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凌狐疑的看着子衿,这丫头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子衿收回目光转身走到浣梅姑姑身边,俯下身子微微行礼。
“浣梅姑姑,如今已到午时,这几日教授子衿想来亦是辛苦。”
浣梅微微行礼道:“郡主折煞奴婢了。既然如此,奴婢便去回禀林老王爷郡主以学成,课时也以结束。”
“有劳姑姑了。”子衿走上前,将手腕上的和田玉镯摘下,握起浣梅的手,将玉镯放在浣梅手心。“小支,带浣梅姑姑去见林老王爷。”
“是。”小支福礼。
浣梅轻轻一礼:“三皇子,郡主,奴婢告退。”
小支走上前“浣梅姑姑,请随我来。”
“有劳小支姑娘了。”浣梅随在小支身后离去。子衿望浣梅远去,轻移莲步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
公孙凌亦是紧随在后,坐在子衿对面处,邪魅一笑:“说吧。”
“小女子有件事想让三皇子出手相助,不知三皇子意下如何?”
公孙凌,哈哈一笑,啪的一声将玉扇打开摇起来:“说说看。”
“三皇子稍待片刻。”
“好。”
子衿站起身,朝屋内走去,不一会儿,只见她着一件流云缎蓝色衣裙从远处缓步而来,手拿一副画卷,走到公孙凌身侧将画交给他。公孙凌接过,打开画卷,只见画中一位红衣女子,描绘的栩栩如生,那女子倾国倾城,眼中极具魅惑。公孙凌看着画中人,不由皱皱眉头,感觉这人好生熟悉:“这不是锦素吗?”
“正是。”子衿颔首。
“子衿前些天去见了锦素姑娘,我与她打成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帮她入宫,她给我护心暖玉作为报答。”
公孙凌看着子衿,挑一下秀眉。“就这么简单?”
子衿笑一笑:“就这么简单。”
“你想让我把这幅画帮你带入皇宫交给我父皇?”
“嗯,三皇子果然聪明。”
公孙凌啪的一声将画卷丢到石桌上,有些不太高兴。“子衿如果是你,我大可放心帮你,只是这锦素,怎能保证她对我父皇就不会存了别的心思?”语气有些硬,话刚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张张口,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子衿明白公孙凌并不是有意对她发火,毕竟那位高高在上的人是他的父皇,就算从小与这位亲生父亲并无多少情谊,但潜意识想要去保护家人不会受到伤害的心情,子衿怎会不了解。
她也不生气,反而笑容柔和,对公孙凌道:“我明白三皇子的顾虑,若我能够向你保证锦素不会伤害陛下,你可愿意?”。
公孙凌眼波流转,沉思一会,虽然还有疑虑,但终还是愿意去相信子衿所言:“嗯,这个可以。”
“那便如此说好了。”子衿跳到公孙凌面前,伸出右手:“合掌为誓。”
公孙凌一愣,随后将手附在子衿手掌之上。
“就喜欢三皇子这样爽快的人。”子衿哥俩好的开始套近乎。
公孙凌无奈的摇摇头,瞥一眼桌上的画卷,嫌弃道:“锦素在民间算得上倾国之姿,但是后宫之中比她妩媚的女子实在太多,你怎样保证父皇他能相中锦素。”
子衿颇有深意的一笑,“三皇子何不仔细查看一番这幅画卷?”
公孙凌半信半疑,拿起桌上画卷,认真端详起来,阵阵清香传入鼻尖,那香味淡雅柔和,将画放近一些,是画上的?那香味混合着墨香,似有似无…方才他并未留意,从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我将墨中掺入了草药,这种草药会让人产生幻觉,一旦闻入这种香气便会对此产生一种依赖。”子衿平淡的解释道。
“什么?”公孙凌一双桃花眸睁的老大,他刚才凑近闻了那么久。
“放心,这个没毒。”子衿笑道。
“我不是说这个!”公孙凌有些急了,这丫头怎么说话大喘气。
公孙凌急切的问着,“可有解药?”子衿无奈地摇摇头,表示遗憾。公孙凌这下真的有些被吓到了,这还得了。子衿憋笑,看着公孙凌此刻的神情着实有趣得紧。
“哈哈,不逗你了,看你吓得,只要不长时间闻就不会产生依赖。”子衿说完吐吐舌头,样子俏皮可爱。
公孙凌听完瞬间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你后来可还有何打算?”
“自然是有,三皇子敬请期待吧。”子衿并没有说明,只是和公孙凌买了个官司。
一个下午,子衿与公孙凌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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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初,天色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子衿一路从流月阁走出,来到听雨苑中,这苑中枝叶扶苏,颇有曲径通幽之感,万籁俱寂,虽然已入夏,但苑中却是凉爽无比,丝毫感觉不到闷热之气。屋前忽现一道青色身影,子寒手持一柄长剑,锋利的剑身,嘶嘶破风,行走四身,时而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子衿含笑凝望,颈上突然一凉,她却是不紧不慢地站在原地。“哥哥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
子寒面色清冷,一柄长剑抵在子衿白皙的脖颈之上,却又极为小心地掌握手中剑的分寸。“子衿的武功亦是退步了不少。”
子衿眨眨眼睛,用手指抵开子寒手中的长剑,轻叹一声。“哥哥,这样子衿会很没安全感的,还是把它先收起来吧。”
子寒闻之,收起长剑,转身背对子衿:“找我所谓何事?”
