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薇儿和廖子紫手牵手,好像亲姐妹一样,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往回家的路上走。

“今天有一款新到的,是限量版的,我们去看看。”罗薇儿特别期待的说道,眼睛里面放射着光芒。

廖子紫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来了兴致,随即脸色阴暗了一下,又立刻便化成笑容,说道:“不了,我今天要去练琴。”

“那好吧,真是太可惜了。”罗薇儿嘟着嘴巴,一脸不开心地说道。

沉默了一阵,两个女孩儿又聊了其他的,又恢复了欢颜笑语。

“啊……”罗薇儿和廖子紫条件反射一般,抱着向后面跳了一大步。

两个女孩都不由得看向面前这个人,心还在扑通扑通的,五分钟前这条路上什么人都没有,一眨眼就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任是谁都会被吓到的。

罗薇儿和廖子紫心下紧张,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异口同声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这拦着我们想干什么?”

“哼,哈。”颜良良特别轻松的哼哈了两个字,莫名奇妙,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想怎么样?”罗薇儿咬着下唇问道,那表情似乎再说你想当强盗吗。

颜良良的鼻孔喷出一口粗气,心想这些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吗?她们那么理直气壮,义愤填膺,自诩清高地站在一旁看自己如何被警察追赶。而自己在她们眼中就是那个龌龊不堪的蝼蚁,就应该被警察追,就应该受到屈辱。当她们在录别人的时候,孰不知早已将自己录了进去。

当她听到警察叫她站住的时候,她又惊又恐,她从来就不知道倒卖演唱会的票是会被抓的。如果早知道的话,任凭那个人怎么吹她都不会做的。哎,真真那句话太对了:人在社会漂,哪能不挨刀。

“怎么就让她给跑了。”

“是啊,真是便宜她了,那警察也太没用了。”

两道清晰的声音她的画面里响起。

颜良良皱了皱眉头,这些家伙幸灾乐祸的本事可不小啊。

不是面前这两个家伙又是谁。

“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颜良良慢悠悠地说道,侧身对着她们,伸出手指,看着自己的五个手指头,特别专注。

廖子紫小声地对罗薇儿说道:“我们逃吧。”

罗薇儿瞪了廖子紫一眼,低声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厉害,再厉害,难道以后看见她就逃吗?”

廖子紫点点头,看着颜良良,一脸英勇就义而无惧的样子。

颜良良嘴角噙起一抹笑意,,斜睨了她一眼,她这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就像狼牙山五壮士一样,而自己就是那个特别令人恨之入骨的女特务。而罗薇儿,一副老鹰护雏的样子。颜良良甩了甩头,怎么好像是自己在这里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呢?这感觉太不好了。不行,看来得纠正纠正。

“说说看吧,说说你们每天的吃穿用度都是怎么来的?”颜良良懒懒地说道。

“我们现在都在上学,自然是父母提供的。”罗薇儿看着颜良良那副懒散的样子,真是让人无缘无故的心下不安。

“好吧,那就说说你们的父母是怎么挣钱的吧。”颜良良依旧懒散的样子。

罗薇儿的神情没有刚才那么凛然从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脑子里面想着说“帮人做事,赚取劳务。”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感觉颜良良知道什么她的什么情况?看她今天这架势,如果自己撒谎的话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看了看身旁的廖子紫。

“我妈妈是家庭主妇,爸爸在地下赌场上班。”罗薇儿吞了吞口水,说了出来。

颜良良反应平淡,廖子紫却是嘴巴张成了o字形,罗薇儿是她最好的朋友,表面上她们也如连体婴一般,但其实内里都叫着劲儿呢。特别是学习上总是你追我赶,不相上下。可是平时的一些用度,廖子紫就感觉有些乏力了,她总是会看到罗薇儿不是有这个名牌的配饰,就是有那个名牌最新款的连衣裙。她对这些牌子可是相当熟悉呢,既然不能比上她,就只能装作不认识这些牌子。知道她家里面有钱,可从来没想过她家里面的钱是怎么来的,地下赌场上班呢,那可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

罗薇儿总是刻意隐瞒着这个事实,当别的同学说我的爸爸是在商场当经理,在动物园当驯兽师,在商场做会计,在学校当老师,在公安局当警察,在自己做生意,她总是刻意避开他们。她知道她爸爸的职业不是太能见光,她从小就听她爸爸说地下赌场那些龌龊不堪的事情,她也想过改变这一切,可是她知道这是一个永远都无法改变的,她还有赖于此过上富足的生活。

