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面试(三)(1/1)

校长一看,这位就是英语的外教老师大卫啊。他怎么啦?

“大卫老师,你是不是对我的决定有意见?”校长道。

“no,no,我(四声)觉的,苏(四声)灿老(四声)师,讲的很(四声)好,我还想听,我想听下,苏灿老师,讲讲我们老外,在中国学习汉语,需要注意,哪些?”

这位叫大卫的,看起来也才二十来岁,人高马大,比较帅气,金色卷毛,蓝色眼睛,留着小胡子,中国话说的还不太流利,语速很慢,语调也是典型的洋腔。他在表达中,还不停的做着动作手势,深怕人家听不懂的样子。

校长笑了,对于这种“扬国威”的事情,还是乐于干的。看着讲台上的苏灿介绍道:“苏灿老师,这位是大卫老师,是我们学校的英语外教,来自英国。他想让你讲下外国人学汉字的注意事项。”

苏灿想了想,这个问题难不到他,在法国呆了两年多了,听过太多老外学汉语的趣事了。国人觉得学外语难,其实外国人觉得学汉语更难。这一点他在法国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可是说到注意事项,如果太过概括性的讲,好像没啥意思,也不太好懂。那就把自己听到的一些有趣的趣事串成一串吧。这样更生动明了些,也容易接受消化些。

“当然可以。David,Welcome,you,to,China,an,assistant,professor。”

苏灿直接飙了一句美式英语,欢迎你来到中国当助教。底下的老师们才发现,原来苏灿英文也说的这么好?苏蕊更是一脸自豪的表情。

大卫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苏灿的英文这么好,而且还是美式发音,赶忙道:“不客气。”

“好吧,那我就编一个故事吧。”

“话说有个老外叫彼特,他很欣赏古老的东方文明的魅力,于是便来到中国学汉语。有一天他遇到不久前认识的一位女士,郭小姐,便想卖弄下自己的汉语。”

说到这,苏灿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然后模仿老外的口音学了起来。

“你嚎(好)小姐郭,我恨歌星(很高兴)扔死你(认识你)。”

底下的大卫会心的笑了。

苏灿继续说:“不一会。郭小姐问皮特,你今天怎么没穿西装啊?皮特回答”

说到这,苏灿又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绘声绘色的模仿洋人语调,诙谐的做着肢体动作。

“我的媳妇(西服)在皮包里。”

“一会,二人走到了一个楼梯,皮特十分绅士的说。”

板书:小姐郭,请小心裸体(楼梯),下流、下流,一起下流(下楼)吧。

说到这,底下的老师都快笑喷了,但大多数都忍着。

“第二天,皮特想请郭小姐吃饭,点菜的时候,他对郭小姐说,你喜欢吃什么菜?郭小姐说,糖醋鱼。皮特说。”

板书:我喜欢吃红烧屁股(红烧排骨),对,就是红烧屁股。

苏灿一边写一边模仿老外发音,惟妙惟肖,简直太逗了。这个“屁股”的发音让大家乐坏了,女老师们虽然害羞的笑,但其实已经在偷偷捂着肚子了。

可以想象,底下的老师们对于这次苏灿讲的内容更有兴趣,听得更带劲了。为什么?因为一向都是国人学外语,总有种泱泱大国,日落西山,技不如人的感觉。这次听外国人学汉语的笑话,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仿佛又找到了一种大国风范的自豪。甚至每次故事停下来,要在黑板上写,大家都充满期待,等待老外出丑。

“吃过饭,皮特问郭小姐,英国大使馆怎么走。你猜他是怎么问的。”

底下老师们都很好奇,但又很想笑的样子,眼睛瞪大的盯着黑板。

苏灿板书:小姐郭,请问,英国大便馆(大使馆),在哪儿?

