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明瑶因先前已经许诺了蒋琳,要带她一起出去转转,是以,在和夏子然分开之后,她真是带着蒋琳,在长繁街上转悠了好一会儿的时间,就是晚膳,也是在外面吃的。如此一来,她和蒋琳回来的时间,自然是要晚上许多的,已经是酉时末了。

只是让荣明瑶没有想到的是,她刚一回到院子里,便得了七姑娘因月菱纱大闹老夫人的福寿园,被她便宜老爹责罚的消息。而且这一次,她受的罚,比上一次要重的可不是一点点。其他的不说,单是那脚底藤戒三十,便是不用看,只用想的,她就觉得疼的厉害。

细数满府里的姑娘家,也就只有这七姑娘荣明珠被藤戒了两次,而且匀称的很,手和脚各一次。

不过话又说回来,看来这一次,阿然约她出门,是有备而来的,不然也不会单挑着今日约她出去了。怕是为的就是不要自己搅合到里面,毕竟荣明珠人虽然没有什么智商,但杀伤力还是挺大的,需要小心一些。

“细雨,现在事情如何了?七妹妹可已受罚?”荣明瑶笑吟吟的开口问道。自家大哥和阿然真是太给力了。她才出去不到一个下午,事情不但已经办的妥妥的,甚至连结局都已经盖棺定论,再无回转的余地。这执行力,值得点上个赞。

细雨眼见荣明瑶脸上兴致勃勃的神色,便已经知道她的想法,低着的头,嘴角一抽,回答说道:“刚时候,世子爷已经带着李婆子过去菡萏苑那边,七姑娘怕是已经正受着罚。”言下之意就是,姑娘您要过去看热闹,可要快些。要知道这藤戒三十,听着不少,但真的打起来,时间却很是短的。更加不用说,李婆子可是个中老手了。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过去了。”估计等她到了,这刑罚也结束了。语气一转,又开口问道:“宝蓝,那月菱纱所做的衣衫可完成了?”自己身上这件,只是一般的纱绫布所做,虽然也轻盈透气,但比起月菱纱来,还是有所不足的。如今天气已经越来越热,这出去一下午,她又是个怕热的。在没和阿然订婚之前,她每逢这样的日子,她都是能不出门便不出门的。

宝蓝笑着回答:“已经好了。针线房的人,今儿下午已经送了过来。另外,姑娘交待宝蓝所做的那套宽大的内衫也已经好了。姑娘,可要试试。”

“让人备热水,我要洗澡。”荣明瑶当下便点点头,说道。

“是。”

不同于荣明瑶这里的自在,荣明珠所住的菡萏苑里,院子里的气氛那叫一个凝重。

“你去脱了她的袜子。”荣明泽看了荣明珠那脚上厚实的袜子,随手指了一个小丫鬟,冷声说道。

荣明珠此时的穴道已经被解开,一双眼睛,满是怨毒的看着荣明泽,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唇,已然尝到腥甜的味道,那殷红血迹,给她的唇色平添两分艳丽。明明已经忍耐到不行,但她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李婆子,行刑。”见那小丫鬟脱去了荣明珠的袜子,抬眸看向李婆子,荣明泽语带警告的接着说:“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如果胆敢有一丝的水分的话,就回家去吃自己。府里不需要自作主张,墙头草一般的奴才?”

“是,老奴明白。”听到这话,李婆子的身形一僵,立时屈了屈身,声音里也不难听出,尽是惶恐之色。

刚她来之前,六姑娘身边的花挽已经来找过去,给了她一只十足的老凤钗并着一对金丝玛瑙镯子,还许诺,可以帮她的小孙子脱去奴籍,成为良民。如此的条件,这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而她也有心要卖夫人一个面子,毕竟七姑娘是府里正经的嫡出姑娘,夫人如今虽然管教权已经不在手,但到底是府里明媒正娶的忠义候夫人,膝下儿女双全。但世子爷这句话,却把她的心里的那点念头全都给打飞了去。恩……审时度势,是每个奴才都要学习的,这忠义侯府,将来可是由世子爷继承的。她可是府里的家生子,世子爷要处理她一家子,分分钟的事情。

荣明珠听到荣明泽这话,猛然抬头,看到荣明泽没有一丝动容的神色,不知为何,泪水一下子便落下来,哽咽道:“我也是你的妹妹,嫡亲的妹妹。”

“我嫡亲的妹妹,只有明瑶一个。你,不是。”微微的低头,神色不变,接着说:“如果念着父亲的话,你以为凭借你做下的这些事情,我岂会容你还活着。李婆子,行刑。”

