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多看了伍漓几眼。

他是闭着眼睛看的。

闭着眼睛和睁着眼睛，对他而言，都可以看到事物。

但闭着眼睛的时候不一样，对于事物的实质，更能看清。

而睁着眼睛可以看透事物的本质。

这是不一样的感受，却是一样发觉自己再也看不清、看不透。

谁都不是谁谁谁，谁都不会是谁谁谁。

木木没有想过伍漓会是谁，但在不知不觉中，把伍漓想象成他认为应该有的样子。

和他心中的那个“她”一样。

像是一段梦。

回不去的梦。

“嗯，你是你，只是你。”木木轻声说道。

像是一种承认，承认伍漓就是伍漓，也是从侧面承认自己输了。

和曾经一样，输了。

对她，对她的后人，木木输了。

一直都是输。

“本来就是。”伍漓哼声，“真是搞不懂你们，为什么总是把别人想成相似的人？”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木木因为时间太多，也曾想过，但结果还是没结果。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失败的原因了吧。

“因为相似，所以相似。”木木说道，“你还年轻，可能不懂这些问题。”

伍漓很想说一句“你才多大”的，只是知道木木真的不小，放弃了。

“你可以做到的。”木木微笑，眸光移向天空，“因为你是她的后人。”

白日的天空，有一个并不耀眼的太阳，阳光说不上有多么明媚，却也不会阴郁。

就像是木易的哀嚎，天天都在，很难得停歇，更不用说消失。

听着老爹的哀嚎声，木木特别快乐。

墟城一点都不平静，因为多出来不少人。

没有封闭的墟城，每天进进出出的人确实不少，但当出现的人实力都不弱之后，平静就被打破了。

这些人从很远的地方来，而且是通过传送法阵或是传送卷轴，凭空出现、降落。

出现之后是降落，而不是坠落，这便说明很多问题。

在之前的变化之后，墟城的规则发生一些变化，对于御空飞行的限制有所减弱，但凡金丹期修士，都可以飞行，而一部分筑基巅峰的修士，同样可以飞驰于高空。

尽管限制的力度减弱不少，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飞起来的，而且是绝大部分人都飞不起来。

但来到墟城的人，都能飞，或许有人是在别人帮助下才完成飞行的，至少看起来都能飞驰。

所以，很多人变得小心翼翼的。

才改变过的墟城，很多人都还活着，但有不少人已经死去。

只有活着的人才知道珍惜生命，而活得并不很好的人更加珍惜生命。

有希望活着，便轻易不言死。

木木抛弃了安静的院子，也抛弃了木易和伍漓，独自走在墟城之中。

他还很小，至少看起来如此。而正是他这样的表象，才更方便行事，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虽然活了不少年，幼小的躯体内部的灵魂特别强大，但木木希望自己还很幼小，也在某些时候想着做一个小孩子该做的事情。

他会看别人家的孩子在做些什么，他想过跟着学，但发觉自己真的做不到。

内心世界是排斥的，不喜欢真的幼稚。

一颗比较成熟的心，可以认同其他人做某些似弱智的事情，但不代表自己会做，不会让自己去做。

“小朋友，到叔叔这里来玩！”

当木木疑惑着抬头，发觉一个类似于抠脚大汉的中年男子正笑看自己，并对自己打着招呼。

话很带嘲讽，像是一个不良人，但木木知道并非如此。

作为一个旁观者，仅仅是过客，木木很明白自己身上流露出的气息，是最为自然的，自然到别人不会感觉到自己。

而抠脚大汉发现了自己，还对自己打着并不特别友好的招呼，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不知道你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木木对抠脚大汉说道。

像是问题，但并不是问题，说话的人与听着的人都明白，只是都不太想打破这种装傻的意境。

“叔叔这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可以让你玩个够的。”胡一刀笑着道，“小朋友要不要来玩呀？”

木木拿出一把小刀，不见多少锋芒的小刀让胡一刀眼睛一亮。

眼眸闪烁过的光亮，还有丝毫不加掩饰的贪婪……就差不要脸地抢到手。

“小朋友……”胡一刀开口，但顿住了。

木木只是微笑比划着小刀，像是一个只顾着自己手里玩具的小孩子。

胡一刀知道木木不是一般的小孩子，甚至不觉得木木是孩子，但是，他可以肯定，木木特别安全。

如果不是木木本身足够强大，那就是木木身后有人，并且在暗中一直保护着他。

从木木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气机就可以分辨一些，再加上木木的言语，胡一刀更倾向于后边那一点。

因为他不希望木木是真的强大，但他也知道，他的希望很可能是自己多想的。

“说吧，你想做什么？”

说这句话的人，站在木木身后，身形有些飘忽，像是虚影。

这是木木凝聚出来的意念身影，因为感觉到胡一刀的心思，想着做一些有趣的事。

真真假假的事实，最难辨真假。

木木认为，没有趣味的人生，应该自己给自己寻找一些趣味，这样才不会显得很孤独与寂寞。

尝试以各种方式对待漫长到不能再漫长的人生，只有千变万化才能守住永恒。

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人生得有变化。

胡一刀凝视木木身后的身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意念，并滋生一种无法反抗的念头。

他知道，那个人的本体很强，如果真的遇上，可能只是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就会丢掉性命。

但是现在嘛，也不过是一道虚影，一缕意念而已。

是不是要做些什么，胡一刀也不太确定。

“其实，你想做什么，本尊也管不着。”虚影传出声音，微有冷冽，“只是你真的做了什么，结果便会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胡一刀点了点头，知道虚影说的是事实。

在他看来，木木身上肯定留有什么，可以保住木木。

既然留下了气机，如果无法抹除，对方总会找上来，逃到哪里都没有用。

所以，不甘心啊！

“呵呵，其实吧，本尊倒是希望你做些什么……”

声音落下之后，虚影便消失了，而木木也不再玩小刀，转过了身，也抬起了头，似乎是看着虚影出现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