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节哀顺变(1/1)

凌楚赶到的时候,姚莫安正带着人在现场勘查。

触目是一片狼藉,中间那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最为醒目,他心口猛的一阵阵抽痛起来。

烨伟连忙扶住他问道:“四少,你没事吧?”

凌楚摆了摆手,心口疼的说不出话。

那一片已经炸的面目全非,角落里姚莫安和傅雅的孩子安然躺在那里。

事故现场只找到一把匕首,其他的都看不见,隐约可见模糊的血肉,画面有些恶心。

有人取集了一些带回去化验。

凌楚在那一堆废墟了翻了又翻,还是没有找到乐姗的影子。

整整找了三天,踪影全无。

姚莫安带回去化验的东西显示,傅雅和烨素素确定遇难。

可是齐言和乐姗却不见了,是生是死一概不知!

凌楚每天都去那片废墟,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人。短短几天时间,人瘦了一圈,面色苍白的像个病人。

姚莫安终究忍不住劝他:“凌楚,你别这样,如果她知道的话也不会安心的。”

这样的现场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姚莫安基本已经不抱希望了。虽然现在没有找到他们遇难的证据,可是这样的现场几乎也没有任何活着的机会。

凌楚呆呆的站在那片废墟里,那身影凄凉至极。

见他不动,姚莫安再次开口劝道:“回去吧,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的。”

他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却被他一下甩开。

悲痛欲绝的声音说道:“你知不知道她可能怀孕了,你为什么要让她来这里?为了你的孩子,你就眼睁睁看着她陷入险境?”

他忽的上前,一拳栽在了姚莫安的脸上。

姚莫安被打的踉跄几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可却无可狡辩,虽然不是他开口让她过来,可是确实是他母亲去求她过来的!

说到底他也算罪魁祸首,他没资格去狡辩。

凌楚向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知道吗,她可能怀孕了!你的孩子是孩子,她的性命就不是性命,我们的孩子就不是性命吗?!”

他眼底悲痛的神色,扎的姚莫安无话可说。

“姚莫安,你真的有把她当妹妹吗?你就是这么对你妹妹的?当初傅雅想杀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算了!可如今你又为了你和傅雅的孩子,罔顾她的性命!你不觉得自私吗?!”

姚莫安低着头站在那里,实在无话可说。

他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自私的。

沉默半晌他低低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可是现在大势已去,我也没有办法。”

如果他找知道傅雅会去找他妈,他一定留在家里阻止她们去找乐姗!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抬眸他看向凌楚:“大错已经铸成,你要打要骂都随便吧。我只有一句话,节哀,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尽管他也心痛,他也难过,可是他还有一个儿子!孩子还小,需要他!

听见节哀那两个字,凌楚的心再一次不可抑止的抽痛。

他疼的脚步不稳,险些跌倒。

烨伟连忙扶住他提醒道:“四少你的情绪不宜太过激动,这样很容易引发旧疾的!”

凌楚推开他,捂着心口回去。

烨伟终究忍不住道:“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也许夫人还活着也说不定。”

坐在车内,凌楚闭了闭了目,不愿再开口。

他也希望她活着,他比谁都希望她还活着!

心口又是一阵绞痛,他忍不住皱眉伸手去揪住拿过位置。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烨伟不放心道:“四少,如果疼的厉害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凌楚摆手,虚弱的声音道:“不用。”

如果她真的不在,活着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负担。复发也好,那样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看见她?

烨伟本想在说些什么,可看着他那副样子终究没有开口。

乐姗的事情最后还是被远在国外的老太太知道了,看见报纸的那一刻老太太一度昏厥了过去。

从医院输醒的那一刻,老太太便执意要回去了。

凌正然劝不动她,只好让人安排的飞机三个人一起回去。

回去别墅的时候,整个客厅里都沉默不已。

连一向开朗多话的张妈,都安静了。见他们回来,只是问了一句便没再说话。

凌正然将老太太扶去沙发上坐下,起身问道:“凌楚呢?”

