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脚下步子很快,没料到前面有人跑来,错不急防的两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
李琢捂着脑袋,气急败坏:“谁啊,不长眼啊。”
他正为那一百遍而心烦呢,冷不抽的这么一下,任谁也心烦。
不料,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二弟。”
“大,大哥?”
李琢捂着脑袋抬起头,月光大盛,正好把李琰那张刚毅的脸照的清清楚楚的。
他跟撒了气的气球似的:“大哥,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做什么……”刚说到这儿,突然想起大嫂是跟着娘一起进香的,不由上下打量这李琰,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挤眉弄眼的撞他肩膀:“嘿嘿,行了,大嫂才一晚上不在家,看把你给急的……”
李琰皱眉:“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不好好陪弟妹,跑这儿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一想起这个,李琢就苦着脸:“你们可好,是媳妇没在家,我这媳妇在家我也得独守空房。没看嫣儿都快成我闺女了嘛……”
“二郎!”
李琰厉呵:“你这嘴上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仔细叫爹听到,有你好看!”
李二郎缩了缩脖子,撇了撇嘴,觉得没趣。然而回去一个人独守空房,更是没趣。不禁问道:“哥,干脆咱们喝一杯去吧。”
“喝什么喝,明天你不当值了?”
见他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李琰苦口婆心:“二郎,你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好歹也要成熟起来。何况你现在守的是皇城,若是出点什么岔子,谁也兜不住,知道吗?”
见李琢垂头丧气,他又软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我不在家,你就得挑起重担了。”
“不在家?”
李琢不禁抬起头,莫名其妙:“你要去哪儿?”
“大同。”
李琰道:“明儿就启程。”
“这么着急?”
“是这灾年来的突然,一开春就遭了百年不遇的大雪。”李琰将手背在身后,长叹:“百姓又要受苦了。”
似乎是被他的情绪感染,李琢突然来了信心:“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家里的,你在外要多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好兄弟!”
李琰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动情:“家中就全靠你了。”
跟李琰分开之后,一个去找了书房找父亲,一个则溜溜达达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临到书房的岔路口时,他瞧了瞧烛光柔美的东厢房,又瞧了瞧黑不溜秋的书房。最终还是没忍住,偷偷的挑起东厢房的棉布帘子。
屋子里面烛光微暗,暖意融融。丫鬟们都已经退下,这会儿只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哼着小曲,静逸美好。
李琢脱了棉袍,丢在一旁,轻手轻脚上前,坐在了窗边。
床边微微一低,正在静静的看着孩子们的张氏突然抬头,看见是他后吓了一跳:“你怎么……”
“嘘!”
李琢示意后,努嘴对着孩子们,笑容暖暖:“瞧,睡的多香。”
可不是,两个小家伙并排躺着,安安睡觉老实,双手放在锦被上。嫣儿则攥着拳头,高高的举在脑袋两侧,看上去跟投降一样。
两个孩子的腕子上,带着一模一样的赤金镯子,一边挂着两个铃铛。不同的是,嫣儿那如同藕臂一样的腕子,将镯子箍的紧紧的。而安安的手脖子却明显细了许多,拉起她的小手,镯子直接滑到了胳膊肘处。
“闺女都瘦了。”
李琢十分心疼,摸着女儿的手,不断摩挲,而后,放在唇边,轻轻的啄了一下。
安安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吓的张氏连忙又拍了两下。
等孩子再度睡着后,张氏不禁埋怨:“好容易才哄着这俩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再折腾了。”
“怕啥。”李琢虽然这么说,却放下了孩子的小手。然而,不识闲的牵起了张氏的手。
“干嘛呢。”
张氏嗔道:“快去书房睡吧,啊。别一会儿真把这俩祖宗给吵醒了。”
“不想去。”
李琢有些撒娇:“今晚我是别想睡觉了,咱爹罚我要抄一百遍的书呢。”
“啥?”
张氏是个胆小的妇人,一听这个顿时有些紧张:“你又犯啥错了?”
“也没啥,就是提醒提醒他,嫣儿是他闺女。他自己独守空房,还要祸害我没法跟媳妇儿睡。”
“呸!”
知道他没正经的,可是没想到这么不正经。好端端的跑去跟公爹说这个,真是羞死个人了。
“你不要脸,我可还要脸呢。”张氏恨不得去撕他的嘴:“这往后我可咋见爹啊。”
“就那么见呗。”
李琢特别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加上素了这么几日。这会儿烛光这么晃,晃的他心里跟飘了片羽毛似的,痒痒的,不禁开始耍赖:“不然,你陪我去书房吧。”
“快别没正形了。”
张氏推他:“赶紧去抄书,顺便把你这满脑子的东西好好洗干净了。真是,都做爹的人了,还这么叫人不省心。”
李琢嘿嘿一笑,望着她:“那我可走了啊,你别想我。”
“赶紧去吧。”张氏收回了手,眼光软媚的横了她一眼:“明儿娘就回来了,你再回来睡。”
这句话似乎在暗示什么,说完了之后,张氏自己都不意思了。连忙也跟着躺下,不再去看李琢。
李琢得了消息,顿时心里甜的跟蜜似的。也不觉得孤枕难眠了,一面哼着小曲,一面飘飘然的往外走去。
见声音远去,张氏这才欠起半个身子,张望见果真是走了。可那小曲却若有若无的还能飘来,不禁笑着骂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心底的甜,只有自己才知道。
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了白天见妹妹时的样子,那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姐妹两人的对比是如此鲜明,霎时间,张氏觉得心底有愧。妹妹都已经过成那样了,自己却还有心跟夫君说笑。
重新躺了下来,心情却与方才大大的不一样。望着头顶白色的幔帐,张氏心中思绪烦乱。妹妹的身份导致,这件事已经不是她这个妇道人家可以掺和的。如今只希望爹娘快些来了,好叫她能宽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