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
一大早,李蔓莹还未起床,李铁柱就被院子里传来的香味叫醒。他迷迷糊糊的推开房门,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一揉,再睁开时,才高兴地大声叫道:“杨云哥哥。”
“嘘。”杨云食指竖在嘴前,示意他说话轻一点。
但,李铁柱的声音还是吵醒了李蔓莹。她披着外衣,小脸上睡意朦胧,眼皮下露出两个浅浅的眼袋,似乎一晚没睡。
见到杨云,她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浅笑,像等候归家的丈夫一样:“回来啦?”
“嗯。”杨云也朝她点了点头,关切地说道,“你再去睡一会吧,一会烤了我叫你。”
李蔓莹却是摇了摇头,捂着嘴伸了个懒腰,那衣摆下露出的一截粉肉就像是吸铁石,吸引着杨云的目光,移都移不开。
“咳咳。”
还是身旁李铁柱的一声轻咳,唤回了杨云的灵魂。
清晨的微风有些冷,李蔓莹紧了紧衣服,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走到杨云身边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烤肉。”杨云将烤架上的羊腿翻了个个,随后搂着李蔓莹的肩,让她再靠近一些,“别着凉了。”
“嗯。”李蔓莹点了点头,顺从地靠了过去,因为烤火的关系,整个脸上红扑扑的。
不一会,黄金色的羊腿发出“兹兹”的声音,让李铁柱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来,尝尝看熟了没有。”杨云用小刀,在羊腿上割下一块肉,递给李铁柱。
这个时候,李铁柱哪还顾得上熟不熟,接过羊肉就往嘴里塞,咽下去以后才觉得烫的不行,伸手往嘴里狂扇:“烫烫烫!”
“小鬼。”
杨云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又从羊腿上割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下。片刻,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可惜没有盐和孜然,不然就更完美了。
移走了柴火,他将羊腿一分为三,最大的给了李铁柱,稍小的分给李蔓莹,最小的那份则留给了自己。
“我和你换吧,我可吃不下那么多。”说是稍小,可李蔓莹的那份也有脸那么大,比杨云那份巴掌大的要大上不少。
“我回来之前吃过了,你吃吧。”杨云笑了笑,没有和她换,“看你那么瘦小,正应该多吃点。”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到小,李蔓莹下意识往自己胸脯看去,等她反应过来,连脖子部分都开始红了,低着头根本不敢抬起来。
“咳咳。”这次,是杨云干咳了几声,他怎会没注意到李蔓莹的目光,甚至也偷偷看了几眼,“铁柱你慢点吃,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吃三顿饭。尤其是你,早上喝白米粥,中午和晚饭都要吃肉。今天特殊,为了弥补昨天没有遵守的承诺。”
听到以后每天都有肉吃,李铁柱高兴地跳了起来,哪还记得昨天说了什么,只不过他嘴里塞满了羊肉,“呜呜呜”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倒是李蔓莹有些担心,悄悄把杨云拉到一边,不愿让李铁柱听到:“杨公子,可我们……没有那么多粮食啊。”
“放心吧。”杨云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举起手里的羊腿给她看,“以后粮食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不是想让铁柱成为大将军吗?不吃饱可不行。”
李蔓莹本就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此刻见他另有打算,像小媳妇似的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嗯。”
“不过,有人问起来,你可要说是薛家送我们的。”
“好。”
这么说着,到了下午,薛祜还真的派人来了,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请问,这里是李小姐家吗?”
他们来的时候,杨云正在院子里捣鼓一些小玩意,抬头看到说话那人眼中闪过的轻视,也不在意,朝屋里轻笑道:“李小姐,有人找你。”
“谁呀?”
听到他的声音,李蔓莹从里屋跑了出来,头发散乱着,手上还拿着把沾血的菜刀。虽然她也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只以为是谁家娶亲,万万想不到是来找自己的。
说话那人是认识李蔓莹的,见她出来,立刻行了一礼,态度比对待杨云要恭敬许多:“小的是薛家管事,薛贵。我们昨天见过,李小姐不知道还记得吗?”
李蔓莹见他的样子倒是有点熟悉,想了一下就回忆起来:“啊,你是当时带我去见薛老爷的管家。”
“李小姐记性真好。”薛贵夸张的竖了个大拇指,这拍马屁的功夫手到拈来。
李蔓莹注意到杨云瞟来的眼神,脸上红了红,抢着说道:“薛管家,你来找我,是不是将薛家少爷带回来了?”
