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已经能够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下不觉胆寒。
“龙头,是否要再找一僻静之处,虽说我已然调配好了酥麻散,但对于此等程度的剧痛,所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的。”孙老头接着道:“还有供体找好了么?最好是能立马接上,这样衔接或许会更好一些。”
“您老尽管放心,这一臂由我提供,何时需要砍了去便是。”龙熬身后随行的男子平淡道。
此人林飞并不认识,但想来也不会是无名之辈,这一点从孙老头越带诧异的表情就能看的出来。那随行男子解释道:“此事是我自己提出来的,龙头有大恩与我,区区一条手臂又算的了什么。”
看的出来此人确实是出于自愿,如此孙老头也就不再多问。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龙熬的身上。锯子显然是事先就准备好的,看的出来似乎有用什么东西消毒过了。但再怎么样那东西也是要往人身上锯,想想都让人胆寒,这不经让林飞想到前世看过的系列电影《电锯惊魂》!
“孙老......小子听说不是切口越加平整越便于血脉的连接么,若用锯子只怕龙头手臂处的机理都被破坏了,如此怕是不利用药效的发挥吧。”林飞尝试的问道。
孙老头不屑的撇了林飞一眼道:“你小子知道的还不少,不错,若是正常情况来说,当然是一刀切最好不过。但你看看龙头本就属于高位截肢,若用快刀一刀切,如何下手,难不成将整个臂膀都砍下来?”
“如此可行么?”龙熬忍不住的问道,想来看到那明晃晃的锯齿,任何人心中都是打怵的。
“可行倒是可行,但若是整个臂膀都快刀砍下,即便手臂能接上,那条臂膀也是握不了刀的。”孙老头话说到这儿便不再做声,显然是在等着龙熬做决断。
“那还等什么,锯吧!”龙熬径自在一旁的树荫出坐下,将残臂伸出。孙老头把早就准备好的一碗汤药端到他的面前。想来应该就是酥麻散了,这东西林飞看着便感觉不会有什么大的效果。龙熬将端到面前的瓷碗推开,示意阿大可以动手了。
孙老头制止道:“龙头,锯骨断经之痛非常人能够忍受,是否再多找些人来,以防......”
“不用,当年关二爷刮骨疗毒,想来痛苦也不过如此。既然前有先贤能够做到,今人为何做不到?可惜我棋艺太差,不然倒是可以效仿一番,与孙老对弈一局。”龙熬扭头对身边随行的男子道:“去把我珍藏的好酒拿来,今日这般大喜的日子,大家不醉不归。”
没一会儿,众人面前的酒杯倒满之后,龙熬率先干了一杯。撇了眼一旁的阿大,意思很显然是让他可以动手了。这样的场面亲身经历,那可比看恐怖片要刺激多了,林飞感觉自己手脚都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哼!”
随着龙熬鼻息处发出的一声闷响,阿大手中的锯子已经割入了其手臂的肌肉之中。鲜血顺着锯齿的拉扯滴落在石桌上,起先只是涓涓溪流,不一会儿便噗噜噜的往外涌。
林飞此时明显看到其握住酒杯的手青经直跳,转瞬间额头便冒了汗。
“倒酒!”龙熬大喝道。
总人酒杯一一满上。孙老头似乎是为了帮助龙熬转移注意力,当先道:“容老夫先敬龙头一杯,若无龙头当日之收留,老朽这病体残躯,也不知是埋骨何处了。”
“好,孙老敬的酒我一定要喝。”此时龙熬已然是满头大汗,声音都带着颤音,面部表情狰狞的可怖。可以想象如果不是疯子,这样的疼痛根本就超出了人类承受的极限,此时的龙熬在林飞眼中就是个疯子。
“呲。”
很细微的一个声响,只一瞬间林飞便知道这个声响代表着什么。这是已经锯到骨头了,当然最先反应过来的并不是林飞,而是龙熬,手中的酒杯被其握碎,其中瓷片刺破手掌,鲜血从掌心之中滴落。身体的颤抖的愈发明显,甚至孙老头已经示意林飞和另一随从人员上前,将龙敖按住。
“不用,拿酒来,拿酒来!”龙熬猛的一把夺过身后随从男子手中的酒坛,猛的就往头上浇。
“咯吱咯吱......”听着这如同磨牙一般的锯骨声,尽管是天空之中艳阳高照,林飞整个人却如同掉落冰窟。
......