张妈低低的声音回道:“可能在书房吧,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二小姐上去劝劝吧。”

老太太一摆手道:“你去吧,我先歇会。”

凌正然点了点头,迈着步子走开。

推开书房的门,果见他背对着站在里面。

轻轻关了门,她走进他叫道:“凌楚,你别这样,别让奶奶担心。”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背影异常的落寞又凄凉。

叹息一声,凌正然宽慰道:“既然现在没有找到遇难的证据,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悲观了,也许被人救了呢。”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望向窗外。

如果是被救,那么为什么他们的人几乎找遍了整个京都却毫无踪影。如果是被救,那么为什么他高价悬赏却无人来领?

他真的也很希望她只是被救了,而不是已经…

想到这里他心口又是一阵抽痛,下意识抚上那个位置。

凌正然紧张的扶着他坐下,紧张道:“怎么了,心口痛吗?我让向阳过来好不好?”

“不用,没事。”凌楚苍白着脸色回道。

凌正然眼底闪过一抹忧色:“你知道的,你的身体不适合情绪波动太大。凌家现在这么乱,如果你再出事了,你让我和奶奶怎么办,你让那些陪着你奋斗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办?”

她也知道这种时候让他保持平静的心情,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可是生活还要继续,凌家一旦出事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凌楚疲惫的撑着脑袋说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很快平息这些风波。”

她伸手握上他的手:“凌楚,别这样。万一你再出事,我真的担心老太太会承受不住这打击。”

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疲惫的声音道:“不会的。”

凌正然正欲抽手之际,却被他用力握住。

耳边传来他痛苦的声音:“二姐,她可能怀孕了,她真的可能怀孕了…”

他等这个孩子等了这么久,即将有结果的时候,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不叫人难过,怎么不叫人惋惜,他是多么期盼那个和她的孩子!

凌正然身体一怔,眼眶一热她强忍着没有落下那些眼泪。

这个时候他已经很脆弱,如果她再哭的话,恐怕他会更难过。

他干涩的声音再次道:“如果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哪怕她会恨我,怨我,我也不会让她走!哪怕困着她一辈子,我也不会让她走!”

她走近一步抱住他:“别说了,别再说了。”

拍着他的肩头她宽慰道:“她生死未卜的时候,我们不可以总是想这些悲伤的事情,这样对她不好。”

像这样抱着他,在她印象里好像只有小时候。后来她看他一步步成长坚强起来,她想她这个弟弟应该再也不需要她的肩膀了,可是没想到她还有再次成为他依靠的时候,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一段时间是凌家最动荡不安的时候,也是他最心痛难捱的时候。

烨伟带着人几乎找遍了整个京都,都没有她的踪影,他真的从未想过放弃,可是每次都听见相同的答案还是不免让人失望。

姚莫安也没来得及伤心太久,因为那场变故之后凌越天又传来了消息。

这一次他们做足了准备,在他带着东西准备入境的时候,他们终于将他人赃并获!

凌越天当场逃跑,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出卖他的是他的亲儿子!

是他最信任的人,是凌正义!

人赃俱获,他逃无可逃。

行刑前一天看着对面的凌正义,他沉默不语。

这是一条不归路,他不是没想过早就会有这一天,只是让他惊讶的是,他最后却栽在了自己亲儿子的手里!

“爸,你恨我吗?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做你的儿子,做个孝顺的孩子,好好弥补你。”

抬眸他有些沧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平静的让人看不出情绪:“正义,你是什么时候被姚莫安收买的?”

现在想起,他毕业以后的接近,应该就是整个计划的开始。

凌正义低着头哽咽道:“在我出去以前,他就找过我谈话。不过当时我拒绝了,后来我又和妈搬了出去,我以为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顿了下,他眼角的液体止不住一颗颗落下。

“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一个好儿子!可是在我毕业前的一个月他再次过来,带着那些我不容拒绝的东西。”

凌越天笑了笑道:“不,你比爸勇敢,你长大了。”

“我不想那样做的,回到你身边的时候我其实犹豫很久。我一直劝你改邪归正,可是你还是再次犯险。姚莫安说的没错,如果我一再纵容,我也就是害苦那些人的帮凶!那些吸毒的人他们都有家庭,我虽然阻止不了他们的行为,可是我可以阻止这些东西的来源,我可以阻止你!”

