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优雅的身影在众人眼睛缓缓转身,一张熟悉的面孔带着款款笑意转过来,目光中带着坚定而不容置疑的力量。
周墨白一挥袖子,微笑道:“捕头大人,我还有话说!”
刘猛一呆:“周公子,刘某公务繁忙,闲话咱就不说了。”
只见周墨白踱步走上前两步,慢悠悠道:“捕头大人,这黄大白二争执不休,似乎难以分辨谁是盗贼,但是,我们的注意力为什么只停留在他们二人身上?”
刘捕头眼睛瞪大:“周公子难道是说……盗贼另有其人?”
难得如此显摆,周墨白双袖一挥,很有风范地背负双手,像戏台子上面的诸葛亮一样仰天长叹:“这个盗贼处心积虑,嫁祸他人,实在是人神共愤,他自以为机关算尽,但还是留下了三处破绽。”
“破绽?”刘捕头像是听评书。
周墨白转身将茶水递给身旁一脸忠厚老实的马朝奉,微微笑道:“老人家……”
“少爷?”马朝奉莫名其妙地抬起双手,接过茶杯,躬身应道。
“你在这店里做了多久?”
“一共是十七年三个月。”
“家里都有什么人?”
“有一个老伴,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已经十七了,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这……少爷您都知道的呀!”
“这两个小子和你儿子差不多大小,你就为了一块古玉,就忍心将他们送进牢房,遭受刑罚,你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马朝奉面露惊讶之色:“少爷您……您是说小老儿偷盗古玉?这……”
刘捕头更是惊讶不已:“是呀,马朝奉不是去看大夫去了吗?”
周墨白惋惜道:“马朝奉这个局设计精妙,但可惜还是留下了三个破绽。”
马朝奉不自觉地跟了一句:“什么破绽?”
周墨白朝吴应卯招招手,指指他一直抱着的箱子,又指指地上。
吴应卯呆了呆,好像明白过来,赶紧将箱子放到地上。
周墨白优雅地踩上去,高出众人一头,犹如救世主一般竖起一根手指,眼睛里闪烁着神一样的光芒,宛如神探柯南一般朗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第一个破绽,就是马朝奉你一直说去看你的右胳膊,从刚才进门你也在故意装出右手无力的样子,一直左手在开门、端茶……抱歉,刚才我递茶杯给你,你却下意识伸出双手来接,这右胳膊疼痛,看病抓药,恐怕只是您制造不在现场的借口而已,纯属谎言……”
话音刚落,马朝奉一呆,手中的茶杯跌落地下,很响亮地摔碎了,他的右手下意识地往下一垂。
周墨白笑笑,继续说:“第二个破绽,就是你说将古玉放进铁皮柜子里这事,我注意了一下,从头到尾黄大白二说了半天,其实他们谁也没有亲眼见到你将这块古玉放进铁皮柜子。而是反复说你告诉他们这样一个事实,古玉一直就在铁皮柜子里,因此,盗窃古玉的只可能是值守的黄大白二其中一人。”
黄大白二被这么一说,好像也回过神来,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说道:“是啊,我们确实没有见过那块古玉。”
周墨白继续道:“黄大白二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便千方百计检举揭发对方,互相内讧,我们的目光就被你成功引开了,这……就是你布下的局。”
马朝奉声音颤抖道:“你胡说……”
“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破绽。”周墨白继续伸出他的金手指,神采奕奕道,“你们看铁皮柜子前的地上。”
众人的目光随着周墨白的手指看过去,地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
周墨白道:“我刚才注意到,黄大白二脚大,穿的是普通直筒布鞋,白二的鞋上还沾了泥水,二人的鞋印很明显,都只是在柜台前后,铁皮柜子前只有一对小一号的鞋印,虽然很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得出是皮扎那种棱角分明的痕迹,马朝奉,劳驾抬抬脚。”
马朝奉低头看看自己的绸衫下,一双黑色皮扎无处遁形。
周墨白像解说案例一样:“很显然,只有马朝奉到过铁皮柜子面前,黄大白二至始至终没有靠近过铁皮柜子,又怎么能偷古玉呢,好了,推理完毕。”
哦!