朱雀堂,文吉将手头之事刚处理完,面外守卫便进来道:“吴二娘又来了,她死活说要见堂主,这两天她都来了三次了。”
文吉将脸拉了下来道:“她以为她是谁,居然到我这儿来撒野,你把她给我打出去。得寸进尺,不知所谓。”
“堂主,吴二娘说她有要事求见,并非是为了让他儿子过继之事。”门下守卫低着头道,他已经做好了被训的准备,谁叫他收了那吴二娘给的二两银子呢。
文吉冷哼一声道:“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要事找我,无非就是搬弄是非而已。也罢,你让她进来吧,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有什么要事。”
不一会儿吴二娘被守卫了进屋来,显然她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手足无措的四下张望。文吉满是嫌弃的看了这妇人一眼,不耐的道:“吴二娘,你到底是何事非要来此见我?”
吴二娘似乎此时才发现居于主位之上的文吉,赶忙跪拜道:“小妇人,见过文堂主。”
“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我这儿实在没功夫招待你。”朱大可还在外征战,其中钱粮调度一事,都是由他处理,手中之事确实很多。
青龙山四大堂主,除青龙堂外,朱大可如今负责对外征战,收服其他相对较小的势力,玄武堂主田不归则一直在负责练兵之事,而他文吉更多的是负责钱粮的调度。手中之事是一件接着一件,根本停不下来的节奏。
“小妇人今日来,是有一重大事情要禀报堂主,那对外征战的伍鄂,怕是要叛变。”吴二娘言之凿凿的道。
“砰!”
文吉猛的一拍面前条案,大喝道:“胡说八道,谁让你在此大放厥词的。来人,来人,把这不知所谓的妇人给我拖下去,打她个二十板子,让她长长记性。”
门外守卫推门而入,便要将跪伏在地的吴二娘拖走。哪见过这阵势的吴二娘瞬间便被吓的乱了方寸,口中胡乱道:“我都看到了的,我都看见了的。”
“等等。”文吉叫停手下之人道:“把她放开,你们都出去。”
文吉站起身来道:“你看到什么了?”
吴二娘将前两日见到林飞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添油加醋,语气笃定的道:“那人必然就是那伍鄂派来接他娘走的,我找人打听了,那人就住在狗蛋娘的家里,定是在等待时机将人带走。”
“你如此言之凿凿,不过都是一面之词,想来是你和伍鄂的娘发生了冲突,才到我这儿来胡搅蛮缠。怎么,我文吉是看着好欺麽?”最后一句话文吉语气很重,吓的那吴二娘赶忙趴地上解释道:“堂主,小妇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你呀,那伍鄂在这山中最亲之人不过就是娘亲和兄弟,如今他那兄弟因堂主而死,必定是怀恨在心,将其母亲接走,焉知不是为了能放开手脚对付堂主你。现在他手里可是有一座城池呢。”
“谁教你说的这些?”文吉不相信,一个只知洗衣做饭的妇人,能想的这般深远。
吴二娘略做犹豫后便道:“是......是我儿让我这般说的。”
“好,很好,想不好你吴二娘你生了个好儿子,明日你让他来见我。”文吉接着道:“你去时到账房支十两银子。”
这吴二娘虽然并未读书,而且为人刻薄,但却是个有眼力劲的伶俐人。扣了个头,便告退往外走,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即将被拉出去的瞬间,差点就尿了出来。那二十打板子可不是好挨的,下手之人要是有心,一板子下去,便能要了人的命。若不是儿子苦苦哀求,她虽然恨狗蛋娘,却也不会来触这眉头。
文吉看着吴二娘离去,心中不由的暗自思忖:“看来当初军师松茹教出来的学生,还是有些人才的。那王易是一个,不曾想自己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似乎也不差。还是要等明日见面以后,再观察观察,若真是可用之人,留在身边,帮着做个参谋却也不错。”
想到王易不由的文吉便联想到了伍鄂,联想到伍鄂自然就会想到他那算是因自己而死的林飞。无论如何他文吉和伍鄂都不可能和平共存,这一点那吴二娘没说错,自己是该早作打算了。若照此情景发展下去,此人将来必然是自己的心头大患。
眼角的余光不由撇到条案上的一份信笺,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口中喃喃的道:“天庆府最终属于谁还两说呢,希望你小子别死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