“正义,我这辈子对不起你和你妈,看见她的话,替我向她说一句对不起。如果余生还能遇见愿意接纳她的人,我会祝福她,希望下个人一定比我好。”

“爸,你恨我吧,如果你恨我,我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他笑了:“我不恨你,你是我儿子,我永远不会恨你!我只是遗憾没有在有机会有时间的时候,好好陪陪你们。”

他这一生错的太多,他的世界穷的只能看见钱。仿佛一天看不见那些东西就没有安全感,这种恐慌的来源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在孤儿院的经历。

那段时间对他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所以即使最后他被老太太收养,还是没有改变他这样的想法。

家大业大的凌家反而更加滋生了他这种想法的成长,因为得不到凌家的掌控权,他开始变得极端,他开始走上那条不归路!

后悔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他这一路走来错的离谱,他早就知道自己回不了头。

他是一个极端固执的人,哪怕明知是错的,可是既然已经踏上这条路,他还是没想过改正。

凌正义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撞见老太太。

她站在门口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叶子站在她身旁,叹息道:“妈,还是进去吧。我想他应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不见一面会遗憾的。”

老太太长叹一声道:“罢了,他都要去了,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迈着步子走进去,叶子却没有跟进去。

凌正义问道:“妈,你不进去送他最后一程吗?”

叶子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抱住了他:“不去了,相见不如不见。”

凌正义紧紧抱住她,有些哽咽的声音问道:“他会不会怪我,他说过不恨我,可是我宁愿他恨我!”

“正义,那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的。”叶子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我知道让你成为那个送他进去的人,让你很为难。可是任何错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他的代价。”

她很庆幸凌正义没有变成和他一样的人,看见他投靠凌越天的那天,她真的绝望至极。

可现在她觉得骄傲,为拥有这样一个儿子而骄傲。

“我想你爸爸会和我一样,为有你这样儿子感到骄傲!”

她似乎能够想象正义在决定迈出那一步时,内心的煎熬与挣扎,亲情和道义面前的抉择一定让他困惑很久。

可他最后并没有被亲情牵绊而选择迁就凌越天的错误,他是真的长大了。

凌越天的事情一落幕,姚长生也正式退休。

张君兰本来是打算在他退休的时候,一家人好好出去玩玩。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一退休,对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提出离婚。

书房里她看着桌上那份离婚协议,有些接受无能。

他说他什么都不要,只想和她离婚,只要和她离婚。

她拿着那份他已经签字的协议,怔怔的问道:“你这么迫不及待就要离开我,是因为乐姗吗?你觉得是我害死了她?”

姚长生起身背对着她站着:“其实在和你结婚的第二个月我就后悔了,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被推上了避无可避的位置。于是,我就忍下了这个想法。后来一忍就是这么多年,我以为我会忍一辈子,可是没想到我终究不如自己想象的坚定。”

她走去他面前,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既然都决定忍一辈子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因为,你的自私害死了乐姗。我这辈子对她们母女亏欠太多,可是最后你却让这一切彻底变成无可挽救的遗憾!”

张君兰忽然哭了,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在他面前落泪:“长生,我知道我自私。我不该带着傅雅去找她,可是小雨是我们的孙子啊,你让我怎么坐视不理?我是自私,我没有你那么大公无私,这样的选择面前,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小雨!”

“可是我没想过她会死啊,傅雅说过她会保护她的!我信了,所以我去求她。就因为这样,就要和我离婚吗?”

姚长生不说话,她在他面前哭的狼狈不堪。

“我是自私,可是我真的没想过她会死。如果早知道这样,我会陪着她们一起去的,我会紧紧跟着她们,不会跟丢她们,我一定好好保护她。”

姚长生有些疲惫的叹息一声,转身出去。

张君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时隔这么多年,他心里最在乎的依旧是那个女人,哪怕她陪在他身边这么久…

从家里出去,姚长生买了一束花去了江慧心的墓地。

他赶到的时候,凌楚也在那里。

静静的放下那束花,谁都没有开口。

默默的站了一会,凌楚转身欲离开。

却听姚长生说道:“凌楚,你说如果她知道我们的女儿因为我的家事而…她会不会更恨我?”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可还是莫名就开口了。

也许只是想找个人发泄,也许是因为内心愧疚太深。

凌楚一转身,淡淡的语气道:“我不是她,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只是替姗姗来看看她,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您也早点回去。”

说完这句,他起步离开。

烨伟开了车门道:“大少爷还在家里等着。”

凌楚弯腰低头坐了进去,他大哥终于按捺不住了,主动要来谈判了吗?

