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松风出来打着帘请洛明光进去,比了一下东侧次间,道:“爷在里面。”
洛明光紧抿了双唇,在明间站了站,才忐忑着一颗心向里走去。
次间的光线有些暗,榻上歪着一人,身上搭着锦褥,手中捧着书本,斜靠在迎枕上冲她微笑。
“衍哥!”洛明光冲口叫道。
只见这人眉目轩朗,风采卓异,不是赵衍又是谁!可是衍哥明明说他有事要出京,怎会……难道他真的有治不好的顽疾?
洛明光想到这些,险些掉下泪来。
不对!这不是衍哥!
她立刻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榻上的人眉目和赵衍几乎一模一样,可细细看来,还是有差别的,他的脸色过于苍白,也比赵衍要瘦一些,还有眉目之间的气韵。
赵衍的气韵偏冷冽,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而这人的气韵则要温和的多,像是邻家大哥哥一般的给人温暖的感觉。
但这不是重要的,假若赵衍真的生病,病重身体消瘦,脸色苍白也是应有的,她敢肯定眼前的不是赵衍,虽然两人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但是----
先前因为太震惊没有细看,此时细细看来,分明不是一个人。她自然能够分得清两个人的灵魂不是一致。
“你是……”洛明光忍不住问出口。
那人笑了笑,神情越发温和,“你果真分的清……”
“衍哥哥……”门外突然想起了一道声音将他的话打断。
这声音甫一响起便听到松风的声音:“殿下您不能进去,世子爷正病着呢。”
“衍哥哥你不要不理我,我都来了很多次了,今日一定要见到你!走开,你个死奴才!”
洛明光与那人对视一眼,知道松风大约是挡不住齐愉了。
那人视线转向里测,道:“抱歉,你先躲躲,代我打发阿愉回去。”
齐愉看洛明光百般不顺眼,看到她也在这里,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最好先避一避。
洛明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次间连着卧室,中间仅用帷幄隔开,里面靠墙立着一个大大的衣柜,正东则是一个架子床。
那人的意思是让洛明光先在架子床后避一避,洛明光却会错了意,听的门外齐愉的骂声越发凌厉,立刻就要闯进来的势头,洛明光急忙几步跑到大柜子前,一拉柜门就钻了进去。
耳中听到那人轻呼一声,似乎是在阻止她,她却顾不上了,将将关好柜门,就听到重重的脚步声传来,齐愉气急败坏的囔囔:“衍哥哥,你快打死这个死奴才,每次都不让我见你!”
“好了,”“赵衍”的声音传来,“松风你先出去吧。”
这般不见人,仅听声音,也跟赵衍的有所差别。
赵衍的声音偏亮,而这人的声音则偏暗,但也只是细微差别,若不是极熟悉,很难察觉这种差别。
“阿愉,你还是这么冒失,你也长大了,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不着调,姑娘家要稳重知道吗?”那人的语调听起来带着谆谆教导的意味,像亲哥哥对待自家妹子。
其中劝慰教导的意味那么强,洛明光毫不怀疑他说这话的真诚。
“衍哥哥,”齐愉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为什么不理我?就为了姓洛的小贱人?她有什么好,不就是长的狐媚点吗……”
“别胡说……”那人不轻不重呵斥一句。
洛明光越发确定他不是赵衍,若是赵衍,听到别人骂她小贱人,就算是一直当亲妹妹疼的齐愉也会毫不留情的呵斥。
不对,衍哥说过,今后再不见齐愉。但是他今天不但见了,还语气充满疼爱。且若是真的衍哥,松风大约不会放齐愉进来,而这人,松风的态度就没有那么坚决,仅给了她藏起来的功夫,就放齐愉进来了。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洛明光的心却跑远了,不停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个赵衍,为什么他们都对齐愉这么容忍,就算太妃对齐愉的好都半点不作假。
她心里糊涂的厉害,又想,难道这就是顺义王府的秘密?陆忘机说过,淳和二十一年张纤纤嫁进来后,发现了赵衍的秘密从而和其父出首,难道这就是衍哥的秘密?可是这秘密并不至于意谋反论罪呀?
她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身体往后一靠,以背抵住柜子后壁,双臂垂下贴在柜子后壁上,一只脚往后挪了挪,以便站立的姿势更舒适一点。
突然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感觉有个小小的东西隔在脚底,似乎还是能活动的,她一时好奇,用力踩了下,想感觉一下那到底是个什么物事。
那突起被她一踩,突然向下陷去,随即她感觉背后靠着的柜璧悄无声息向上滑起。
她背后一空,身体登时向后便倒。好在立刻反应过来,怕外面的齐愉听见,生生止住了冲到喉咙的尖叫。
她的身体滚倒在地上,眼前一亮,却是身处另一处空间。
而那柜璧再一次至上而下,无声的合上,徒留她一个人处在莫名的空间里。
洛明光愣怔了好一会儿,四下看看,发现这是个狭小的,窄窄的小房间,墙壁上装着几盏油灯,油灯是燃着的。
小房间里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无门无窗,无桌无椅。
总不能就是一个临时藏匿的地方吧?总的有把椅子供人坐坐呀!
洛明光心里嘀咕道,将四墙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什么也没有发现,仅仅看到刚才摔进来的柜璧旁边,一盏油灯的灯座比其它的要亮一些。
她猜想这盏灯大约是打开柜璧的机关,因为摩擦的多了,才会比其他灯盏更亮些。但目前不清楚齐愉还在不在,不是出去的时机,她也就不去动那盏灯。
这里已经听不见屋里的说话声了。
再说没闹清楚为什么会见这样一间小房子,她也没准备出去。
既然猜想那盏灯可能是出去的机关,那么其他油灯是不是也是打开什么的机关。
心里生出这个念头,她一盏灯一盏灯去看,并上手一个个按按压压再扭扭,挨次检查完,什么也没有,油灯就是油灯。
既然油灯没问题,她又把目光看向墙上。
咦,那里怎么有个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