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之后老王很快便开始教导。第一步不是教武功,而是讲解武学常识,想来也是听说过周威名声,丝毫不担心讲的太多弟子记不住。法不传六耳,王大力教导开始前,周父便以回家置办拜师礼为由离开了。其实,两人之间交情之深哪需要所谓拜师仪式,只是道统传承,门派辛秘,不可不慎。

“周威。”

“弟子在。”

“为师早年行走江湖,靠的便是一手刀法。我师从山东名家虎牙刀方天翼,学习的是《五虎断门刀》。这门刀法犀利非常,放在江湖上也是三流以上的好刀法。”

不要觉得三流功法太低端,事实上,便是一本不入流功法也不会是周家这等乡望小族能够保管的宝贝。

武功实际上是分内外的,外功便是刀法5横练之类,开发人体机能,强横霸道。内功便是温养内息的功法了。单一内功想成功时间耗费要比修炼外功多的多。

武道境界,炼形,劲力,通意,天元。

由低向高,自简而繁。

“不过,不要好高骛远啊,小子。老夫今年五十有二,六岁习武,至今四十又六载,不过堪堪通力境界。你今年十六岁才开始来跟我学武,筋骨已定,日后能否突破通力境界还是未知。若是有朝一日老头子死了,你可千万记得,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出去你是我弟子,身怀武功。不然只怕你家会有大祸。”

其实王大力心中还隐藏一句,外功毕竟不是内功,寻常人能单纯依靠外功达到通力境界已经近乎极限,再往上攀登,那就需要内外兼修了。但是这里又有一个时间问题,过了三十岁再修练内功是不可能的。而修炼外功若要有所成就,没有三十年修炼更是不用再提。怕是到他死掉,周威也就是底层武力。

武力低下却身怀传承,便如三岁小儿持金于闹市,弱小便是原罪,德不称位,力不显彰,取死之道。

为了故友考虑,周威便是能走科举为官,能低调还是低调的好。

侠以武犯禁,武者杀人全凭心意,可不存在侥幸之说啊。

周威只觉得老头是在开玩笑,嫌弃自己习武太晚,故意刺激。但是看着王大力严肃的表情,原来想调笑的心顿时飞远,这才知晓师傅的心意。武功诱惑太大,所以学艺不精的话,低调些没坏处。

“我是知道你家的,你爹一心想让你习文,想当年我还劝说过你父亲,这个世道不太平,武艺傍身总是没错的。”

“可惜,他不听我的。”

“这个世界上,无论是经商也好,科举也好,做官也罢,都是在普通人的体系内厮混,靠的是别人。”

“唯有我们武者,,强壮的是自己,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所谓伟力归于自身,不外如此。”

唠唠叨叨一大通,老家伙大概太久没讲话了,说起来没完,周威很无奈,可是师道尊严,不能违抗,只好认真听讲。

转眼间,太阳都落山了,老王才意犹未尽停止说教。不过,也没放他回家,而是让他今晚住在这里。

“明天再回家,你爹明白的。”

晚餐让周威再度刷新了对于王大力的认识。尽管外貌衰老的很,可是饭量却大的惊人,一只炖鹿,周威吃了两口功夫,老王已经将剩下的连肉带汤吃下肚里。

练武是很费精力的,需要进补。作为一名通力境界武者,据他讲述便是放在兴陆府中也是有数的高手,王大力不知道为什么会待在周庄这个小山村。可是很明显,这家伙是为了充足肉食选择了当猎手。

穷文富武,这种吃法,普通人家确实养不起。

此时周威心中有了些许猜测,大概周父之前没让他习武也是因为银子的缘故吧。小山村的地主家庭确实养不起武者。若不是这一次怪异事件,周威只怕永远不会接触到王大力。

“休息够了,带你拜拜祖师爷。”

周威继续懵懂,跟着老师脚步,小小木屋别有洞天,床板之下竟然隐藏着一间密室。

昏暗的烛光照耀着脚下的路,老王掏出火折子点亮了墙上火把,瞬间驱散黑暗。丈许方圆的空间里,摆着一张供桌。桌上明晃晃一块牌位,走进了才看清,上书“先师方公天翼之位”。

“竟然只有师祖一个?”

师门故老少的有点夸张,不过王老静默不语,再多疑惑也要放在肚子里。

“这就是你师祖,我师父了。当年我们门派发生了一场变故,如今只有你我师徒了。”

王大力语气幽幽,却并不给周威开口的机会,“不要问,你还未习武,实力太低,等你达到我心里期望之后,该讲给你听的都会告诉你。”

说完从墙上取下一把朴刀。周威这才看到原来墙上拐着一红一黑两把刀。老头子手上的是黑的那把。

“这是我以前的佩刀,以后就你来用。”

“那把红色是本门传承之宝。”

王大力解释一句,发现周威偷瞄的眼神,嘴角一咧,“小子,这刀你碰不得。”

“没有,师父。我只是好奇本门至宝。”

嗨,小伙子太年轻了,也罢,吃一堑长一智,让他触个眉头,反正不会致命。

心中思绪一转,王大力摆摆手,

“算了,给你看看吧。省的你挂念。”说着就再将红刀拿下递给周威,

“打开看看。”

“好。”

周威欢喜接过来,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师尊眼神中幸灾乐祸的意味。

“呛啷”

“啊”

什么都没见得,周威便遭受重创。

冷,无边寒冷,似乎有凝成实质的两道冰针一左一右从手心向周威身上穿透。凛冽寒意几乎要把人冻成冰坨。更恐怖的是,无边寒气似乎存在意识,汇聚一团,往周威脑子里钻。

“咚”

再也忍受不住的周威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目睹全过程的王大力哈哈一笑,扶住了歪倒得徒弟,将祖传宝刀送回原位,轻轻一提带着周威走出去。

无人注意的黑暗中再度归于寂静,便是通力高手王大力都没有发现,红刀的寒意似乎消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