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是黑色的，呈现五角状，每一边都有通往祭坛的阶梯，每一个角都有一根柱子，柱子上边立着一颗奇怪头颅，似是某种不知名的奇异生灵。

看着祭坛，一种森冷气息便是袭来，若是跗骨之蛆，仿佛只要一不留神，这有着森然的冰冷气息便会钻入身体，并造成无法估量的破坏。

仅仅需要一眼，木易便能确定，地上的五角祭坛，便是混乱森林之行的目标，不可能错！

楼半仙只是说混乱森林深处有一个黑色祭坛，并未说是五角的形状，但这并不妨碍什么，因为看到便会知道。

“还好吗？”木易问道。

孙悟空点了点头，有些艰难，面色也有一丝苍白，可能是并不迅猛的极速带来的，也可能是受到此地气机的影响。

木易心中摇头，但并未有其他想法，带着孙悟空落到祭坛上，且是在正中央。

原本的祭坛，除了边上的阶梯和角上的柱子，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像是刻意隐藏了某种或某些存在，至于传送阵什么的，并不存在，而且，根本不像有传送阵存在的可能。

这个祭坛有些问题。

木易想着，知道这是一句废话，如果祭坛没有问题，如何会出现在混乱森林深处，又如何会是这样算得上完好的状态？

必然有什么未知或者不可知的存在，让着祭坛存在，而可以传送的事物，也不一定只是传送阵，还可能会是其他事物。

按道理讲，这个世界大概就只有传送阵能够传送，可木易并不想用平常的目光来看待一切，因为经验往往是对待已知的事物的，对于未知，要用尽可能全面的思想去对待。

祭坛质地坚硬，黑色的物质并不反光，仅有着足够的深沉，而那种森冷的气机并非由祭坛散发出，更像是潜藏在空间之中。

孙悟空在颤抖，木易感受到了，似乎是因为冰冷，而非恐惧。

“很冷？”木易问道。

孙悟空点头：“冷！”

木易想了想：“有多冷？”

“钻心！”孙悟空道。

钻心的冷，那就是很冷了，就快要抵抗不了。

对此，木易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只是用更多的灵气将孙悟空的身体包裹，以这样并不一定好的方式来隔绝冰冷。

而做了这些，等一些时间再看孙悟空的表情，似乎是有效果的。

“好点了？”木易问。

“好多了。”孙悟空道，“不过，这里有传送阵？”

木易露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这是个问题。”

既然是问题，那就去解决。遇到问题便去解决，也比无所事事要强很多，至少也算是有方向的，看着是在前进。

发觉问题到解决问题，中间有一个过程。

木易打量着黑色祭坛，在思索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孙悟空也没有闲着，用仅有的认知去思考如今的情况，顺带着的，还有以后的道路。

不知为什么，眼前的情况总没有未来的道路来得重要，脑海之中思索着的，也是过了黑色祭坛之后的情况，是到了祭坛另一边。

在祭坛的那一边，是否也有相似甚至相同的祭坛呢？

黑夜来得很快，而混乱森林的黑夜，与黑暗相近，没有了星光与月光，仅剩下无穷无尽的黑色，还有一些难听的声音游荡在空气里。

像是灵兽发出的吼声，但仔细去听，并不是的，只是究竟是什么事物发出来的，又有待商榷了。

木易站在了一根柱子前边，在黑暗的视界里死死打量柱子，盯着柱子上边奇异的雕像，看得特别真切，也觉得一点都不真切。

“想到办法了吗？”孙悟空问道。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彻底忘记木易是“前辈”了，只是觉得说一些话，并不用以前的那种小心翼翼。就是他自己，有些时候也会去想，自己这样说，是不是确定木易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有些恃才放旷？

恃才放旷这个词肯定是不对的，但是更贴切的是什么，也没有一个定数，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还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一时间说不清楚。

而事实便是，木易真的不想对孙悟空做些什么，只是一个熟悉的名字，还有一个有些头脑的人，某些时候，可以说说话……

孙悟空的存在，其实是很简单的，就只是存在。或许存在某种可能，是路途的无聊无趣，想要找到一点点快意，度过这无聊无趣的时光，让漫长的时光想起来没有那么漫长。

木易没有回应，继续看着柱子上的雕像，很多可能在脑海中形成又被遗弃，最终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心，无法确定启动的方式。

有些不爽，但是能够忍耐，空间里的气息让有些躁动的心必须保持平静，不能随着无形的气息去做什么。

这是没来由的逆反心理，是谁想让做什么，就是不按照别人说的去做，就是要唱反调，让别人不舒服……虽然自己不见得会舒服，但只要别人不舒服，自己的不舒服也就会少一些。

既然别人让自己不爽，那就没有必要让别人也觉得爽，尽管和力的相互不一样，但是，人的思想，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很单纯。

只是单纯让别人和自己一样，一样不爽而已，至于别人是不是用了什么计谋，知道自己会这样，刻意这样做，那就不得而知了……同时，这也是不在意的部分。

既然会表现出不开心不快乐，那时间稍微长了，这样的情绪也肯定会有影响的，必然造成某种不算健康的心理，有些戾气。

只是谁又能想这么多呢？那些活了千年万年，甚至动辄便是以万年为单位的老怪物？

如果让木易想，他自认是不敌那些老怪物的，若是论输赢，输了也就输了，不必要在乎所谓的输赢，因为本身就难赢。

时间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只要不傻的人，在时间流逝之后，总是会比以前想的多一些，若是真的去做什么事情，活得久的人，总是能做到的事情多一些。

