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复仇之心(1/1)

天庆府,城西杨府。

昏迷不醒的杨木森被抬了回来,主位之上,杨柏松面色阴沉道:“谁让他去跟人决斗的?没用的东西,尽给老子惹祸。”

底下一人战战兢兢的道:“是公子自己要去的,小的们拦都拦不住,原想着不过就是闹着玩,谁曾想会出......出人命!”

杨柏松瞟了那小厮一眼,淡然道:“拖出去砍了,没用的东西。”

“大人,这不能怪小的呀,公子的脾气小的们哪里拦得住,大人......”底下众人呜咽着扣头求情,但门守卫外却是毫不留情,纷纷将一干人等拖了下去。

“大人,我已经让郎中给小公子看过了,并未严重伤势,只是被撞昏迷了而已。”来人年约四十岁上下,面容黢黑,长髯及胸,一身素服,显得很是随意。

“有劳明先生了。”杨柏松站起身来,面有忧虑的道:“那雷震死了儿子,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明先生以为,此事当如何应对?”

“为今之计,当有两手准备。其一是先同伍鄂达成一致,让手下之人安分一些,别在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已经腹背受敌了;其二便是看看云雷二人的反应,若只是咱们退让几步,赔偿些金银便能解决,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杨柏松不屑的道:“他们不过就只是一帮土匪而已,若非此时我手中兵力不多,早就把他们灭了,哪里需要跟他们谈什么条件。”

明先生抱拳道:“这第二件事情就由我去办吧,大人只需将手下之人约束好便是了。”

“这个自然,只是那云雷二人本就是悍匪出身,先生孤身前去,万一有个好歹,我如何同伯父和大哥交代。还是让其他人去吧,那不过也就是群土鸡瓦狗之辈,即便真的狗急跳墙,又能奈我何?”

“不饶大人挂心,明镜自会小心。”说完便拱手离去。

“砰!”

茶杯摔落在地,茶水和破碎的瓷碗溅了一地。杨柏松看着明镜远去的背影,恶狠狠的道:“狗仗人势的东西,真以为自己是监军不成?”

同一时间,躺地不起的雷鸣也被抬到了云轩面前。硕壮的身躯静静的躺在地上,面色煞白,胸口插着的匕首依然没有拔去。一刀从肋骨的缝隙中直插心脏,人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云轩蹲下身帮着将雷鸣的眼睛合上。“你们都走吧,这事儿先不要声张,我自会和雷军主说。”

所有人都离开,此时云轩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之上,看着地上躺着之人。以他对于雷震的了解,此时必然是无法善了,但此时又是关键时刻,若真的同杨柏松兵戎相见,先不说能否打的过对方,即便真打的过,也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此等事情又是无法隐瞒的,再说也瞒不住,如此情况,该如何是好,他竟一时没了主意。当日决定背叛白无常,他都未有这般纠结,毕竟那是他白无常不义在先。略做犹豫后,他便做出了选择。

“来人,去军营之中请雷军主来此,就说我有要事同他商议。”亲兵抱拳离去,云轩独自一人坐于一旁闭目沉思。该来的总会来,既然无法避免,便只能挺身面对。

雷震火急火燎的赶了会来,倒不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而是来人说云轩有急事找他,想来既然是说急事,那必然是相当紧急的了。这个时候紧急的事情,必然是关系到众人生死存亡的大事,如此自然是心急如焚的赶来。

然而就在雷震推门而入的瞬间,地上躺着的一人吸引了他的目光,这人看着有些眼熟,那穿衣打扮,和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一模一样。再看云轩肃然的面容,忽然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心间,

“什么意思,这地上躺的谁呀,他躺这儿干嘛呢?”雷震颤声道。

云轩站起身来,肃穆的道:“半个时辰前,鸣儿和杨家老幺在城外决斗......”

