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玄凝和苏慕隐已出了洞穴,两人并肩而坐,风雪吹过,似乎要将这两抹白色身影吞没。tqR1
“我等了你几百年,而如今连师兄都不让我唤。”玄凝笑了一声,任长发被冷风吹动,拂过她的脸颊。
苏慕隐偏头看了她一眼,只道:“曾经的玄冥早已死了,被你们害死了。”
当初用玄铁门将他囚禁的,除了玄清,眼前的玄凝也参与其中。就是她!煮了一碗宁神汤给他,他才会晕迷。
“那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杀了我,不杀了玄清?”玄凝直视着苏慕隐,目光带着凄楚。
她等了他百年,守在这里百年,而他却丝毫不动容。轮回后,他依旧选择了她。
苏慕隐目光浅浅得看向她,淡淡一笑:“若我还是玄冥,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们。可我是苏慕隐,以前的恩怨我不想再理会。”
他只想将这场仗打下后带着她云游四海,陪她期颐偕老,其他糟心的恩怨他丝毫没有兴趣。
苏慕隐说得平静,但也不带任何一丝情感。
这样的语气让玄凝的心口越来越难受,她想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然而唇角的弧度有些冷硬,于是只能稍稍偏过头去,不让苏慕隐看到她眼中的伤痛。
过了许久,她终于缓了情绪,正想再度开口找话题,却听苏慕隐道:“若是没有重要之事,我先进屋了。”
玄凝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子,脱口而出得问道:“苏慕隐!你为何不问我,到底有没有守住地元,有没有碰到凤非夜?”
“凤非夜”这三个字让苏慕隐平静得眼眸瞬间有了波澜,他低喝道:“凤非夜早死了!”
段天华是段天华!凤非夜是凤非夜!
虽然安千荷早已解开了他的心结,可他总觉得曾经的璃儿对凤非夜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也许是依赖,也许是亲情,更也许是感恩。否则她也不会在凤非夜死后抱着他的尸体痛哭了几天几夜。
然而,即便不是爱情,苏慕隐依旧在意,他不想听到“凤非夜”这三个字!
玄凝冷笑一声,看着苏慕隐突然发怒的神情,清晰得道:“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他就是凤非夜,他和前世一样爱着书如璃!你知道吗?当他从焰山出来后根本没有离开过北元,而是想尽一切办法打通焰山通往北元的出口。”
“他人呢?”苏慕隐问她。
玄凝看着他眸中的急切,轻声回道:“我将他囚禁了,准备取出他的骨头,若是魔族再来侵犯,那天元和地元必定要重新打开一次。”
“你将段天华囚禁了?”苏慕隐的眸中闪过一丝怀疑。
段天华虽受了重伤,但听千荷说起,他已有抽魂的能力,所以玄凝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能将他囚禁。
玄凝见状,微微笑道:“他的黑煞幻觉已练到了五成,已有抽人魂魄的力量,不过他的双眼起到了关键作用,所以……”
“所以你弄瞎了他的双眼?”苏慕隐蹙眉问他。
“是挖出了他的眼睛。”玄凝回他。
苏慕隐闻言,不作声,但看她的眼神显得有几分陌生。
玄凝苦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其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他要的不仅是天下,还有你的那个她!”
见苏慕隐不回应,她忽然笑着自言道:“他真是个愚蠢之人,我就让他把双眼挖出来,我便将出口告诉他,他居然真的就这么做了,你说,可笑吗?”
说到这里,她简直笑出了声,世间居然有这么好骗的人,此人居然还是凤非夜的转世!
凤非夜是谁?是另一个东方右,或者说是比东方右更加残忍的魔鬼!
苏慕隐依旧不作声,只是,他的呼吸声重了些。
玄凝看着他,想抬手覆上他的脸颊,可刚抬起,很快又放下,她笑了笑,道:“师兄,你为何不问他被关在哪里?地元在何处?难道这些不都是你需要的吗?你可以亲手杀了他,再拿回地元,然后拥着心爱的她,坐拥天下!”
苏慕隐的眸子微眯,目光阴冷,终于开口问道:“玄凝,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已知道了一切?原先的出口也是你故意堵上的,而并非因为地元被拿走。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是想将段天华和千荷封在里面?结果,出来的是段天华,被封的是我和千荷。于是,你又以救妍姗将玄清唤到此地,让他用灵力打出另一个出口。”
“是又如何?几百年过去了,你还爱着她,我一直想问你,你爱她什么?她就是个魔!前世是,现在还是!她就应该和凤非夜永生永世被封在焰山下!我恨她,我恨她!我等了你百年,爱了你百年,可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你,太无情了!”
