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京城百姓都穿上了喜庆的衣服,大街两旁挤满了人,百里红妆,两队迎亲队伍就如同两条长龙般在京城大街穿过,敲锣打鼓声震耳欲聋,像是能响破天际。

苏慕隐早已下了旨,破例让两对新人同时举行婚礼,并准他们在大乾皇宫完婚,这是史无前例的恩典,相当于将罗弈和百里家族又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百里明月身穿月牙白金丝锦袍,这丝绸都是上好的冰蓝丝,长身玉立,目如星朗,一双桃花眼,一把桃花扇,道尽了风流倜傥,公子风华。

郝连春水原本也要和管纤竹办婚礼,无奈管纤竹要为其祖母守孝三年,所以这婚事只能延后,当他见到两对新人时,忍不住用手绢抹了抹眼角,对身边的百里明月道:“你瞧他们,终于修成正果了,可我还要等三年。真是让人心碎……”

百里明月扇了两下风,轻瞥了他一眼道:“这是小王的口头禅,何时准你盗用过去了?真是让小王心碎!唉,不过等会就轮到我弟弟心碎了……”

说着间,他将目光又转移到罗弈身边同样穿着喜服的男子,百里宸星。

百里宸星和百里明月是同父同母,两人外貌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睛。

百里明月的桃花眼成就了他桃花公子的称号,但这百里宸星的双眸清淡如水,惊不起半点涟漪,就连今日大婚的日子他也没有任何表情。

郝连春水撇撇嘴,不屑地道:“哼,你弟弟就要成为驸马爷了,心碎什么?我看等会心碎的是你,你瞧,这是谁?是不是你的小表妹温云?”这般说着,他将视线移到不远处的一个女子身上,此女子身穿淡粉色的蝴蝶轻纱罗衣,一双眼睛晶莹剔透,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正伸长着脖子在宫殿里寻找着什么,不像其他女子一般矜持优雅。

百里明月的脸色瞬间僵了僵,连执桃花扇的手都在微颤,不由轻咳一声:“小王突然有些腹痛,先去那边坐一会休息。”

郝连春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先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你弟弟会心碎……”

百里明月扯开他的手,抬眼看了看他的脑袋,一本正经地问道:“都说头上顶着的是脑袋,你顶着的是什么,知道吗?”

郝连春水被他问得有些发晕,“我顶的也是脑袋啊。”

百里明月摇了摇头,用扇柄敲了敲他的脑袋,挑眉道:“脑袋?你顶的明明就是西瓜,不信啊?不信等会你就会看到我弟弟心碎的模样……”

“百!里!明!月!你欺人太甚了!你,你……”郝连春水的火气直接上来,恨不得上去就踹上他一脚,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他的余光正好瞥见苏慕隐正坐蛟龙椅上直勾勾得看着他。

安千荷坐在苏慕隐身边,不知为何,她此时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当门外的两对新人进了崇德殿后,她的心更是砰砰直跳。

苏慕隐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状态,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偏头问道:“怎么了?你和我成亲的时候也不见得这么紧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安千荷笑着摇头道:“没!我没事,只是坐久了有些累。”

苏慕隐的目光移到了台下两对新人的身上,一挑眉问道,“是不是担心你弟弟来抢婚?你放心,他没这个胆子,更何况,即便他来抢也进不了宫门,我早已在这宫殿外驻守了几百个锦衣卫。”

安千荷难掩心头对安文承的担忧,轻声道:“师父,其实他也挺可怜的,若不是清儿亲口告诉我,她想嫁给百里宸星,我一定还会替文承求情。”

“这是他自己做的错事,有些事情是可以被原谅,有些事情是不值得被原谅。清儿是我唯一的侄女,我这个皇叔好歹也要为她做主一次。若不是文承是你弟弟,他也活不到今日。”tqR1

苏慕隐这番话彻底断了她为文承说情的可能性,也罢!只要今日婚宴顺顺当当举行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至于安文承,就用下半辈子去忏悔吧。

台下的宁心早已激动万分,紧紧攥着手里的红绸,从两人相识,相知,相爱虽然只有短短两年多,但他们仿佛已经历了无数生死与共。

罗弈更是浑身紧绷而颤抖不止,双手几乎握不住红绸,既紧张又期盼地等着和对面女子拜堂。他突然在想,这一切是真的吗?他终于娶到了宁心,从此以后她就是他的妻子,永不分开。

苏弈清原本以为自己会伤心和难过,可她奇怪的是,她竟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喜悦也没有伤感,脑子里没有任何念头……

礼官高亮的嗓子响起,“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两对新人对着宫门深深一拜。

紧接着,他们又拜了高坐上的太后和苏慕隐。

可当礼官喊道夫妻对拜时,门外突然有个小太监匆匆来报,“太后,王爷,宫门外有个非要闯入皇宫。”

太后轻拍了一下凤椅,不悦地道:“这种小事也来回禀?害得公主和郡主错过拜堂吉时,敢当何罪!”

小太监吓得直接扑倒在地,头磕得“砰砰”作响,“回禀太后娘娘,此人说是,说是王妃的亲弟弟,那些侍卫不敢动他啊,可他硬是要闯进来!”

太后偏头看了一眼安千荷,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继续对小太监道:“将他护送回摄政王府或者安府,但是万不得让他进来!”

小太监高声应道:“是!奴才遵旨!”

礼官轻咳一声,继续高声喊道:“夫妻对拜……”

“不准拜!”一个让人惊愕万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这个声音落下后,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的容颜憔悴,眼窝深陷,长发散乱,就如同一个流浪汉,但他的双眼却燃着熊熊火焰,直直得看向苏弈清。

红色烈红的喜服正灼伤着他的眼睛,在众人呆楞之际,他直接拉过苏弈清的手,沙哑这嗓子道:“跟我走!”

“你放手!”苏弈清用力抽出她的手,撩开喜帕,“啪”得一声,重重打向他的脸颊,“安文承,我早已将信给你带到,希望你能放过我,我也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