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不虐,虐不虐,你就说虐不虐,虐死了。【张总脸
皇位
这世上有个词叫关心则乱。
王妃对穆莳大抵也是这样的,对于这个至今不落家,总和三教九流的人往来的外甥,心里十分发愁。
多年属于无人管的野草疯长状态,行事肆意妄为。前几年偶尔还会犯点事,这两年也许是学好了,根本没有告状的人,又或者已经会给自己收尾,不让人家找上门告状了。
想到后面那种可能更担心了喂!
他的爷爷东平老王爷安排的两个丫鬟,意思是让他留着做通房的,他直接跟人家搓了一夜的麻将,一会就把人家私房都赢没了,居然还打了白条借据,嘱咐不要赖账,定期还钱,第二天就又跑去金陵了。
两个丫鬟立马就不干了,去别的主子那里有前途,去这位大爷那里直接就成了移动钱包了。王妃想起那个白条上的数字,按照他们王府的大丫鬟月例略略算了算,只怕这两个丫鬟要打一辈子白工,这是个人都不愿意。
想到临街齐国公的二孙子陈文道,才六岁就调戏丫鬟了,前阵子被父亲吊起来打了一顿。
当然,这种行为是不值得提倡的,但是比起来,她这个满脑子只有玩,还跟个孩子一样的外甥,简直晚熟得可怕。
这都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就及冠了。王妃发愁。
先成家,再立业。怎么着,这两年里也要成家了,这还半点窍都不开。
所以在见到元春,又立即想起当初长随说的话之后,王妃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似乎还只会整天从街头熊到街尾的外甥,终于是长大点了。
一开始,陆长随如实禀报了穆莳出去后的行程,并不知道王妃已经脑补了穆莳与贾家姑娘两情相悦的可怕事情。
直到前几天,魏先生找到他。
“王妃的意思是,要将你说的那个贾家的姑娘配给耘之,我这个做师傅的,怎么都想了解一下……”
陆仁表情古怪起来。
他艰难道:“贾家姑娘……即使是良配,那也没办法嫁给小王爷啊。”
魏先生乐了:“莫非耘之是单相思不成?”
“……却不是这个原因。”一个思都没有,哪来的单啊双啊!
“莫非那位姑娘已有婚配?不对啊,这样的话,也不会去小选了。”
魏先生想起自己的许多猜测,这会子看到只到穆莳腰这么高的贾瑛,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原来是这个姑娘,难怪说没办法嫁呢……
不对啊!即使这样也不可以啊!简直禽兽啊禽兽。
站在一边的陆仁听到魏先生念着,表情漂移了。
所以说,他的意思是王妃搞错了啊,您直接想到更加糟糕的地方去了吧!
搞了半天,是个大乌龙。好像还是他们这些糟糕的大人多想了。
魏先生也是个生活经历丰富的人,很快调整过来,给他俩设座,听穆莳说贾瑛是从那个寺里来的,眼睛亮了,清了清嗓子,问了她一些问题。
贾瑛不明就里,看着一边卫副官并无不赞同,甚至坐直了身子,意识到他们是想要情报,就非常认真描述了一遍。
卫副官笑道:“表小姐这消息来得真及时。姓曹的将军,还有一个军门,如此一来,先生也能断出这只螳螂了吧?”
贾瑛在一边安静笑着做摆设,心里暗道,是及时啊,还吃了一碗面呢。
魏先生拿火钳拨了下手炉里的炭火,又缩进了披风里,冷声道:“只是咱们也做不了黄雀。”
贾瑛并不知道魏先生是谁,穆莳在一边却惊讶起来。
好像,魏先生来王子腾的营这边,还不是巧合。他还不知道他姨父跟王节度使有关系。
卫副官讶道:“这……这后头还有?”
太子是蝉,被引导着谋反,趁着换防,一大早就布置了一道鸿门宴,现在七皇子这个螳螂借着皇叔冒头,打起清君侧的旗子,要除了太子,还打算以雷霆之势逼宫。
现在又出一个黄雀了?