其实,当早上看到杨云的时候,她就知道薛义的事情解决了,此刻也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不错,薛老爷为了感谢小姐,特意带了些薄礼。”说这话的时候,薛贵声音很响,还特意回头看了看,让下人把马车上的礼物一件件搬下来。
他们这一路过来,本就吸引了不少无事可做的懒汉,此刻大米、猪肉、布帛等等,在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更是让围观的群众变得越来越多。
不过,薛贵就是要这个效果,在下人搬东西的时候,他眉飞色舞的演绎了一把当时李蔓莹带晏平上门,乃至从彭家寨救下薛义的过程。
当然,在他口中,自不会提晏安带人下山,而是典韦等人强行杀上山,杀死了彭子良才夺回的薛义。
最后还怕他们不信,薛贵阴测测的说道:“那彭子良的首级就挂在东门,诸位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前去辨认。”
很快,东西搬完了,薛贵的表演也编不出新花样,他朝着李蔓莹又行了个礼:“李小姐,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告辞了。老爷还说,如果小姐有暇的时候,也可以来府上坐坐。”
最后那句话纯属客气,李蔓莹也不会真的上门,但看着满院子的东西,一时有些恍惚,竟忘了待客之道。
还是杨云上前招呼了几句,从薛老爷送的礼物里挑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锦盒,悄悄塞进薛贵怀里。随后那薛贵便一改鄙夷的态度,热情的说笑了几句,才眉开眼笑的走了。
这一路回去,依然敲锣打鼓,薛贵骑在马上朝沿路的县民不停吆喝,大致是薛家老爷为民除害,趁夜杀了彭子良之类的话。
待薛贵走后,李蔓莹还不得太平,那些凑热闹的人一时无法散去,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纷纷涌到她的身边,说些恭维的话。
直到李蔓莹接到杨云的暗示,分发了一些薛家送的礼,人群才逐渐散去。
不过他们走后,张伯却来了,笑眯眯的,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一个长辈:“蔓莹,他们走了?”
“是啊,张伯,您怎么来了。”李蔓莹对他还是比较尊敬,连忙迎了上去。
“呵呵,闹哄哄的,想不来也不行啊。”
张伯看着满地的粮食,笑的很真诚:“看样子,以后有了薛家帮衬,你和铁柱不用再为粮食发愁了。”
“对了,早上就闻到肉味,也是薛家给你的?”
李蔓莹看了杨云一眼,不露痕迹的回答道:“是啊,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薛家就给了一些,正好给铁柱补补身子。”
“不错,是要给铁柱补补身子。”张伯赞同的点了点头,旋即将目光移向杨云,奇怪的问道,“杨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杨云抬起头笑了笑,将一些煮的滚烫的砂石倒入竹筒里,“就是闲着无聊,做一些……额,木工。”
“木工?”张伯凑近了看,就是一个打磨干净的竹筒,里面被挖空了,底部留了一个很小的孔,“这砂石不会流出来吗?”
“不会,我在最底下铺了一层石头。”杨云晃了晃竹筒,里面果然传出石头相撞的声音。
“哦……这真是……”张伯砸吧砸吧嘴,实在是想不通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李蔓莹也走了过来,朝杨云做了一个生气的表情:“他从早上就一直在摆弄这个,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明明君子……”
见她又要说一些君子远庖厨之类的话,杨云连忙站起来,哭笑不得:“我早说了,我可不是君子……”
“呵呵,年轻人就是好啊。”
眼看两人就这个问题,面红耳赤的吵了起来,张伯无奈的摇了摇头,瞅准机会,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对了,杨公子昨天没回来?”
“是啊。”两人停下了打闹,在李蔓莹紧张的眼神中,杨云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两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张伯反应过来,尴尬的哈哈一笑,替自己解了围:“人老了,这话也多了。杨公子的私事,确实不该多问。”
“无碍的。”杨云笑了笑,平静的回答道,“凑巧遇到点事,在外面睡了一宿罢了。”
“嗯,杨公子还要注意身体,病体初愈,你们读书人啊,这身体可不如我们。”
说完,张伯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接过了李蔓莹硬是塞过来的一小袋大米,摆了摆手,告辞离开。
“呼。”终于没有人再来打扰,李蔓莹长长的呼出口气,赶紧关上大门。
“来来来,看看我这个东西有没有用。”
见没有了外人,杨云神秘兮兮的朝她招了招手,拿着那个竹筒,走到了水井旁。
随后,在李蔓莹好奇的目光里,杨云从水井里捞出一碗水,缓缓倒入竹筒里,再借由砂石和石块过滤后,从底部的小孔,慢慢流到瓷碗里。
等到流满一碗,杨云拿起来凑到眼前看了看,再浅浅尝了口,随后笑着递给了李蔓莹:“来,尝尝。”
“不就一碗水吗,搞得那么复杂。”
李蔓莹白了他一眼,不过喝了一口以后,立刻就变了表情,惊喜万分:“好好喝,这水怎么变得那么好喝?”
一碗水,很快就被她喝了个底朝天。
见她学着自己的样子过滤水,杨云松了口气,总算这简易的方法有用,不用每天对付浑浊又涩口的井水,这两天他是能不喝水就不喝水。
“少喝一点,记住啊,以后这水还要放在火上烧开了才能喝,还有这碗,以后也要用烧开的水洗了才能用。”
“好。”
杨云说的话,李蔓莹总能答应下来,尽管听上去那么的荒诞。
“杨公子,为什么通过这个竹筒,水就能那么好喝?”
整个下午,李蔓莹尽缠着杨云问来问去,那小小的竹筒,在她心里似乎比堆满院子的礼品重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