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飞本来还挺高兴，今天晚上的事情终于是蒙混过关了，可就在他和楚天祥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身后的钱冲却突然开口道，“等等，那个郝飞，把你的右脚抬起来！”

郝飞心里顿时一惊，心说这个钱冲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他低头一看，自己右脚的鞋子上分明是干干净净的，便回过头道，“警嚓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祥也在一旁不忿道，“同志，你就算这么无理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抓着照片的钱冲冷冷笑了一下，“是不是无理纠缠，他先抬起右脚再说。”

看着钱冲眼中的精光，郝飞有些心虚了，对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一直拿他的右脚说话。

“怎么，不敢了？”钱冲笑了笑。

“有什么不敢！”郝飞心说自己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就算抬脚你也看不见啥，便大大方方的把右脚抬了起来。

钱冲立时朝刚才进来的女干警使了个眼色。

那女干警一点头，快步走到郝飞跟前，蹲下来，伸手抓住郝飞右脚，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

只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女干警就抬头对钱冲道，“钱队，你看他的鞋底！”

钱冲一下子来了精神，站起来跨步走过去，“抬高点！”

郝飞这下心更虚了，因为他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之前只是清理了鞋面上的血迹，而鞋底的，一定还在。

“老、老师，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呆了。”郝飞向楚天祥求助道。

不明所以的楚天祥当即便粗暴的推了一把钱冲，“离我的学生远点！”

后退两步的钱冲却并没有理会楚天祥，而是弓着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郝飞的右脚。

因为那个女干警已经把他的右脚抬了起来。

钱冲这下也看清楚了，在郝飞的鞋底上，正残留着一些红色的血迹，他当即眼神一亮，“把这个郝飞给我铐起来！”

“什么！”楚天祥气的大吼，“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钱冲眯眼笑道，“什么意思？现在我已经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郝飞与这件凶杀案有关系！甚至，说他是嫌疑犯也不为过！”

“放你吗屁！”楚天祥骂道，“一个初三学生，怎么可能有专业的杀人手法，扯犊子也不能这么扯啊！”

这时已经有三名干警走上前拿住郝飞，并把他拷了起来。

郝飞这下也有些泄气了，蔫蔫的道，“楚老师，别说了。”

楚天祥一愣，这才明白郝飞一定是隐瞒了什么，或许，郝飞应该见过凶犯的模样。

可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因为害怕而不敢说什么，这也是正常的，所以他并没有因此而生郝飞的气。

“行吧，既然他们要拿人，老师就在这儿继续陪你。”楚天祥道。

钱冲哈哈一笑，“好老师啊，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回来坐吧。”

说罢，二人又被带回了原位，只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郝飞已成自由之身变成了嫌疑犯。

钱冲坐下来，把大大的照片往桌子上一扔，“说说吧，你脚底的血迹是怎么来的？”

郝飞没敢立刻回答，而是低下头想了想。

既然他之前已经决定替吴天明隐瞒，那现在就不能再把他卖了。

这也不是他的性格。

郝飞是个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的人。

少顷，郝飞抬起头来，一脸微笑，“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应该是不小心踩上去的吧。”

靠在椅背上的钱冲一听这话，身子便挺了起来，他本以为刚才弄那么一下，这个叫郝飞的孩子必然因为害怕而老老实实交代，可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这个孩子了。

“小便池距离便间至少有两米远，你告诉我，尿完尿你不出去，在便间前边晃什么晃！”钱冲不得不用缜密的逻辑开始诱供。

郝飞哈哈一笑，“谁规定尿尿就非要去小便池了，我就喜欢在坑里尿，路过那个便间不行啊？”

“路过？地上那么一大滩血迹，难道你是瞎了，看不到？”钱冲步步紧逼。

“我走路不喜欢低头，再说了，在医院这地方，有血不是很正常吗？难道我还特别在意一下？”郝飞仍然保持着自信的微笑。

这一下，还真把钱冲给难住了，他缩回了身子，再次靠在椅背上，手指不停的在办公桌上敲打，停了半刻，便收回手，从兜里的掏出一盒烟，然后抽出一根点了起来。

钱冲很少在盘问嫌疑人时抽烟，因为通常情况下，他总是能取得优势。

可是今天，他却明显遇到了困难，而且还面对的是一个初中生。

白色的浓烟略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像是一团团白色的雾，一张泛着阴青的脸，便在其中若隐若现。

旁边的几名干警在这个时候也是不敢打扰钱冲的，因为他们知道他在思索。

这个孩子踩到了被害人流出的血，而被害人被杀，也就是短短几秒钟的事情，所以在这个时间点，凶手一定还没来得及逃跑，或者说，即便逃跑，郝飞也有可能撞见。

●0Nh

可是，郝飞为什么要隐瞒呢？

是因为害怕吗？

可看他样子并不像！

那么，他一定是有意隐瞒什么了！

很快抽完了半支烟，钱冲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弹烟灰，就开口道，“在现场，我们发现了很多脚印，包括你的。”

郝飞笑了笑，“那又怎样？”

钱冲也笑了笑，伸手把半截子烟灰弹掉，然后道，“通过脚印，我们可以发现很多事情，比如说你在卫生间的移动轨迹。相信我，不需要太多时间，我们就能证明你究竟是在小便池尿的，还是去便间尿的。”

郝飞眼神一凛，心又慌了起来。

钱冲说的话，他不得不信。

钱冲继续道，“如果到时我们发现你说谎，那么，你将正式被列为凶杀案第一嫌疑人。到那时候，你要想想你的家人跟朋友会怎么看你？”

郝飞更加不淡定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讲靠着手铐的双手抬起来，不断揉搓着脸颊。

郝飞知道，他这下是不好瞒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砰砰响了，门外同时传来一个声音，“钱冲，开门，我是张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