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年之后(1/1)

191年,青州三十万黄巾军进攻渤海,被公孙瓒率两万步骑击破,渠帅卞喜阵亡,管亥收拢余众,转向东,进攻北海。

同年,韩馥将冀州让于袁绍,曹操在濮阳大破黑山军白绕部,袁绍表其为东郡太守,改治东武阳。

十一月,不理会外界纷至沓来的各种消息,东阿城抓住这段宝贵的空歇期,躲在角落,默默的舔着伤口。

明明离冬天还有一个多月,天气却变得很快,呼啸的冷风一刮,几个乞儿猛地缩了缩脖子,放弃了准备向路人讨要食物的想法,蜷缩在墙角,裹上县丞发放的破棉被,希冀能够抵御刺骨的寒风。

就在乞儿对街的二楼,杨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但最终还是移开了,旋即他发现程昱走了上来,连忙迎了过去:“仲德先生,您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程昱看着依然穿着长褂的杨云,羡慕的摇了摇头,“和你一比,我是真老了,这么早就换上冬装了。”

“我这是每天在茶楼里不出去,哪像您每天还要亲自巡街。”杨云给程昱斟了一碗热茶,“仲德先生,暖暖手吧。”

“多谢。”程昱将热茶端在手里,还未说话,底下正好传来一阵说书的声音,歪着头听了听,问道,“是在说春秋战国的故事?”

“荆轲刺秦王。”杨云笑着点了点头,

如今的茶楼,经过杨云改造,一楼除了供应茶水和一些简单的吃食,每天还会安排几场说书或者戏子表演,还是以前的茶室。

二楼是提供给喜欢安静的客人,有临街的窗户,还能看清楼下的表演。三楼是一个个包厢,提供给那些需要足够隐私的客人。

至于杨云他们,则已经搬出了茶楼,住到了靠近南门,一处新买的宅院,如今打理茶室的,也已经换成了招募的工人。

程昱侧耳又听了几句,脸上有些犹豫:“如今的世道,说这个不太合适吧?”

杨云歪头想了一会,点了点头:“县丞大人说不好,那我明天就让他们改成勾践尝胆的故事。”

“那倒不用。”程昱摆了摆手,喝了口茶,“什么时候讲孔圣人周游列国的故事?记得让人来找我,我爱听那个。”

“行。”

杨云给他斟满了茶,笑着问道:“只是如今都快入冬了,仲德先生还能得空?”

“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程昱也看到了窗外的乞儿,有些无奈,“接下来就听天由命吧,只希望今年少下点雪,少死些人吧。”

此时,离当时东阿城发生的混乱,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年。

“粮食还不够吗?”杨云皱了皱眉,“倒是看你们一整年都在组织农户开荒。”

“嗯,没办法,去年为了应付蜂拥而至的流民,把城里的余粮都拿出来了。今年才种了两季,只勉强够我们吃的。”程昱说起粮食的事情,微微叹了口气。

“这还要多亏新上任的县尉贺贯,要不是他率领县兵赶跑了几波强盗,我们的收成还要减少几成。”

“那小子?”杨云端起茶碗,掩饰脸上的笑意,“还有这本事?”

“他练兵有一套。”程昱难得肯定的点了点头,“如今县衙里每天都能听见他们操练的声音,听说到了晚上,贺县尉还会给他们上什么思想课。”

“是吗?那也比不上您对东阿城的贡献吧。”杨云笑着岔开了话题,“对了,听说刘州牧想征辟您为从事中郎?”

“是,我拒绝了。”程昱喝了口茶,“那王度在刘公山面前提到了我,不过刘公山这人……”

“让开,让开!”

话说到一半,窗外突然传来了喧闹的声音,两人探头看了出去,只见街道的那边,一辆三驾马车横冲直撞往这边驶来,挑着扁担的摊贩连忙避开,但还是有几个窝窝飞了出来,被附近的乞儿藏在怀里。

见那些乞儿如获至宝的眼神,摊贩摇了摇头,没去抢回来,转头扶着几个同样摔倒的路人站了起来,看着飞扬的“薛府”旗帜,敢怒不敢言。

“是薛家。”

程昱也看到了那面旗帜,摇了摇头:“没想到当年那场灾祸以后,薛家非但没倒,反而攀上了彭家寨的关系,贩卖兵器和战马。”

“不仅生意遍布兖州,还听说有来自凉州的商人,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要买彭家寨出产的兵器。”

“最近我倒是听到风声,薛祜想要巩固他们和彭家寨的关系,把女儿嫁给他们的大人。”

“咳咳……”杨云被一口热茶呛在喉咙里,半天才缓过神来,“薛怡?”

“不是薛怡,她是薛祜的次女,这次要嫁的是大女儿,薛钰。”

见杨云神情古怪,还以为他对薛家不熟悉,程昱笑着解释道:“薛祜虽然自东阿起家,但东阿还是太小了,比不了濮阳和昌邑。”

“薛家原本生意都在昌邑,除了薛怡以外,薛钰和薛仁都在那里……薛仁是他的儿子。”

杨云将薛家的生意全部交给了晏安,倒也没听他说起薛祜要把女儿嫁给他的事情,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转移话题:“那也是薛家的家事罢了。听说曹孟德打败了白绕,正在与顿丘的于毒对峙?”

“嗯。”程昱点了点头,笑了起来,“经启明提起,我才开始关注那曹孟德,听说他拒绝了袁本初立刘虞为帝,倒也算是一位明主……”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启明不说,我差点忘了,近日有三十万青州黄巾攻入了泰山郡。”

“又是青州黄巾?”

“嗯,不过泰山郡有应仲瑗镇守,应该无碍。但如今青州黄巾北面和东面相继受挫,一旦进入泰山郡的道路也被封锁,他们集合成一路,像是洪水,总得找个口子一泻而下。”

“仲德先生的意思,是担心他们下东阿?”

“倒不一定是东阿,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程昱望着逐渐恢复热闹的街道,吐出一口长气,“……希望我猜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