玄凝颤抖着声音,满眼的猩红,终于将她埋在心里所有的话全部发泄出来。
苏慕隐的目光依旧带着冰冷,凉凉得落在她的身上:“呵,你囚禁段天华,挖去他的双眼真的是为了黎明百姓,真的是为了让我坐拥天下?”
“你……!”玄凝浑身一怔,脚步不由后退。
苏慕隐幽沉的视线漠然看着她:“你不过是为了让千荷愧疚,让她觉得亏欠段天华,然后让她去救他!如此一来,不就成功挑唆了我和她的感情?因为你知道我的心结,我一直在意她和凤非夜的关系。”
“我没有……”玄凝矢口否认。
“没有?”苏慕隐轻笑,目光隐隐闪着鄙夷,语气却异常坚定:“那我告诉你,无论世人如何想拆散我们,我永远都信她,也永远爱她。永生永世不变。而你,请收回你的仁慈和自私,不要总以救赎苍生为借口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她的目的被苏慕隐无情的扯开,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他冰冷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刀刺破她的心口,她尖声反驳道:“师兄!你怎么可以如此说我!我一生从未做过恶事,我在这里守了几百年的地元,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你,为了苍生?”
“没有做过恶事?呵!”苏慕隐再次冷笑,“何为恶?何为仁?你逼段天华挖出双眼就是仁义?你要挖出他的骨头就仁义?”
苏慕隐的讽刺让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怔怔得看向苏慕隐。他怎么可以这么出口中伤她!曾经的玄冥师兄虽不爱她,但至少护她,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
心一恨,直接再次反驳:“难道你要让我放虎归山吗?”
“你可以直接杀了他!而不是用感情来逼他挖出双眼!他杀人是为了夺取天下,你用卑鄙的手段逼他挖出双眼是为了挑唆我和千荷的感情!你们只是目的不同,其实都是残暴之人!”
苏慕隐的这番话彻底让玄凝崩溃,她所做的一切的确想得到他,想让她爱上她?可她没有对不起苍生!段天华本就是魔,该死!他爱的她也是魔,该死!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仁义之举,他凭什么这么说她,凭什么!
她突然后退一步,待到站稳后,她恨恨得看着苏慕隐道:“好,既然你这么认定我,那我们之间的情义也算是恩断义绝,明日你就带着她走吧。我会杀了段天华,将地元重新归放到原处,继续替我师兄守在这里。而你,只是苏慕隐……”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此刻就启程。”苏慕隐转身,不再看她一眼。
她唤住了他的脚步,暗哑着嗓子道:“玄冥!你就这么无情无义,多陪我一夜都不愿意吗?至少……”话音一顿,抽了一口冷气,道:“至少我是真心爱你的!”
苏慕隐停下了脚步,偏头淡淡回道:“若是你没有害她的心思,也许我还会将你当成妹妹,但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害她,还以仁义做包装时,我只觉得恶心。”
苏慕隐回到了里屋,可里屋已是空无一人。
另一边,安千荷已和郝连春水,管纤竹沿着密室通道准备营救段天华。
一个时辰前,就在安千荷准备出门去偷听他两的对话时,居然发现了一个小门。
这小门位于画像后面,她原本想在出门前好好再打量这幅画,却没料到触碰到了画边的一个按钮,更没想等她进了密室居然听到了段天华痛苦的闷哼声。
待到她看到被囚禁的段天华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段天华的双眼被挖去,上半身裸露,四肢比铁链捆住,这种铁链还是带着铁刺。
铁刺应该是刺入了骨头,所以段天华只要轻微呼吸一下,他就如同承受千刀万剐之苦。
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救他,她来不及过问他为何会被囚禁,立即寻找打开铁门的钥匙,可她没有找到钥匙,反倒是找到了地元。
段天华已痛得失去了意识,嘴里不停得喊着水。
所以,安千荷就决定先让他喝上一口水,而唯一能钻入这铁牢的就是郝连春水。
此刻,郝连春水已用软骨术钻入了铁牢,他虽恨极了段天华,但见段天华这等惨状,也泛起了同情心,将一杯水递到了他的唇边,又将一件狼皮披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