“不可能,杨家那小子我见过,观其步伐,脚步浮虚,又怎么可能会是鸣儿的对手,别说一个他,就是十个他,也不会是鸣儿的对手。”雷震激动的道:“一定是他们用了什么诡计,杨柏松,不杀你老子誓不为人。”

“你冷静一下,事已至此,愤怒解决不了实质问题。”云轩走上前来,宽慰道:“鸣儿的死,我同样难过,如果愤怒能够解决问题,我会比你愤怒十倍。”

雷震冷冷的看了云轩一眼,“死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能够冷静。放心吧,这事儿我一人承担,我手下的那些兄弟以后就交给你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已经猜到会是这般结果的云轩点头道:“仇当然是要报的,但死者为大,咱们还是先让鸣儿入土为安吧。”

八月份的天气,死人不能停放太久,不然就真的就臭了。“不行,这个仇不报,鸣儿不会走的安心。”

雷震缓步走上前去,看着躺在地上的雷鸣,眼中不觉的已经噙满泪水。云轩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是无义,先让他独自同儿子待会儿吧。

走出屋外,刚将房门拉上,便听得屋内一声巨大的悲鸣。云轩明白雷鸣的死对于老年丧子的雷震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个少年人头脑容易发热,有今日之结局,也是意料之中。

此时拐角处走来一名亲卫,见云轩在门口,抱拳道:“军主,门外有人求见,说是......说是来处理鸣公子被杀之事。”

“来的是什么人,可有......”

云轩话还未说完,便听的砰的一声巨响,雷震推门而出,手中不知从何处拿到了一把鬼头刀,疯了似得便往门外跑。

“拦住他。”云轩同那名亲卫拦在雷震的面前,“老雷,咱哥俩一同征战十余年,共同经历的生死不下数十次。我膝下无子,将鸣儿看的同自己儿子一般,甚至还同你说过咱们结为儿女亲家,如此咱们算不算兄弟?”

雷震将鬼头刀横在胸前,面容凶恶,语气低沉道:“是兄弟,你就别拦我!”

云轩深吸一口气道:“若你信的过我,此事让我处理如何?即便退退一万步说,你现在出去杀了杨家派来之人,那又能如何?他是凶手么?凶手现在城西,在杨府,难道你就想凭着自己单枪匹马杀过去?还是想让兄弟们都跟着你,头脑发热的冲过去?”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不用兄弟们为我赴死。”雷震硬气道:“我死以后,手下的弟兄就有劳云兄了,务必给他们某一条生路。”

“放屁,你个懦夫,想一死了之麽?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要答应龙熬的条件,背叛白无常?”云轩同样怒目而视道:“你若听我的,我必帮鸣儿报仇,若你只是想做个懦夫,逞一时之勇,那我不拦你。”

云轩往后撤了两步,“你现在就可以过去将门口之人杀了,然而你再提着刀去城西,只怕倒时不等走到杨府门口,你已经被暗箭射杀。杀害鸣儿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甚至杨家会反咬一口,说我们不等事情查实清楚,便无辜挑衅。届时,我能怎么办?同你一样,带着所有弟兄,和那杨柏松决一死战?”

“云兄,你......你何必要逼我呢!”雷震将刀留下,转身回到屋内。云轩在其身后道:“鸣儿的仇,我必然会报,云轩对天起誓。”

院外,明镜带着两名小厮,手捧着礼物,登门而来。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如此走上门来,危险性还是有的,对于雷震的秉性,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万一此时云轩不在府中,又或者并没有能够拦住雷震,很有可以他比要横尸当场。

可如今这般时候,已经到了相当危及的时刻,他杨柏松拖的起,但是杨家拖不起了。必须在近期将天庆府的归属问题确定下来,龙熬那边一直未有明确回复,只怕心中想的也是能多捞取些好处。但问题是多少算多,若往大了说,一座城池,而且是如此要塞之地,给再多金银,都不为过;反之若能掌握这城中主动权,倒是只要象征性的给些兵甲,便能将这天府之国纳于掌控之中。此城作为水路链接之要塞,有着不可取代的地理优势,能得到这座城池,杨家的基业,便算真的立住了脚。

院门之内走出一中年男子,此人面容清瘦,不高不矮。“明先生亲自前来,实在让云某感到吃惊不小,莫非杨家已经无人了不成?”

云轩的话让明镜微微一愣,他当然知道此次前来,必然会异常艰难,却不想此人开口便是如此火气实足。

“明镜不过是一可有可无之人,既不能横刀立马,也不会播种耕耘。百无一用是书生,让云军主见笑了。”明镜接着道:“想必我来此的目的,军主已然是知晓的,咱们可否进去说,鄙人久站,已然有些体力不继了。”

云轩作势道:“理应如此,明先生里面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