“是,世子爷。”李婆子听着荣明泽的话,心头真真的是一颤。谁说世子爷只是人冷一些,不爱说话,这才是冷心冷肺呢。虽然心里是这样的腹诽着,但手头上的动作可是一点都不敢慢。先是让两个小丫鬟摁住荣明珠,而后拿起那藤戒,力道十足的朝着荣明珠那白嫩的脚上,狠狠的敲打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顿时的传了出去。声音之大,足以让站在院外的张氏听得一清二楚的。

“狗奴才,你们给我让开。”张氏听到荣明珠凄厉的喊叫声,心下便有些着急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挡在门外的沉墨沉书,厉声喝道。

相对比蕙兰和墨兰,沉书和沉墨才真真的是除了荣明泽的话之外,谁人也指使不动的。听到张氏这话,跟没听到一样,依旧目不斜视,“请夫人不要为难,世子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进出菡萏苑。”

张氏听着荣明珠传来的那一下下的惨叫声,心真真的是如同放在了热油锅上,被人煎了又煎的,“你们给我让看!来人,给我把他们拉开。”说着就是要硬闯的。

只是张氏不过是弱质女流,自幼便被娇养长大,平日里是连略重一点的东西都没拿过,而她带过来的那些人,虽然多,但比起沉书沉墨,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只做徒劳之功罢了。

“好,好,你们真是好的很……今日的事情,我记下了。”张氏眼见沉书沉墨不放行,她带过来的人,也都不是他俩的对手,张氏怒极反笑的说道。

沉书和沉墨,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似乎就没有听见张氏的话一样。

荣明珍本是和张氏一起过来的,只是才走到院门口,发现进不去后,她便果断的转身,带着丫鬟婆子,朝着博文斋走了过去。

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了博文斋,一把推开荣德修书房的门,声音带了些哭腔:“父亲,求你去救救明珠吧。”

荣德修看着因快速奔跑而满脸红晕,发髻都凌乱的荣明珍,心下叹了一口气,道:“明珍,你是个聪慧的,应当知道你大哥的脾气秉性的。明珠这一次做的真是太过火了,况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的这个嫡长子,从长相到脾气秉性,都似足了祖父。最是说一不二,冷酷无情。如果这一次,他帮着挡下来,那么日后,不说明珍明珠,便是明辉明灿和明浚他们也都要跟着遭殃。

荣德修是这个时代传统的男子,虽是看重女儿,但在他的心中,女儿自然远不比儿子重要。女儿注定是要出阁的人,嫁的好,便为府里锦上添花,嫁的一般,只要老老实实的,不丢府里的脸面,便足以。儿子,才是一个家族,立足的根本。明灿明辉都只是中庸,明达明浚年纪都还太小,看不出所以,特别是明浚,身子羸弱,如今一岁了,站都还有些站不稳当。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成人?而明泽,虽说性子冷酷无情了一些,但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一切都好说。老实说,上一次满月礼发生的事情,明泽能忍下来不做什么?只取消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如果这一次,他也曾开口试探了两句,但却被毫不留情的反驳了回来。

“父亲……”虽然来之前荣明珍也已经做了准备,但听到荣德修的话,她的心中还是一凉。

荣德修想着几次因为荣明珠的事情,和荣明泽起了不快,导致他们父子之间,本就有的隔阂,如今越来越深,颇有无法弥补的苗头,这心里也是一阵不痛快,“好了,你回去吧。”

荣明珍看着摆明了不插手的荣德修,良久,才慢慢的转身离开。

荣德修看着荣明珍离开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等到荣明珍再次回到菡萏苑的时候,荣明泽已经责罚完荣明珠,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张氏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荣明泽,想到刚才荣明珠的惨叫,又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心里对荣明泽的怨恨,达到了一个顶峰。只是死死的咬着下唇,才没把心里对他的怨毒说出来。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荣明泽是个什么样的人?诚然,她是心疼明珠的,但她并不是只有明珠一个孩子。她还有明珍,还有她盼了两世才得来的明浚……

忍,她必须的忍住。

勉强维持住自己的神色,微微抬起下巴,快步的走进去。

倒是后赶来的荣明珍,平日里再怎么沉稳,聪慧,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女罢了。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了质问:“大哥,你真是太无情了。”

“无情?我的无情可比不得荣明珠的毒辣,先是不知廉耻的惦记自己未来的姐夫,而后拿整个忠义侯府的性命做赌,利用自己的嫡亲表哥,也要下手毁明瑶的名誉。现如今,更是为了一匹布,少了些许的料子,便长进的在祖母的院子里大喊大叫,闹成一团,开口质问长嫂。这要是放到其他府里,焉容她活到今日。”荣明泽冷笑一声,“给你一句忠告,看好她,如果再敢出来胡乱咬人。我就送她去地府,和小鬼一起去喝茶,并且让明浚陪她一起去。你说好不好?六妹妹……”

这最后一句,可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荣明珍听到,眼眸睁大,脸上都是惊恐,不自觉的倒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