回到别墅,老太太正愁容满面的坐在沙发上。

见他回来,一招手道:“凌楚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脚步一顿他朝着老太太走去:“怎么了?”

叹息一声老太太抬头看着他道:“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这个担子压的你很重,可是比起任何人,我还是选择相信你爷爷的眼光,相信你!”

闻言凌楚笑了笑道:“谢谢您的信任,但其实大哥也有足够的能力。”

“奶奶,其实当年爷爷之所以力排众议把这个位置给我,目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凌家不缺少有能力的人,他担心的不过是怕我会被欺负。”

轻笑一声他继续道:“现在他的顾虑可以打消了,所以谁来管都是一样的。”

拍了拍她的手,他道:“大哥还在书房等我,我先上去。”

老太太知道再说无意,他已经决定的事情恐怕她是改变不了。

罢了,就随他去吧,反正他现在的这种情况,也确实是需要休息一阵。

推开书房的门,凌正兴果然坐在里面。

他叫了声:“大哥。”

凌正兴一转身看向他笑道:“你小子的计划天衣无缝啊,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些钱你都转移去哪了?我既不如你,甘拜下风。”

抽开抽屉凌楚拿出一份公司资料,递去他面前道:“看看吧,也许看完你就懂了。”

凌正想接过仔细的翻了翻,是一家新公司,成立于三年前!

三年前?他抬眸看向凌楚道:“你小子够狠的,三年前就开始算计我了?”

闻言凌楚笑了笑,从抽屉拿出一个盒子递去他手里:“这公司是为大哥准备的。”

凌正兴打开,里面是公章。

目光紧了紧,他合上那个盒子:“输了就是输了,你确实比我合适。”

将那东西放在桌上,他叹息道:“老爷子当年确实有眼光,不过被你摆了这么一道我心甘情愿。”

凌楚再次拿起那个东西塞去他手上:“这东西确实是为你准备的,交给你再适合不过。我为凌家奋斗这么多年,早就恨不得卸下这个担子,而且现在我的状况不适合操心这些事。”

“凌楚。”凌正兴有些动容的叫了声。

怎么也没想到他曾经千方百计要得到的东西,他这么轻易就拱手相让。

可是得到的这一刻,他却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了。

他为了这个东西筹谋已久,可是最后却发现一点意义都没有。

“大哥你别推迟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我还有我自己的事要办,这个位置你来再适合不过。”

见他执意如此,凌正兴也不推脱,一拍他肩膀道:“那好,我等你忙完。这段时间,我帮你暂管。你可别指望把这个担子推到我身上,我清闲惯了管不来的。”

凌楚笑了笑,没再说话。

暗暗叹息一声,凌正兴又道:“姗姗的事你也别太着急,只要她还在总有找到的一天。”

“我知道。”

即使希望渺茫,他也不会放弃。

除非有一天亲眼看见她的…否则他不会信,绝不会信她已经不在!

向阳求婚的地点选在了那家孤儿院。

那一天他和那些孩子串通好了,独独瞒了凌正然一个人。

她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被她叫住。

转身的瞬间看见漫天飞舞的气球,一抬头那些漫天飞舞的气球上都写着同样的三个字:我爱你!

她一下子楞在当场不知所措,耳边是那些孩子起哄的声音:“凌老师,同意吧!”

他单膝跪在她面前,手心是多年前就准备好的戒指。

“款式有些老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这个戒指是我在林佳新求婚前就为你准备是,只是可惜那时他先我一步。”他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她眼眶一热,那一刻莫名很想哭。

僵在那里好一会,她放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

他的急切她看在眼里,可是她却只是后退了一步。

然后,只见她一转身风一般跑出了那家孤儿院!

他怔怔的起身,手心撰着那枚戒指,戒指咯的他手心发疼。

终究是被拒绝了吗?真是可惜,她甚至连一句拒绝的理由都懒得给他留下…

凌正然一路跑出去,开着车急速离开。

不是不心动的,只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再也配不上他!

她曾经满身狼藉,她还结过婚,而且她再也无法生育…这样的她嫁给他,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她不愿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他的负担,哪怕他觉得是甜蜜的负担!

