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话,不是在变相的说皇后担起身为皇后的职责,不配做这个皇后吗?
太子昨日和朝晖公主滚到一起,还被那么多人眼睁睁的看见了,那件事究竟孰对孰错目前没有定论,朝晖公主断言是太子想玷污她,但朝晖公主的宫殿,太子又不可能堂而皇之,瞒着所有下人过去。
虽然这件事皇后心里已断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可是架不住看到的人多啊,京城一向不缺流言和八卦,更何况是非纷扰的皇宫?他们看见的是太子和朝晖公主两人的奸|情,传出的自然也是太子和朝晖公主的奸|情。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太子和朝晖公主是表兄妹,他们此举,不是败坏纲伦吗?现在外面对太子和朝晖公主的流言已经铺天盖地,皇后既为后宫之主,又是太子的生母,即便不管皇后的事,她也绝对讨不了好!
但皇上这番话,却是直接硬给皇后按上了一个罪名。
等皇上和舒贵妃都离开之后,宋美人却独自留了下来。
宋子新既然已经归顺了王家,宋美人肯定不能和皇后作对,昨日东宫事发,今日皇上指责皇后,更有立凝安为妃的意思,宋美人已经意识到后宫将有大变。
“皇后娘娘,妾身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宋美人等皇上和舒贵妃一行人离开,才迟疑着开口道。
“但说无妨。”皇后现在本就不肚子火,刚刚皇后和舒贵妃都在,她勉强还能笑着,现在皇上和舒贵妃一走,她面色虽然依旧威仪,可是装出来的笑意却完全消失了。
宋美人得皇后允准,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目光犹疑的在房内的侍婢停留了一瞬。
皇后似乎意识到什么,眉头微微一皱,却还是沉声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娘娘。”侍婢齐声应道,然后恭谨的退出房间。
侍婢们全部离开,宋美人不消皇后问起,便识趣的开口道:“皇后娘娘,皇上先是下旨留下凝安,今日又对凝安关切异常,怕是有意要纳凝安为妃啊!”
“那又如何?”宋美人能看出来的东西,皇后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她虽然心中恨极,可是听宋美人说起,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反而还开慰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后宫三千本是寻常之事,凝安那丫头虽然年纪轻了些,但却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
“娘娘,这后宫之中,您是后宫之主,可是舒贵妃仗着皇上宠爱,虽平日里态度谦和,可是她心里怎么想的,您可知道?”
宋美人长长一叹道:“这深宫之中,谁不想得皇上宠幸,然后一飞冲天?现今皇上本就偏心舒贵妃,若是凝安再入宫来,舒贵妃和凝安同心,得皇上恩宠,到时候,她们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只怕不会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啊!”
皇后没有说话,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宋美人所说的话是一个方面,但是真正让皇后忧心的,却不只是宋美人所言。
凝安进宫,凝安和舒贵妃两姐妹双双得皇上宠幸,国公府万一改变中立的立场,成为皇上的臂膀,这才是皇后真正忧心的地方。
现在太子被关,陷害太子之人还未出面,但皇后心里清楚,太子和王家势绑在一起的,那神秘人陷害太子,实则,是要对付王家。
王家纵横朝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敢触碰王家的霉头,可是最近先是王家有意交好的瓦勒国皇子被人刺杀,后是太子遭人陷害被关,若是这神秘人没有后招,皇后说什么都不信。
这个多事之秋的时候,王家宁愿多一个朋友,也决不能多一个敌人,所以无论如何,凝安不能进宫!
一瞬间,皇后的脑海里便闪过了这么多想法,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的头头是道,可是面上却只是微微变化,在宋美人看来,似乎是皇后因自己的话有所触动。
她看到希望的曙光,赶紧再接再厉,咬牙道:“娘娘,舒贵妃得皇上特宠多年,无论如何,是决计不能让舒贵妃的妹妹进宫的!”