颜良良见她说完,微微撇过头去看向廖子紫。

廖子紫开口说道:“我家里面是卖菜的。”她刚还想说这可是正规正当的职业,快速地瞟了一眼罗薇儿,把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卖菜的?”颜良良问道。

“是啊,我家有一辆大卡车,每天早上去拉菜,我们家里面请了两个卖菜的工人。”廖子紫说起这些,不禁有些得意起来,虽说比不上罗薇儿家有钱,可这话说出来杠杠的响,显得很有家底很有气派,心下不禁一笑,这一次总算比过了罗薇儿。

就在廖子紫自我得意之时,颜良良幽冷地说道:“你妈妈去年患了病,花了家里面的很多钱。你家里面虽然请了人,可所有的事情还是得由你爸爸一个人操持。你妈妈生病以后,所有的事情都由你爸爸一个人担着,一年的时间,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半。你从未去菜市场帮过你的爸爸,因为你一点都不喜欢那里的嘈杂、脏乱、湿热,你喜欢过高雅的生活,喜欢弹弹琴,喜欢唱歌,喜欢看演唱会,喜欢和朋友们聊聊美食、旅游,你觉得这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

廖子紫闭上眼睛,不想去想,可是自己每天都在沉浸在其中,不想去想,它还是会自然而然的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妈妈生病了,家里的境况不好了,每天回去,首先帮妈妈做好她不能做的事情,然后打扫卫生、做饭、吃饭、照顾妈妈,然后做作业,这一切她都做的中规中局、条条道道。可是她的心中是痛苦的是愤满的,就像包裹在一团难以冲破的厚厚的膜里面。

她心中也是充满怨咒的,妈妈没生病以前,她每天放学回来就会看妈妈做的美味可口饭食,收拾得漂亮干净整洁的房间,满脸笑容和健康勤劳的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自己会有更多的时间看看书弹弹琴学学画画,这一切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就会被夺走,她从不怨恨妈妈,她怨恨谁,她也不知道怨恨谁。她不喜欢菜市场那嘈杂湿热的环境,她不愿意站在菜摊面前吆喝路过的老头老太太来买她的只有一两毛钱利润的菜。她想着把菜从蔬菜基地拿过来,摆上货摊,吆喝,然后捡捡称称,装袋给那些老头老太,然后收取那皱皱巴巴的几毛钱、一块钱、两块钱,这样繁琐,令她的头简直要炸了。在她的世界里从来就是买一把吉他就是上万,买一双溜冰鞋就五六仟。她讨厌的这些一毛钱、两毛钱、一块钱、两块钱,要多少才能凑够上万才能凑够五六千呢!

她害怕,她恐惧,所以她从不去菜市场。她看到爸爸头白了,可是有时候有的东西,因为脑子里面塞满了自己那些杂乱的东西,就即便是那个东西在眼前,即便是那句话一直在耳边重复,它都不会进入你的脑子,甚至进入你的心。当她听到颜良良说头发白了一半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揪的好疼。

原来自己会疼爱父母。

她爱她想要追求的生活,但是她知道必须面对现实。她一直在逃避着,只像个机器人一样的做着现实生活中的一切繁重的繁琐的的事情、家务活。她的心里面明白,只是脑海里浮现的尽是美好的画面,美丽的风景,穿西服打领带的男孩与穿漂亮的晚礼服的女孩在灯光华灿的大殿里面旋转着跳舞,想象着自己在绿色的草地上面,周围围满了人,一个个都女的漂亮男的英俊,在专注而深情的听自己谈弹吉唱歌,希望能亲眼目睹自己最最喜爱的歌星、明星在台上优美而潇洒的身姿。

颜良良怎么会知道她们家的事?她当然知道。因为她常常去她爸爸的菜摊上买菜,他的爸爸是一个热情大方开朗的大叔,他和他的妻子一同卖菜,待人热情真诚,大家都愿意到他那里买菜。

有一段时间颜良良没有见到他的老婆,就问他他的老婆去哪里了,他说老婆生病了,在家里面歇着。他依然是那么的热情大方开朗。她每天都去他那里买菜,直到半年之后,他突然发现他的头那一片漆黑如墨的头发突然白了一大片,她感到诧异。后来她才从经常在他那里买菜的老头老太太那里知道他的妻子生病了,生了大病。