一个急刹车她将车停在路边,浮在方向盘低声哭泣。

幸福来得太晚,现在的她早已失去去抓住它的机会和勇气。

身边有一个人这样默默爱了她多年,她承认不是不感动的,也不是没有心动,只是可惜时机不对…

他的身边并不缺少优秀的女孩,她想总有一天他还是忘记她的,总有那么一天。

深呼吸她平复了心情,重新开着车回去。

到家的时候老太太正在看着电话,还是那条凌楚上节目录的寻人启事。

凌正然走过去关了电视道:“别看了,如果姗姗真的看到,如果她真的还…早就回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凌楚的寻人启事几乎占据了京都的所有报纸版面,所有电视节目。

满城的人都知道他在找乐姗,如果她活着,如果她在京都,又怎么会看不见?

老太太红了眼睛叹息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担心凌楚他…”

凌正然在她身边坐下道:“他比我们想象中坚强,您别担心了。”

“但愿吧,希望姗姗早点回来。”老太太哀叹一声说道。

门外向阳一路开车追了过来,看见她平安到家他松了口气。

凌正然一抬头看见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人,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起身道:“我先上去了。”

向阳和老太太打了招呼,忙不迭跟了上去。

凌正然脚步走了有些快,开门便欲躲进去。

向阳几步跑过去,一伸手挡住她即将关上的门。

凌正然皱眉叫道:“把手拿开!”

他语气坚定:“我不,你要是忍心就关。”

她推了推,终究是放弃了。

“正然,是不是我求婚太突然了,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的。”他走进去顺手关了门。

凌正然故作不耐的语气说道:“我以为我已经拒绝的够彻底了,你还不想放弃,还要苦苦纠缠吗?”

向阳目光暗了暗,偏头他避开她的目光道:“如果你认为我一直在纠缠,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是后悔多年前没有主动一点,如果我主动一点我们之间是不是不会蹉跎这么多年。”

“无论你主不主动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都只能是朋友或路人!因为,我没有爱过你!”

他握着戒指的手不由又握紧一分:“我从没在乎你是否爱我,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给我一个可以证明你会爱上我的机会。”

她忽然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抬手一指门的方向道:“不必了!你出去吧!我们从来都不合适,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可她的眼底只是淡漠。

深呼吸他走了出去:“你好好休息。”

出来那扇门他苦笑不已,还真是被凌楚那小子当年的话说中了,他失败了…

之后等几天凌正然没再看见向阳,她以为他真的就此放弃了。

内心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失落。

老太太起初的时候问了几句向阳怎么不来,后来似乎感觉出什么,也就不再多问了。

凌楚依旧每天早出晚归,可还是没跑出个结果。

不仅没有丝毫消息,人反而越来越憔悴。

老太太总归是不忍心看他这样继续下去,暗地里让烨伟劝他别再这样找下去了。

可烨伟这时候哪敢开口,只怕凌楚一听跟他急。

可看着他这么一天天找下去,也实在不是个事。

“四少,既然姚莫安也在安排人找,你还是先歇几天吧。”

凌楚皱着眉闭着眼没说话,心头隐约泛起一丝疑惑,如果是被人所救真的不至于到现在还找不到。

可如果她刻意躲她,看见他的那些寻人启事她真的能够狠心的故意躲他吗?

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齐言的手下,也还在找着。看他们的样子,齐言应该也没有消息。”

凌楚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齐言?!对了,他怎么把他给忘了,他和姗姗一起失踪了!

一番思量后,他心中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他呢?

烨伟见他发楞,不由叫道:“四少,四少?”

凌楚偏头看了他一眼,立即掏出电话给袁淑拨过去。

电话那端传来袁淑关切的声音:“凌楚,你还好吗?”

凌楚急切的问道:“齐言回去了吗?”

闻言袁淑叹息一声道:“没有,我最近一直在他住处等着,可丝毫消息都没有。”

对于这件事她也是疲惫不堪,是生是死一概不知。

闻言凌楚有些失落的应了声,后来袁淑又说了什么他一概没听进去。

挂完电话,心头担忧不免更深了。

连齐言都踪影全无,那是不是表示希望真的很渺茫,他不敢想象那个最坏的结果。

没有她消息的日子,每一天都变得煎熬无比。

最近他心口疼痛的频率,似乎越发频繁了。

然而彼时的乐姗,早已身在洛克。

齐言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悄悄带着那女人回到了洛克,只是并没有他原先住了那栋宅子。

炸弹爆炸的那一刻他义无反顾护在了那女人,他的左臂被炸伤,而她却他保护下安然无损。

只是那女人后来被吓晕了,来救他的人一并将她带了回去。

回到洛克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个女人怀孕了,不用怀疑那个孩子肯定是凌楚的!

