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甄以为,林玖笙既然能被妖孽盯上,那么她的身份和地位铁定不俗,玺儿年纪轻轻就会武功,又跟林玖笙有一丝瓜葛,这一丝瓜葛是好是坏她不清楚,但是既然她的灵魂代替了她那么就要好好活着,抛开从前的一切,活出属于自己的一片色彩。
她扔下她,独自驾着牛车离开。
路上的坑洼积了水,混着土,浑浊的很。
刚才被那臭老头一摔,整个身子又湿又脏,她需要换一身衣服,然后找个地方歇脚。
天色渐晚,她驾着牛车到了銮莲村上,路过一间药铺便进去用从萧睿身上摸来的银子买了些药,按照药铺老板给的指示她一路狂奔去成衣铺,买了几件合身的男装,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进了楼上的客房,客栈老板奇怪的很,趁她洗澡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塞了几个披着烟纱的小姑娘进来,对着在浴桶中享受的她一阵乱摸乱骚,结果她也毫不留情的一个个轰了出去。
房间里,雾气袅袅,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透过纱幔传了开来!
“滚滚滚,神经病!”
怒吼声过后,几个姑娘捂身上的烟纱,来不及披上,光着身子赤着腿儿,苍白着小脸争先恐后地窜出了她的客房。
随后她随套上了一件内衣,赤着湿哒哒的脚丫大踏步地踩出了客房。
二楼的回廊与客房呈回形,中间的上方挂着一个大红灯笼,站在回廊上看的见楼下的动静,赵甄挺着背脊叉着腰,指着楼下的大喊,“老板娘,大晚上的,你丫的抽什么风!”
闻见风声的老板娘匆匆地爬上了楼,姑娘们像受惊的鸭子一般从她身边惊声尖叫的刮过。
赵甄秀发湿漉漉,脖子上还挂着水珠,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内衣,还紧紧贴着身子,她手插着腰,手里的瓢还滴着水,怒目圆瞪,模样儿彪悍至极。
老板娘尖锐的眼线在她身上徘徊了,一张拍了厚粉的老脸僵硬着,瞧了瞧房号,连忙压着嗓子说软话,“哎哟,小姐啊,真是不好意思,都是误会、误会!咱们这儿的姑娘新来的,不懂事儿,您先消消气!”
赵甄气的脸红红,手疼屁股疼,听着她一上来就连忙道歉,不耐烦了起来,“什么小姐不小姐,老子的点心还没上来,你搞什么哟蛾子?”
老板娘笑脸相迎,又是道歉又是安慰,“客、客官,真是对不住哟,您先消消气,休息一会儿,点心马上就上!”
她瞪着圆眼,一字一顿,“快、点!”
赵甄不耐烦的挥手,老板娘飘着香娟捂着大红的咧嘴,“是是是”的迎合着,迈着风骚的步伐身子一步一扭地下了楼。
她翻了个白眼,准备回房里去。
对面客房里的客人,闻见外头的风声,房门突然“咯吱”一声打开,她眼神只无意一瞟过去,瞟到那个站在房内的人儿时,顿时整个身子都僵硬住了!
那人儿,一头青丝如墨,还带着一顶金梁冠,狭长的凤眸中含着诧异,白皙胜雪的妖脸上双颊嫣红,活像个妖孽,美得不像话!
隔着回廊,她瞟到了他摇摆着的艳丽袍角,隔着灯笼穗儿,她瞟到了他嫣红的嘴角边微勾起的弧度!
震惊的同时,宋篱的视线也没从她的身上离开,从瞪大的瞳仁到湿漉漉的头发,到紧贴肉身的白色内衣和手中的瓢,他眼眸微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擦、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赵甄扔了手中的瓢,立马转身“嘭”的一声紧紧合上了房门,背贴着房门抚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跑到浴桶边赶紧套上绣花鞋,披上新买的衣服,提起包袱!