他说他不能有任何改变,他依然要这样,他不能让自己的老婆和女儿感觉他们的生活变了,他相信只要他依旧像以前一样,不管现实是什么样子的,至少他不会给她们带来心理上的痛苦。

廖大叔的精神感染了她,也给了她力量。从廖大叔的嘴中口中得知她的女儿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廖子紫,她当时很惊讶,她觉得像廖子紫这样的女孩,最起码家里面应该是开个什么小公司啊,没想到她的爸爸是在这里卖菜的,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廖子紫出现在这里。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她女儿的同学,也许他知道了,买菜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洒脱了。

突然的一刹那,她觉得颜良良站在人流丛中,逆向而行,横冲直撞,即便是面对别人的破口大骂,她仍然面带笑容,原来并不是那么的猥琐、低贱,甚至下流,原来是那么的高不可攀,芳香宜人。自己所追求的那一切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脚踏实地踩在地上,那才是最安全最真实最踏实的。

思想、情感千回百转之后看向颜良良。

颜良良看着廖子紫,只见她的眼睛那么清澈透亮,真诚善良,充满了无尽的悲怜。颜良良心中小小的震惊,廖子紫就是被自己感化了吗?呃,自己不过是想给她们一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

顾婷、李飘雪这两个小妮子,颜良良一想起她们就恨的咬牙切齿。平时她们在学校里面不跑不跳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她东西掉了,呵呵,哈哈……”顾婷的欢声笑语像银铃般旋绕飘荡。

“哎呀,她又摔到地上了,那样子像狗扑到地上一样,好像那里有一堆非常美味的屎一样。”李飘雪笑不成声,“快,顾婷,帮我揉揉肚子,我快笑死了。”

当自己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焦急万分,生怕被抓住的时候,她们居然觉来那么滑稽可笑。难道她们不知道她们有多开心,自己就有多痛苦吗?

“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一个娇弱的声音,战战兢兢,可怜兮兮的。

“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紧跟着是一个特别无辜而孱弱的声音。

两个小女生并排站着,双手笔直紧紧的贴在两条裤缝上,微含就下巴,眼晴牢牢的看着地下,眼皮时不时地快速地向上抬一下,又放下去。

时不时的有路人路过,微皱着眉头,奇怪地看着昂着下巴,用探究的目光俯视着在她面前端端正正站着的比她矮了半头的两个小女孩的人。

“现在这是什么社会什么风气,以少欺多。”路人走过之后从他的身后隐隐飘来这样谴责的话语。

颜良良咽了咽口水,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来,这什么跟什么呀,什么“以少欺多”!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还无辜了!视而不见,也是一种罪过,她们还幸灾乐祸了,抽她个一百鞭都算是给她们最小小的教训了。

又有两三个人朝她走来,也是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们三个人。现在有一个特别引人注意的社会问题,就是学校暴力——高年级的学生总是爱威胁、欺负低年级的学生。自己比李飘雪和顾婷高了半个头,在别人眼中自己就是高年级的学生,她们就是低年级的学生。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被人误会了,就算身上长满了嘴巴也解释不过来。

“哎,她怎么不见了?”顾婷抬起眼皮想偷偷的看一下颜良良什么反应,却见她刚才所站的位置什么都没有了,却是一片空旷。

“我们走吧,以后我们不能得罪颜良良,她可厉害了。今天拦住我们的去路,就是想给我们一个小小的警告。”李飘雪很认真地说道。

“是的。”顾婷很肯定地点点头。

卢艳华知道颜良良去找过了她们四个,她想从她们那里了解到当时的情况,可是她们四个什么都没有说,一谈到颜良良的时候,语气似乎跟从前不大一样了。这让卢艳华很挫败,她帮助妈妈用手段用计谋剪除过爸爸身边多少的莺莺燕燕,居然败给了一个颜良良,她不服气。

颜良良在卢艳华放学回家的必经路上等着她。这个家伙有点棘手,颜良良一边走着,脑子一边转着,顺带活动活动筋骨,只听得骨骼咔咔响。

躲在某处隐蔽的角落里面的一条身影听到这咔咔的声响,双腿颤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