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懊恼自己当时对她保护,如果他没有扑倒她护在怀里,是不是她和凌楚的那个孩子就会没了?!

那个孩子,要是没了多好!

又到了换药的时候,有人将药递了进来就出去了。

乐姗站在他面前低着脑袋,重复着这几天她一直在重复的话:“我要回去了。”

齐言脱了衬衫,露出身上那些还未痊愈的伤痕,无所谓的语气道:“你走啊,你要是走得出去,你就回去好了,没人拦着你。”

闻言她有些气恼的抬头瞪着他:“你派人看着我,我当然走不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行为让她很不能理解,他救了她却又变相将她囚禁在这里!

齐言懒得去回答她这个问题,低头他解着身上的纱布。

纱布粘在肉上,他疼的微微蹙眉。

她终究不忍,走过去帮他。

抬眸他看了她一眼,放手由着她弄。

她小心翼翼取了那些纱布,帮他擦了药又重新裹上一层。

她蹲站他面前,神情专注。这个时候不反抗他的她,真的很安静,他无比享受这样的时刻。

“不过,我还是谢谢你救我。如果不是你,现在受伤的也许就是我。”

她一抬头,眼底是诚恳的感谢,还有一如既往的纯净。

是了,就是这样的眼神让他痴迷不已。

心口莫名一跳,他一把揪住那女人带去床上。

乐姗被他这个动作弄的措不及防,一双手下意识的撑在他胸膛。

“你干嘛?”她慌慌张张的问道。

他灼灼的眼神看她十分不自在,可一低头又是他敞露的胸膛。

这样暧昧的姿势,让她脸颊止不住泛红:“你起来,你让开!”

她皱着眉,瞪着他叫着。

他身体的重量压得她动弹不得,她避无可避。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他居然会为了这个女人去应叶素素的约。

明知那一去危险无比,他还是去了!

他眼底认真的神色,让她一下安静了。

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俯身,他的脸靠的她越来越近,她警惕的缩着脑袋想要避开这距离。

一偏头慌张的语气说道:“我不想知道了,我不要听,你给我起来,你让开!”

身下她不安的挣扎,蹭的他身上的伤口再一次冒出殷红血迹,透过纱布蔓延开来。

刺眼,醒目。

他手下一用力,攥紧了她的腰身,嘴巴贴去她耳边:“我会救你,只是因为爱上你!”

这句话让她震惊不已,她一扭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转过头的那一瞬,她的鼻尖碰过他的。

这个细微动作,很快在他心底划出一丝异样的情愫。

他眼底的神色不同于以往,可这样的转变却是她不喜欢的!

扣住她的脑袋,他强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可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再放你走!我已经救了你三次,次次都危险无比,这样的恩情你不该报答吗?”

这样的齐言让她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害怕,她有些怯怯的开口:“你想让我怎么报答?”

“留在我身边,一辈子都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她几乎想都没想便脱口道:“不可能,你这属于变相囚禁!”

他轻笑一声道:“我就是打算囚禁你,你能怎么样,你跑啊?”

乐姗气恼的咬着唇,越发大声叫嚷起来:“你起来,你给我滚开!”

挣扎中她抽出被他压着的手,一抬手戳中他受伤的地方。

他吃痛的皱眉,趁着他松懈的空档,她翻身下床跑去门口。

可却拧不开那扇门:“开门,给我开门!”

齐言淡淡瞥了她一眼,说道:“没用的,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根本不会理你!”

闻言她气恼不已,对着那扇门叫唤了半天,果然如他所说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他径自解着身上的纱布,重新去擦药水。

她看着他那副淡定的样子彻底恼羞成怒,几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上的药瓶。

“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瞪着他。

“放我出去,我要你放我出去!”

齐言眼底闪过一抹愠怒,重新拿着一瓶药水说道:“过来,帮我擦了药我就放你出去!”

对于他的话她有些怀疑,愣在那里并没有靠近他。

“给你三秒钟,一,二…”

不等他数完她已经起步靠近他,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总得试试!

可谁知她一走进,便被他一把扯进怀中!

她下意思一把拿起托盘里的剪刀,狠狠抵在他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