众人一阵惊呼。
刘猛被惊呆了,半晌才想起一拍大腿:“周公子……高明呀!”
周墨白打个哈欠:“这么简单的案件,太没创意了。另外,那块古玉价值千两白银,这永嘉城里买卖古玩的一打听,就知道马朝奉卖给了谁。如果还没得及出售,那块古玉肯定在马朝奉家里藏着,去搜搜就完了。”
“不要……”马朝奉失声道,随即看看四周大家眼中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知道遮掩不下去了,喃喃道,“少爷这么会知道?”
周墨白得意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相最终会大白天下。”
马朝奉垂头丧气地瘫软在地,痛哭流涕道:“都怪小老儿一时糊涂,小儿子成亲,亲家又是温州城里的读书人家,可小老儿家里连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不得已打了这块古玉的主意……”
刘猛很有气势地大手一挥:“带走!”
一队捕快如狼似虎地冲上来,用枷锁把马朝奉一锁,像抓小鸡一样带走了。
“周公子断案神奇,刘猛佩服,告辞!”刘猛很欣赏地看了看周墨白,笑着拱拱手,“到时县衙审理此案还得周公子来做个证。”
周围的观众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嘀嘀咕咕互相交流起来,周墨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中年白衣男子,面容俊秀,风骚地摇着折扇,在人群背后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周墨白。
周墨白很有成就感,穿越以来,就一直被冠以吃喝嫖赌浪荡子弟的名头,不是被丫鬟飞燕殴打,就是被老父亲周源举着棍子满街驱赶,这回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从双关的嘴里,更是听说自己穿越之前,平日里欺负乡亲们太多了,这是个和大家改善关系的大好机会,他于是四下拱拱手:“诸位……”
大家继续沉默,周墨白清清嗓子:“大家好,其实,我周墨白虽然英俊潇洒,但是……”
话音未落,众人一片嘘声,然后哄的一声,一眨眼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中年白衣男子也随人群散去,走前还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看周墨白。
周墨白口瞪目呆地定住了,半晌回头看看身后兴高采烈的双关:“少爷我是不是帅到让他们如此自惭形秽?”
当铺清净下来,黄大白二想到被马朝奉设计冤枉,险些陷入牢狱之灾,幸亏周墨白推理分析,澄清案情,才得以洗脱冤情。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跪下向周墨白道:“少爷大恩大德,小的当牛做马,定当回报!”
旁边吴应卯讪讪地提醒道:“墨白兄,这……老朝奉出事了,咱这字……”
双关在后面轻轻捅了捅周墨白,递了个眼色。
身后不远处,周源带着程管家等人立在那里,双手笼在袖子里面,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
周墨白头皮发麻,这老头子动不动就抽出棍子大义灭亲,危害指数居高不下,于是不由自主地四处瞄瞄逃跑的路线。
周源身后一个面色黢黑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到周墨白跟前,乐呵呵道:“小叔,小的周大福,是您的远房侄子,在当铺干过十二年,老爷今日听说当铺出事了,就带小的过来,刚才马朝奉被带走了,老爷就让小的接手当铺的生意,以后请小叔多加关照,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周大福?周墨白瞪大了眼睛,从这家伙的脸上怎么也没看出金条或者珠宝的痕迹。
看这家伙怎么也快四十的样子了,居然管自己叫小叔,周墨白一阵鸡皮疙瘩。
周源带着捉摸不定的笑意,向他招招手,示意周墨白跟他一起回家,然后转身离去,程管家在一旁躬身侯着。
周墨白挠挠脑袋,咦,老头子转性了,这么温文尔雅?不管他了,只要不动手就一切好商量,于是抬脚就跟着走了,程管家和双关跟在后面。
吴应卯呆呆地抱着大箱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墨白等人远去,张着嘴还未及说话,就见周墨白回头来挥挥手,向周大福交代:
“周朝奉,我朋友那里有一箱祝枝山的书法,拜托按照市价处理一下,这家伙欠着我银子,典当银子一定要扣下八成给我……哎哟,父亲,您踢我干嘛……哎哟,天呐,您又带着棍子?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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