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晋级化神为何也没有雷劫？”金雨继续追问。

“夫君，晋级化神我是有雷劫的，只是我渡劫的地方距离勾陈宫万里之遥，没有人看到罢了。”井蓉婖淡然说道。

金雨的思维急速旋转，他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井蓉婖能夺舍她师傅的元婴，又能瞒过勾陈宫长老，跑到万里之外去渡劫，然后再无声无息地返回，肯定还有没说出来的秘密。只是金雨不明白，自己已经命在顷刻，她为什么还不肯说出来？

金雨的心砰砰直跳，他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

而井蓉婖似乎感觉到了金雨的心跳，她的手用力抚了一下金雨的心口，然后怅然说道：“夫君，你被火烧死，总比在这里冻死要好。这九天玄冰山，只要踏入山中，你的灵魂都会被冻住，没有人能受得了这种奇寒。”

“既然我们都要死，你为何还要杀我？”金雨立刻问道。

“夫君你误会了。蓉婖有火之领域，过这玄冰山还是不成问题的。死在这里的，只是夫君。”井蓉婖温婉地说道。她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误认为，她把生机留给金雨，自己选择了死亡。

金雨深吸一口气，柔声道：“蓉婖，既然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伤害姐姐？”

井蓉婖沉默了一下，才以低落的语气说道：“夫君，那天我留书给你，说是回仙音宗。其实我直接就去了夫君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洞府。当时我是易容过去的，我只想偷偷看一眼，看看我夫君心中比命还重要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可是，当我看到她怀中的婴儿时，我就惊呆了。原来你们不但有了夫妻之事，而且已经有了孩子。夫君，你知道吗？你不该对我隐瞒。这让我感觉，你会随时抛弃我，就像我父亲抛弃我娘那样。将来我的孩子，也许会遭到她的追杀，就像我小时候被父亲的妻子派人追杀一样。”

井蓉婖露出缅怀之色，继续说道：“那一年我八岁，我娘为了救我，投身喂了鳄鱼。那些追杀的人以为我被鳄鱼吃了，便都走了。我从沼泽中爬出来，浑身都是泥浆，比一个乞丐都不如。我浑身冰冷，却不敢停下来，我拼命地奔跑，逃入了比沼泽更危险的鹰背森林。幸运的是，也许是我一身的污泥保护了我，没有任何一个妖兽有兴趣吃我。但我扔不敢停下来，因为我冷的厉害，只有拼命地跑，不敢停下来。”

“夫君，你知道吗，那是一个冬天，我还是个孩子。真正要我命的，不是饥饿，而是寒冷。那要命的低温，无声无息地逮住了我，起初我还发抖、牙齿打颤，但随后就安静了。我梦见了温暖的火光，很烫人，再也没什么像寒冷那样烫人了。但只是一会儿，这滚烫就钻进了我的身体，填满我的骨髓，很快就让我没有力气再抵抗了，只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小睡片刻。最后那一刻，我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只是浑身无力，昏昏欲睡，然后一切都渐渐消失，就像淹没在热水澡盆里，宁静而安详。”

“夫君，如果我不烧死你，你就会像我小时候那样，被冻死在这里。那种感觉，不会和我有太大差别。”

井蓉婖的声音越来越像是呢喃自语，原本清泉一样的声音开始干涩了。趴在金雨背上的身躯仿佛更加娇小了。她稍停之后，又说道：

“夫君，你应该知道，他心通只能用在比自己修为低的人身上，而夫君现在的修为比我高多了，所以蓉婖不知道夫君现在心里想什么。但是，看在一世夫妻的份上，夫君，你可有什么未了之事，需要蓉婖去做吗？”

金雨闭目不语。他放心不下的，当然是药园中的家人。但如果将家人托付给井蓉婖，那才叫所托非人。即便是井蓉婖不再伤害姐姐，姐姐也不会用她保护。再者，如果自己死了，药园法宝上的禁制就会消散，里面的人就可以自由出入。以小蝶的聪明，立刻就会猜到自己已经死了。到那时候，已经晋级到灵躯的阿丑，再加上小蝶的智慧，未必就不能杀掉井蓉婖。再退一步说，即便不是井蓉婖的对手，自保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金雨给了小蝶很多保命的好东西。

金雨沉吟了半晌，才淡然说道：“我未了之事，你做不了。”

井蓉婖微笑道：“夫君要做天璇第一人的大志，蓉婖是知道的。蓉婖也未必就不能替夫君做到。夫君莫要太小瞧妾身。”

金雨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天璇第一人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你竟然还记得。”

井蓉婖却更加好奇了，她困惑地问道：“夫君，你未了之事，竟然比成为天璇第一人更难吗？”

“不错。天璇大陆即将毁灭，我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这些事情你一样儿都做不到。你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经是奇迹了。”金雨干脆地说道。

“什么？天璇即将毁灭？”井蓉婖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句。

“你想办法离开天璇吧。这是唯一可以保命的办法。或者你能够在几个月内晋级大乘，也还有活命机会。因为，如果天璇大陆没有了，只有大乘修士才能在虚空中活下来。其他的，那怕是渡劫修士，都将在虚空乱流中被绞成齑粉。你最好再准备一件可以横渡虚空的飞行法宝。普通的飞行法宝肯定是不行的。”

金雨不确定天璇毁灭是什么样的情景，但他猜测，在阿泥楼那种大能的眼中，能用上毁灭这个词，必然是惊天动地的灾难。即便是井蓉婖杀了他，他也希望井蓉婖能够在灾难中活下来。这无关仇恨的问题，即便金雨想杀井蓉婖，也不愿意让别人伤害她。就像在那空间刃芒下，金雨非要救井蓉婖一样。

只因为，她曾经是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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