时间，本来就是用来做事的，用时间去做事，再困难的事情也会变得容易许多。

如果某人部下什么局，那用时间堆积起来的，会是怎样的宏伟？

“你想怎般？”

木易听到了声音，像是柱子上边的雕像说的，也像是祭坛本身发出的，也有可能是某种不知名的存在，因为祭坛的异样，不得不出面做些什么，让祭坛恢复原本的“干净”。

“去祭坛那一方。”木易说道，稍微停顿，补充道，“一个离骨京镇特别近的地方，附近也还有一座叫做洛天城的城。”

无论是什么样的存在，既然不能发觉，不能清晰认知，何不直说自己的目的？

确实是想去祭坛的另一边，可能是骨京镇，也可能真的和洛天城很近……这些都是楼半仙说的，木易选择相信，也就说了。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只要是想说的，那就都可以说。

说完话后的木易，等待着回复，同时也以更郑重的目光，注视眼前的柱子与柱子上的雕像。

雕像是什么怪物，木易不知道，没有看到过，也没有听说过。

这个世界是否存在什么神明……神明肯定是存在的，只是神明是什么样的神明，那就有很多可以讨论的细节，也同时不足为外人道。

沉默是很沉默的，在话语结束之后，再没有声音响起的安静，便算是沉默。

沉默的是木易，沉默的是孙悟空，沉默的还有之前说话的不知名的存在。

很多人留意的，都是柱子上边的雕像，却是很少有人注意雕像下边的柱子……至少，柱子相对于雕像而言，总是不那么起眼的。

无论是先看柱子还是先看雕像，最后注意着的，还是雕像，那分辨不清是什么物种的头像的雕像，充满了未知的神秘，并且让人认为很多事情都和这雕像有关联。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雕像也仅仅是雕像，而呈着雕像的柱子，才是祭坛上边最重要的事物呢？

大概所有的人都会忽略掉，即便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仅仅是不敢相信的态度，不觉得柱子表现出了什么，反而觉得是雕像用什么力量注入到柱子当中，展现出了什么来。

“可愿成仙？”

“我只想去祭坛那方。”

一问一答，木易的内心已然没有多少波澜，并不觉得仙是仙，又何必成仙？而且，什么是仙？能够有真正的超脱吗？能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虽然还不知道“别人”口中的仙究竟是什么，可他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想法，只是坚持自己的坚持，去祭坛那方。

如果要成仙，那也不是现在，至少，也要等到把很多想做的事情做了之后，再说成仙的事情。

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吗？可能真的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有一些比黑色更黑的线条在祭坛底部出现，并且在祭坛表面来回穿梭，似乎勾勒出了什么纹路，却因为黑与更黑，不被发觉。

木易只看到黑暗中出现光明，并不是特别亮的光明，但看起来特别舒服，还有一种柔和，点点清凉相伴。

还是夜晚，但有了星光，丝丝缕缕的星光自高处落下来，照亮黑暗的同时，给星光下的生命以清凉与舒爽，带着夜最美丽的祝福。

“我们在哪里？”孙悟空问道。

“祭坛另一边。”木易轻声说道，“我们通过祭坛，到了想到的地方。”

想到的地方，是骨京镇，离洛天城很近的一个小镇。

为什么会被传送过来？为什么速度那么快？好像连时间都不存在痕迹了。

孙悟空打量着星光，首先想到的，便是看那星光，看不同地方的应该相同的星光，也是换了一个地方，又是在夜晚，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我似乎做错了什么。”木易轻轻叹息，无奈有些深沉。

“做错了什么？”孙悟空想了想，眼眸中的神采有些异样，“难道是成仙？错过了成仙的机会？”

大概是神采有些异样，可是，那时孙悟空的，即便是成仙，也是孙悟空脑海中的仙。

木易想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关于现实的东西……

“我做错了一件事。”木易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纠结过后，神情变得平静不少，“如果我说去五行天火域，想必也是可以的。”

到一个地方，直接就到了，想要来这骨京镇外，也就来了。

若是直接说去此行的目的地，大概也是能去的，而且中间也不会耽搁什么时间，也应该不会有意外。

从猜测来看，大概是真的可以到五行天火域的，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直接就放弃了。

“还能这样？”孙悟空不解，很不解，“为什么呢？”

木易没有回答，因为回答不上来，也是因为平静之时表现出来的而已，还是没能够平静，始终无法真正得到平静。

好像是成功的机会摆在了眼前，可自己却选择了暂时的获得，离成功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的确是离成功更近了一步，可是失去的呢？却是大半个成功。

但路已经这样选了，没有倒回去的理由，而即便真的会去了，也不可能还有这样的机会。

机会，永远都只有一次。

错过了，那就真的错过了，只能错过了。

孙悟空很迷惘，是不明白木易所说的话，也是被木易带着，飞往了骨京镇，落到骨京镇这座小镇中，也出现在一间并不起眼的院落里边，因为飞行时的变幻而有些痴迷。

空间之中多出了很多东西，其实也不能说多，只是简单的东西有一些重复，而不是单纯的重复，还富有一些变幻，难以捉摸。

好像线条与线条之间有一些规则，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规则，让这些线条存在、游离，一直变幻。

而且，当线条和线条重复，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木易是注意到了孙悟空的情况的，只是他并不在意。

可能是祭坛给了他什么吧，自己何尝没有机会得到呢？只是没有那么想罢了。

想着这些的木易，看着从房间里边缓缓走出来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