“这位郭小姐,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底下老师们也是捧腹。有的甚至笑的失态,忘情的拍了下桌子或者大腿。其实大家眼中对大使馆是有敌意的,苏灿把大使馆说成大便馆,老师们总有种说不出的爽感。

“二人交往了一段日子,皮特发现自己有些爱上郭小姐了,于是便给郭小姐写了一封情书。郭小姐收到了这封情书,其中有这么几句。”

苏灿板书:亲爱的小姐郭,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姑妈(娘),我恨喜欢你。我今天才知道,我是属于猪的(属猪),你是属于妈的吧?(属马)。我卖(买)了一对(条)裤子想送给你。还有,明天我想请你,看电影。明天,我们一起上床吧(起床)。”

苏灿一边板书,一边模仿老外在读,真的是太搞笑了。底下的老师,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学究们都笑出声了。本来像“上床”这个词,在这个年代听起来有些耍流氓的感觉,有些羞于启齿,但是苏灿用这种方式说出来,大家一点也不觉得污秽,甚至觉得这是一种艺术。

更难得是苏灿放的开,讲课毫不怯场,还落落大方,你比如同样的例子,他姐姐苏蕊恐怕就讲不出口了。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很讲究斯文的。所以,苏灿的讲课对大家的感官刺激非常大。尤其是女老师们,一边红着脸,还一边兴奋的听着。

讲到这,苏灿问大卫:“David,The,above,problems,are,you,seen?”

意思是,大卫,上面的问题你出现过吗?

大卫笑道:“上面的问题,我差不多吧,都出现过。”

所有老师都笑了。

大卫:“谢谢你,苏灿老师,你让我,懂了,很多,很多。”

苏灿模仿大卫的语调道:“你学的也很快,很快,悟性也很高。”

大卫道:“果酱、果酱(过奖、过奖)”。

……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听课的老师们几乎都是一致的好评,什么上课很有趣味性,能用生动的故事讲解深奥的道理,能让学生在快乐中学到知识等等。大家也都记住了苏灿这个名字。有的老师甚至从细节判断,苏灿肯定是一位爱国好青年。只不过,这个将成为他们同事,却只有18岁的小老师,真的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才18岁啊,就有如此才华,太神奇了。

听课结束,大家分开了,校长领着苏灿姐弟再次来到校长室。这次校长的态度和之前就截然不同了。眼神里也不觉得苏灿不礼貌了,衣服穿的不得体了,更不觉得他之前在杜撰谎言了。这次就算苏灿说他是从火星留学来的,校长恐怕也信了。

三人分宾主坐好后,校长微笑的发话了。

“苏灿老师,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华啊,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啊。”

苏灿也不谦虚,笑道:“没事,我本来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说到才华吗,自古英雄出少年。”

“嗯嗯,对了苏灿老师,你刚才的上课方式很特别,很新颖啊,难道也是你从法国那边学来的?”校长问。

苏灿笑道:“是的。Jean-Jacques-Rousseau让-雅克·卢梭,法国伟大的启蒙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文学家,法国大革命的思想先驱,杰出的民主政论家和浪漫主义文学流派的开创者,启蒙运动最卓越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写过一本非常好看的书叫《爱弥儿》,里面有一句谈教学方式的话:‘在儿童时期没有养成思想的习惯,将使他从此以后一生都没有思想的能力。’所以,好的教育方法是能引起学生思考的。这也就是卢梭提倡的,解放个性的教育方式。

对于目前的国人教育来说,解放思想,解放个性,有点压力,但从历史发展的轨迹来说,这一步迟早是要走的。”

这一段富有教育思想的话,出自于《爱弥儿》,又叫《谈教育》的一本殿堂级经典书籍的理解后的阐述。这本书的汉语版本的出版应该在40年代后期,所以校长和苏蕊都不曾读过。

于是,这番宏论听起来,对他们的刺激就更大了,简直就是醍醐灌顶一般。那就好像唐僧去西天取了大乘佛法一般,尤其是校长,他真没想到苏灿小小年纪,对教育的理解就如此的深刻。他干教育几十年,快到花甲才认识到了解放个性的意义,要不然也不和胡适那帮人参加新文化运动了。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苏灿老师,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我女子师范学校的外语老师,月薪每个月50块大洋。空闲时间,你去照相馆拍两张两寸的照片,我去教育部登记造册。”

苏灿还有些犹豫,苏蕊掐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快答应啊,你要不答应,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