“那依宋美人的意思,本宫要如何做呢?”皇后这时候才淡淡的开口,言辞之中,似乎对宋美人的话颇为赞同。
宋美人眼见劝说成功,心中大喜,俯身凑近皇后,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这样可行?”皇后听完宋美人的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娘娘,您只管坐等成果就好,其余的事,便交由妾身来做!”宋美人对自己的计谋很有信心,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二日,和宁宫。
舒贵妃想到昨日永和宫那几幕,就忍不住心中微叹。
凝安跟她说皇上想立她为妃只是装装样子,她当时还有所保留,可是永和宫皇上的态度,却让舒贵妃对凝安所言深信不疑。
王家势大,皇上多年隐忍,现在终于要准备还手,不仅朝政上会翻天覆地,后宫也会被搅起一番风雨,只怕眼前的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已经暗潮涌动了。
凝安一进来就看到舒贵妃正皱着眉头,一脸愁云,凝安微微愣了愣,然后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姐姐,你在想什么啊,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安儿,你过来了?”舒贵妃回过神来,就见到凝安近在咫尺的小脸,皱起的眉头立刻舒展开,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凝安毫不拘谨,熟稔的一屁股在舒贵妃对面坐下,托着小脸劝道:“姐姐你不要多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都没用,还白白坏了姐姐的好心情。”
她知道舒贵妃在忧心什么,她虽有前世记忆,能多少预知今后的局势,也发誓今生一定要让家人幸福美满,可是那些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现在看着舒贵妃心中为之烦忧,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安儿说的是,姐姐知晓了!”舒贵妃笑着应承下来,然后忽然长长一叹,“现在朝中局势飘摇,后宫不稳,姐姐在想国公府之后,应当何去何从啊!”
“姐姐,安儿之前不都跟你说过了吗?依照爹爹那个忠贞的性子,怎么可能与皇上为敌嘛!”凝安撇了撇嘴,虽然知道一时半会儿让舒贵妃坚定的站在皇帝这边不太容易,可心里却还是有些无奈。
“唉,王家势大,一个小小的国公府,哪里能跟王家抗衡?要是国公府明明白白的站在了皇上这边,只怕国公府会成为王家夺权的牺牲品啊!”舒贵妃终于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了。
她当然知道以舒振昌的性子,绝对不会站在皇上的对立面去,甚至于,舒振昌绝对是有心帮助皇上扫平乱臣的,可是这么多年,舒振昌却一直违背心意,选择中立,她这个做女儿的,哪里能不明白舒国公的一番苦心呢?
王家势大多年,无人敢与之抗衡,若是国公府直白的站在皇上一边,绝对会遭到王家及其一众党羽的集火攻击,舒国公自己为皇上身死,他死而后已,绝不后悔,可是偌大一个国公府,上上下下上百人可怎么办呢?
凝安却脸色一正,认真道:“姐姐,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王家行事张扬,皇上只是一味的忍让,可是现在皇上已经着手反击,皇上暗中积蓄力量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见舒贵妃神色有些松动,凝安神秘一笑道:“而且姐姐,你可知前些日子耶律吉惨死街头,是谁干的吗?”
舒贵妃一怔,迟疑的望着凝安:“安儿知道?”
“是南宁王世子——凌鸿墨!”凝安一字一顿。
耶律吉是被凌鸿墨刺杀而死之事,凝安没有告诉任何人,即便是舒振昌,她也只是提点此事和皇上有关,所以舒贵妃更是不知情,现在陡然听凝安扔出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舒贵妃瞳孔微微散大,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凌鸿墨做的?他为什么要刺杀瓦勒国三皇子啊?”
凌鸿墨救了凝安不假,凌鸿墨韬光养晦,武艺高强,舒贵妃也信了,可是身为南宁王世子,又是作为质子入京的凌鸿墨,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刺杀瓦勒国的皇子啊!
凝安自然看出了舒贵妃的疑虑,笑着解释道:“当然不是凌鸿墨要杀的,这其中,恐怕还得是皇上的授意。”
“皇上的授意?”舒贵妃震惊的瞪大了眼。
凝安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舒贵妃只消一想,便能明白了个中缘由。
和谈一事是王家主张的,若是以往,皇上即便心中不愉,肯定也会忍气吞声,同意和谈,可是这一次,皇上不但果断的拒了,更是派人刺杀了瓦勒国的皇子,让事情再无回转的余地!
凝安一直说皇上已准备反击,舒贵妃也看出皇上准备反击,可是她却没有想到,皇上居然已经开始反击了,还用的如此铁血的手段!
“这件事爹爹也知道了。”凝安点点头,“姐姐你应该知道爹爹的性子,如果安儿没有猜错,爹爹肯定已有帮衬皇上的想法了。”
舒贵妃这次没有说话,凝安的话消息量太大,她一时半会儿还没能消化过来。
“皇后娘娘驾到——”
还不等舒贵妃想个通透,殿外忽然传来的声音,让舒贵妃和凝安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