子衿撇撇嘴:“哥哥还真是冷漠!”
子寒转过身,一步步逼近子衿,伸手在她鼻尖轻刮一下。子衿嫣然一笑,上前揽住子寒的胳膊。
“妹妹今日有事想要来请教哥哥。”
子寒低下头,看着依偎在自己身侧的子衿,眼中满是宠溺,嘴角微微勾起
“何事?”
“妹妹想问哥哥,这世间有没有一种毒药,是只能用解药暂缓毒性,而不能完全解毒的呢?”
子寒微微有些诧异,秀眉微皱“问这种毒药作何?”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所以想来问问哥哥。”子衿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她总不能直接告诉林子寒,是为了让别人乖乖听话吧,这样林子寒会不会觉得她太恶毒了,算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要在他面前做一个乖乖听话的妹妹。
子寒深思片刻:“医术、用毒方面我并不擅长。”
子衿微微有些失望,嘟起小嘴,放开子寒的胳膊。
子寒伸手在摸摸子衿的额头:“不过我倒知一人,精通医术,你可以去向他请教一二。”
子衿立刻收起颓废之态,一双满是星辰的眸子亮晶晶:“是何人?”
子寒一本正经答道:“容公子”
子衿瞬间便石化了,又是他,这容离可是她萤鸢阁最大的心病,相关的资料一点也查不到,感觉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怎么?既然问题以问完了,还不回去,愣在这里做什么?”子寒声音清冽,犹如冬日的冰雪,子寒说罢,不再看她,转身朝屋内走去。
在院中微微愣神的子衿,回过神看到哥哥走了,连忙上前拉住子寒的宽袖,子寒立刻顿住脚步,回过头看着子衿,只见她轻摇着他的衣袖,青色的宽袖被她拽的有些褶皱。
“哥哥,你要帮帮妹妹,妹妹深知哥哥与容公子交好,便带妹妹去见见容公子吧。”
子寒微皱眉头,那表情极为细微,昏暗的光线下根本无法看清,他轻启薄唇“你自己前去找他便可,容府离林王府相距不远。”
“可是,可是人家容世子,何等人物怎会愿意见我?”
“哎呀,我的好哥哥,您就发发慈悲,帮帮你可怜的妹妹嘛。”
子衿一边说,一边更是两只小手摇的厉害,子寒眉头锁的更紧,另一只手放在那被子衿紧紧攥住的衣袖,使劲一拽,终于得到了解脱,子寒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道
“你去便可,容公子虽不是普通人都可见到,但是你他是乐意见的。”
“为什么?”子衿有些惊讶和疑惑。
“你自是与他人不同,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子寒说罢,便进了屋子,反手关上了门,子衿还傻傻的站在原来,哥哥这是怎么了?她是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这么冷淡?
心中排腹一阵,乱哄哄的,思虑亦是无法理清,耷拉着脑袋,在听雨苑中站了一会儿,便识趣的转身走了。
子寒轻启房门,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淡蓝色衣裙,在此刻昏暗的天色之中尤为不真切,那背影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如此形单影只,仿佛这世间只有那一人,萧条寂寞,慢慢消失在尽头。
你终究瞒了我多少事情,子衿。
子寒抬头仰望苍穹,繁星满天,天边一轮弦月高挂,他清俊的面庞上洒满银色的月光,眼眸之中似是倒映着星辉。
小时候,他便生性冷淡,不喜与人亲近,府中庶出兄妹也因他嫡子身份,与他永远只有尊卑有序的态度,唯有子衿总是因为他是她亲生哥哥的原因,赖在他的身边,赶也赶不走,胆子还小的要命,动不动就哭。
所以他自小便躲着她,偶尔也欺负她一下,反正他是男孩子,子衿自是打不过他,只是每次都会笨手笨脚地将她惹哭,本是烦她烦的要命,却只要她一哭便手忙脚乱起来。
子衿生性纯良,总被庶出姐妹欺负,他便毫不犹豫的出手护在妹妹身前,甚至好几次与之大打出手,谁会想到一心只爱圣贤书的林府世子,也会像其他男孩子一般,与他人动手呢!
只是他的妹妹,只有他能欺负,其他人又怎配?
他永远都是在子衿看不到的地方默默保护她。
因为子衿是他的妹妹,这天底下如果连自己的哥哥都不爱自己的妹妹,还有几人能够真心爱她呢?
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子衿,子寒只身去拜师学艺……
可是,这些年在子衿身上又发生了些什么?
虽然子衿并没有疏远,可是他总是觉得现在的子衿并非曾经的她,但却又无法找出不妥之处,也许是他们都长大了吧,不再是儿时的样子。
他到现在还记得,曾在母亲坟前发誓:今生今世,穷极一生,他林子寒都将守护妹妹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