同一时间,宋篱笑意盈盈地伸手抓住大红灯笼上的一条红绸,从回廊上一垫脚,瞬间从对面顺势地滑到她客房前的回廊,抬脚直接踢开了门。
“嘭”的一声巨响,门碎成了几块,宋篱妖眼一眯,扫视了房内一眼,却看到她穿戴整理,披散着微湿漉的长发坐椅子上,悠闲自在地喝着茶水。
赵甄眼角瞥见四飞的门渣,懒得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翘着二郎神腿,抖啊抖、抖啊抖。
宋篱见状微笑着,抚着红袖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步入屋子,走到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摄魂的妖眼将她吊儿郎当的神态和一身整齐的男装收进眼底,方才笑问:“小东西,这次怎么不逃了?”
她喝着茶水,撩了撩墨发对他口中的“小东西”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会来找我,有你夜晚来相伴,我又怎么舍得扔下你自个儿走?”
她知道,撞上这只妖孽算她今儿个运气有点背,一时间也逃不出他的魔爪,不过她不打算让自己闹心,想耗着就耗着,她现在有足够的耐心和物资,陪他玩!
宋篱眸低含笑,听见她口中那句软糯糯的“磨人小妖精”,微怔,“这么粗俗鄙夷的话,从哪儿学来的?”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岛国片里!”
他微眯起妖眼,柔和着嗓音笑问,“何意?”
她“嘿嘿”地坏笑了起来,抖着眉梢,压起了比他还柔和的嗓音,“岛国片意作欲死欲仙,就是那种花前月下,美人榻上,一上一下,恩恩爱爱,你侬我侬,激情相伴,不叫不畅,一叫倍浪的那种。”
她抖着眉梢,拖着下巴,潋滟的美眸一闪一闪地盯着他,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说,宋篱静静听着,红润的薄唇唇角微抽,端起茶杯,轻抿。
这妖孽估计怎么也料不到,她竟然能笑着说出这种话。
她亮晶晶的眼眸,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色眯眯地咽了口口水。
片刻后他轻放下茶杯,似乎没被她欲死欲仙的岛国教育影响,出言不改以往的态度,淡问:“当了几日睿王殿下的差,学来的就是这些?”
赵甄潋滟的美眸微闪,撇着嘴别开了脸,这妖孽也太无趣了,这样的话也影响不了他,还提那贱人?
念及此,她问了一句,“到底是身经百战呢,还是含苞待放?”
她媚眼一瞟,瞟到他微顿的神情,忽然暗自贼笑了起来!
宋篱抿着嘴角,“小小年纪,尽学腐识!”
他抻掇的话中带着丝丝嘲讽,赵甄不以为意,扬起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爆出了萧睿的大名。
“睿王殿下教的!”
宋篱讥笑着欣赏她脸上倍感熟悉的笑容,捋着青丝,“是吗?”
她咧着嘴,点头。
忽然听见“啊”的一声尖叫,她眼角轻瞟了过去,看见门边一个小姑娘端着一盘各式各样的点心,目瞪口呆的看着破碎的门和渣渣。
她舔着唇搓了搓手,猴急地跳了上去,夺过她手中的,看了一眼门,对着她指着宋篱道,“门是他弄坏的,要赔钱找他陪,他是你们大越王朝的大御屎,不差这点钱!”
说完,她无视了姑娘的目瞪口呆,直接端着承盘一路边走边吃回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宋篱含笑的妖眼顺也不顺地盯着她馋虫似的模样,配合着缓缓拿出了一颗金元宝放在桌子上。
门口那姑娘咽了咽口水,颤抖着身子一步一挪的走了过去,抖着手拿过元宝。
赵甄眼球被那金元宝闪的一亮,“喂,一个破门而已哪里需要一颗金子,找了银子拿回来还我!”
那姑娘被她清脆的嗓子喊得身子一抖,低着头“是是是”的迎应着,匆匆地跑了。
她奇怪地盯着她消失的背影,然后继续吃。
盯着她低埋的头颅,宋篱眼尾微挑起,不解地问:“分明是我出的金子,为何找回的银子要归你?”
她专注地吃着点心,头也不抬,冒出了几字,“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他复问了一句,轻笑了起来,自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赵甄低埋的头,眼角瞥见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一杯水又灌了肚子,私下掐指一算,贼笑了起来。
咽下口中软腻香甜的糯米糕,她允了允手指,双眸闪着狡猾的精芒,不回答他的复问,却扯了另一个话题。
“大御使,您老的玉佩下落怎样了?”