“这黄雀一直在呢,就看出来的是蝉还是螳螂,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了。”
这句话玄得不行,贾瑛在一边听得云山雾罩,想了想,那些电视里的谋士幕僚都这个德行,也就释怀了。
魏先生垂目思索了半刻,又叹气道:“今日还只是开始呢,都督回来后,将我先前留下的信交给他。还有……”说到这里,他又停了。
卫副官忙道:“都督今早临行前说了,营里一切听先生的。”王子腾如今的官职是京营节度使,自然当得一声都督的称呼。
魏先生轻轻笑了一下,继续道:“如此,我提一句,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下雪了,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指了指天上,接着道,“会有人来,你一切照着章程来,不仅不能轻易放了人进来,还要更加严备起来……总之,程度好好斟酌。”
这些事情离贾瑛还太远了,不一会,卫副官便差使一个小队送她去与贾甄两府人会和,再护送他们回京城。
临走前,想起魏先生那句半个时辰后要下雪,她管卫副官要了三张披风。
魏先生听到她的话,笑了,好心嘱咐道:“直到元月结束前,姑娘还是不要出门了。”
贾瑛居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味道,她下意识冲着对方点头示意,这才跟着卫副官出去了。
好不容易从元春怀里挣脱出来,贾瑛长长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如今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星夜赶回去,大概子时能到京城。”那位队长道,“还有就是只能在附近投宿了,明早再回城。”
子时到了城里,今晚只怕也宵禁了,还不如在附近投宿了。甄家太太作为目前的领头,选择了后者。
贾瑛看到一边远远跟着,与兵士讲话的谢沉,悄悄凑到元春耳边道:“姐姐,谢公子怎么也在这里?”
元春有些不自然道:“那位公子是甄家伯父收的义子。”
贾瑛也没在意,只以为她还尴尬着,非常体贴不再说了。
甄家太太听到元春的话,在一边笑道:“也真巧了,三年前我们一家子回金陵,正好碰上他被人卷了财物行李,老爷救了他,一聊才发现与他父亲是同年,越来越投缘,便收着当了义子。”
“看到大姑娘回来,我还担心呢,还好遇到他,说是看到你被好友救了。后来又碰上他那个好友的护卫,我们才被搭救了。”
贾瑛没想到,穆莳还挺会掐时间差的。这一切都巧得不行,逻辑上却没有半点疏漏。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天空果然下了好大的雪来,在野外看着,半球形罩子一般的天空,洒下的雪像是扯开的棉絮一般,贾瑛在心里给魏先生戳了个半仙的章。
将披风给元春和甄家太太了,贾瑛也给自己套上了披风,带上风帽,长了一些,她也不讲究,索性在腰间打了个结。
走在旷野里,贾瑛这时才回过味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卫副官说曹将军所属的那派是螳螂,那个曹将军敢说太子谋反,那太子,只怕是蝉了。
贾瑛不无忧伤想,即使皇帝再怎么超长待机,太子你还能比查尔斯王子惨吗,怎么就想不开呢。
现在这些上头的人打架,下的刀子,都落在他们头上。
不得不说,看到卫副官的态度,她心里定了许多,至少王家是有准备的。
贾瑛心里叹气,这剧本不对啊,红楼梦第一章是怎么说的,去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结果呢?
摸了摸挂着的通灵宝玉,贾瑛心里对它道:“你被那道士和尚骗了,这哪里是来享福的喂。”
太子瘫坐在地,满面不可置信。
原来,原来。他的父皇都知道,所以他看着自己一点点走进七弟的套,最后将他俩都抓了个正着。
“朕给过你两次机会了。”
老皇帝的声音浑浊而疲惫,他的身体依旧健朗,甚至还像是太子记忆里那样高大,却一夜之间在精神上老了许多。
“只是朕想不到,尔等大胆到这般地步了。”
太子眼中一点点沉寂下来。
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只是一时间突然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来。
那时候,他和大哥都喜欢真真国进的那个宝石坠子,为着这个,费尽了一切法子,差点还打起来,结果被父皇训了一顿,说他们兄弟不团结。
最后,是四弟对父皇说:“儿臣想要那个坠子。”
父皇就毫不犹豫给了他。
是了,他怎么忘了。
父皇永远都是这样,你直接向他要,他说不定会给,但是如果想一些小花招,他是绝不会给的。
但是,慢慢长大了,他就忘了。