？据说那里是所有航天器最后的归宿。”，娜塔莉的情绪还未平复，红着眼睛，问起战机的去向。

“不，不会送到那里，布鲁斯特不是航天器，它们是航空器，会被送去地球。它们将在大气层内迎接最后的时刻。”

法尔肯的声音中，存在某种低落的情绪。

原来这个人也有感情，廖凡不无感慨。

伊万没有同众人打招呼就匆匆离开了。廖凡想，他是不愿有人看他动感情的一面。

陆战队在突围战中并非观众，必要时他们会前往敌舰实施接舷战。见识过一次接舷战的廖凡，觉着人熊面临的危险一点都不比自己少，说不定还要凶险上几分。

看着人熊离去的背影，有种目送家人走向战场的感觉。他在心里向知道和不知道的神明们祈祷，希望好友能够在战斗中幸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