宋篱双颊嫣红,性感的薄唇更加的鲜红欲滴,听到玉佩二字,他轻扯了一下衣襟,“你长得实在太丑,本座接受不了!”
他的话说得不紧不慢,理直气壮,她手一抖,手中的茶杯差点摔在地上。
这贱人,劳什子意思?
瞪了他一眼,她重重地放下茶杯,“大御屎,您老这是不懂欣赏!”
他轻笑,抿着唇角,忽然抬起手臂,大红袖角摇曳着,洁净修长的玉手一把捏住她的肩膀,“你说的对,本座应该欣赏你的狡猾,恩?”
他的话中有话,她一惊,却“嘿嘿”的笑了起来。
“大御屎哪里的话,我这么天真烂漫,无邪可爱,特仑苏还不及我一半!”
宋篱被她又笑又念,扰的不耐烦,捏着她肩膀的芊芊玉手又加重了力道。
被他的芊芊玉手一捏,她感觉自己的肩膀快要被捏碎了,条件反射的肩膀一软,左手劈开他的擒拿,提起遮蔽在粉色绣花桌布下的包袱,后退了好几步。
他腾的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欲坠,全身燥热,视线有点模糊,声音聚冷起来。
“本座对你还是太仁慈了!”
赵甄半倚在门框,看着他似醉非醉的风骚样儿,大概知道自己刚才匆匆一下的药是什么药了。
“哎呀大御屎,不过是一点让你心绪不宁的药而已,不用紧张啦,两个时辰后药效就会自动退的啦,瞧你这一张一天到晚爱笑不笑的妖脸儿,又美又虚伪,还这么蛋定,实在该抓狂一下。”
她揉着被他抓疼的肩膀,补充道:“唉,我刚才也是匆忙的一下,这药效还算是轻的,我这儿还有更牛逼的药,其实原本想对付萧贱人的,没想到让你给堵上了,也算是报了上次您老非礼我的仇,记得下次别惹我,多夸赞夸赞我美罢了!”
她舒适地半倚在门框,看着他一步三晃,襟口微微敞开的活色香艳图,啧啧摇头,“叫吧、叫吧,叫一叫十年少!你这么忍着也不是办法,我看着都替你心疼。!”
她嘴里分泌着唾沫,垂涎着他的美色,忍住要扑上去的念头,坐等着姑娘找回来的银子。
反正距离够远,她不怕他有那个力气扑上来。
药是她在药铺里逼着老板卖给她的,药性好见效快,他已经满脸红醉,摄魂的媚眼儿秋波盈盈,他烦躁,一手扯落身上的大红袍,忽然朝倚在门框的她扑了上去。
赵甄一个机灵躲了过去,跳出了客房,站在回廊上,拍着胸口。
宋篱站稳身子,扶着门框,冷笑一声,“本座原先还以为你学乖了!”
她闻言,捂着屁股后退了好几步。
这个妖孽,温和可亲的外表只是他暴戾阴狠的武装,他心性阴狠毒辣,根本无情可谈,而且理念清晰的很,就算他此时中了乱心绪的浮神散,也能保持镇定如初。而她下的药力,若是平常人早已耐不住万蚁喰心的不安,疯狗般发起狂来。
银子她还是不要了,保不准这妖孽还有力气过来抓她,小命要紧。
叹及此,她叉着腰,飞了一个吻,举着手爪子朝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多谢大御屎抬举,不过这还不够,下次记得夸赞我美,这才是重点!再见,么么哒!”
说完,她提着包袱头也不回的溜走。
宋篱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无可奈何。
对面的回廊上,一名长相俊逸的金色锦衣男子,透过红灯笼观着这边的动静,随而快步走了过来。
“御史君,你可还行?”他关怀地轻问。
宋篱压抑着浑身焚烧的炽烈,摆手冷笑,“宋篱无碍,殿下无需担忧。”
说着,他自动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黑瓶子,从中倒出了两颗墨色的药丸,含进嘴里。
半响后,他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脸上的潮红也渐渐褪散。
那人见他脸色好了许多,便问:“御史君,刚刚那是何人?”
宋篱整理着刚才被他拉扯的褶皱的红袍和衣襟,听见他的问话,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柔和着嗓音道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一阶谗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